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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变故 ...

  •   路上长满了杂草野花,覆盖了以前他们踩出的道路。路是人走出来的,荒芜的路提醒着他,那条他们用十多年一起走出来的路,在几年之内随着那个人的离开而被完全磨平。
      所幸的是,他们这一路上,没有再遇上像大蟒蛇这样的怪物,不过梓杰觉得,凭着身上这股雄黄粉的味道,什么蛇虫鼠蚁也不敢靠近了。
      “阿妈,我回来了。”梓杰推开破旧的木头做成的门,发出刺耳的“刺啦”声音。
      “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在信里说永远不要回来吗!”只见一位老妇拄着拐杖,慢慢从屋的那头出头,虽然已经一头银发,但是依旧可见她精神面目却格外矍铄。
      “你不应该回来,”老妇奇怪地扫了汤基一眼,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和农夫一样的话。
      而这一眼英武的气场,立马就征服了汤基。汤基是立马鞠躬卖乖,硬是把一米八几的个子弯的和老婆婆一样高,“阿姨好。”
      梓杰妈妈好奇地看着这个番邦人,忍不住还是摸了摸他的头,“手感真好,毛摸起来比老李家的大黄还舒服。”
      “大黄是中华田园犬,俗称土狗。”梓杰从家里搬了三个小板凳一人一个,白了汤基一眼说。之后三人就在庭院里聊起来了。
      “现在外面都开发了,但这个村子的人却依旧保留旧时模样。这个村子里的老人不是食古不化,”老妇慢悠悠伸手,正好指着不远处一座明黄色的高塔,“是为了不要困住更多人,害了别人。”
      “你别急,听我慢慢说。”梓杰激动地站起来,老妇握住他的手缓缓道,这双干瘦、布满老茧的手,好似枯柴,却无比温暖。梓杰的眼睛充满血丝,用力回握。他滚烫的泪水像是岩浆一样,在眼睛里回流,在体内爆发。
      面前这双手差不多耗尽它的生命力,来给梓杰的未来供给养分,而梓杰却因为怨恨他娘瞒着他,将他娘放在这里十多年,在那一天清晨,撂下狠话,发誓一辈子不回来。
      明明就是自己无能,却推卸责任,文梓杰,你真是个烂人!梓杰用另一只捂住眼睛,装作甩出汗水,装作没事看着他妈,但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却默契地不拆穿。
      原来给耿白送葬的外来喇嘛们,在那晚之后并没有离开,那晚之后就还念念有词说要在此地建塔,而耿白娘家在村里的势力背景也是过硬,而且这个村里的人一直过着纯良的生活,想着建个塔也没多大事情。可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塔在几个月之后建成,但是村民都走不出去了。
      “走不出去是迷路了吗?”汤基问。
      “迷路还能找回来,这地方不大。”老妇慈爱地撩起梓杰遮挡眼睛的发丝,声音却愈发威严起来,“可是要不死了,要不人丢了,文村现在,是能进不能出!”
      “大家觉得邪乎,说要拆塔,”虽然说话很慢,但是每个字都像是用尽力气说出来的,梓杰可以听见里面的胆战心惊,“可是主持喇嘛却说,塔一拆,村子要亡了,谁都活不下去,不只是村里的人活不成,到外面姓文的子孙也是,文村,已经变成了被诅咒的村落。可是我相信这并不是耿白那孩子的错.......”
      “这不是封建迷信吗?我帮你们拆。”汤基他认可信仰,但是他很不理解中国的鬼神之说,拍案而起。
      “拆,你是要拆我文村血脉?!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老妇激动地咳嗽起来,扬起的拐杖似乎要打向汤基,吓得汤基躲在梓杰的后面,“娃儿,你始终不肯告诉我那天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已经不重要了,我要去找喇嘛,死我也要把你送出去。”
      “妈,我不记得了,算了吧。”梓杰一把拉住老妇的手,他不希望母亲再为他劳心。
      却被猛地甩开,除了惊讶他妈妈力气之大,他更多的是心酸:要多少苦难,才能让一个以前做个菜都喊累的妈妈,现在拥有比他还大的力气,。看着堆在厨房那边满满的柴火,以前这些都是他来做的。
      而这个被他抛下十多年的老妇却踽踽独行,说是死也要让他出去。自己居然还在高中冷眼旁观她苦苦哀求那个有个外遇父亲不要离婚。
      在几天后,他理所当然带着行李,和他父亲一起到城市里去读书发展,头也不回。事业和爱情,他都失败了,这么狼狈回到家的他,却受到母亲如斯温柔。
      明明很累,梓杰却宁愿坐在这个小木椅休憩,不敢回到他以前的房间安然入睡,他怕一闭上眼,就又在那个无尽的阴森树林奔跑。
      他自从回到这里就不敢放松一分一毫,可越想抵抗睡意,却越是无力。
      依旧是那天冲天的火光映红树林,他似乎又感觉到背后丝丝凉意,是蛇!突然之间他恍然大悟:今天撞到的那条巨蟒就是那晚的碧眼蛇,可是之后的事他却记不起来,丢失的记忆究竟隐藏着什么惊天秘密呢?
      树上的他,能够非常清晰看到,耿白手上血红得要吞噬人眼睛的宝石串,逐渐融化成水状,包裹了那人如玉的冰冷掌心。
      而那个人似乎在火光里,睁开他黑曜石的眼睛,神色哀伤地问着梓杰。“为什么你可以这么残忍,连爱上我都觉得耻辱不堪吗?”
      不不,耿白虽然一脸淡漠,却总是在面对他的时候露出温暖的笑容,不会这样对他,梓杰抱着头,跪在地下。
      场景一转,又变成在那个山茶花盛开的山坡。
      “等等我,”梓杰向不远处的耿白喊道。
      不远处的风扬起他柔软的发丝,白色黑裤的素雅少年,总是在梓杰抱怨自己比他矮的时候,弯下他白杨挺拔的身子,对上梓杰别扭的表情,“这样你不就比我高了吗?”
      “嘿嘿,别人说摸了头长不高。”梓杰恶作剧地揉乱耿白的乌黑柔顺碎发后,就跑开了,“嘿,抓不到我。”
      “是被女孩子摸头才长不高,傻小子。”看着耿白宠溺一笑,好一个如玉少年。这让梓杰有点妒忌年幼的自己,他却更心疼耿白。
      现在的耿白,比他还矮一个头呢。可是当他想伸手拥抱耿白,却发现自己做不到,穿过了这个幻象。
      耿白似乎擦觉了什么朝着梓杰这个方向温柔一笑,原来是一只蝴蝶扑在洁白的山茶花上。
      梓杰感觉自己的眼眶有点湿润,什么东西流了下来。
      他挣扎着醒来,发出“阿!”一声。
      梓杰才发现自己是坐在椅子睡着了,身上还盖着还不知道谁给的毛毯。
      梓杰稍微伸展了身体,这样靠久了,血液不流通让他的腰有点酸痛,于是他就走去水井搭把毛巾,打算洗把脸,仰头看到的星空繁星点点,比城市的灯光明亮迷人。
      有句话叫“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汤基从桌子底下爬出啦。原来刚才汤基本来是想给睡着的梓杰盖毛毯,却发现一丝水光从他脸侧划过。这个外表刚毅的男人,透露那种隐忍压抑的悲伤,巨大的反差,让他出现一种从来不会对同性产生的心疼。
      就像他以前看到一只受伤孤傲的野猫,躲在暗处,警惕一切的人的靠近。
      而刚才梓杰他突然惊醒,让汤基本能立刻往后面一躲,他知道这个刚毅的男人不愿意让别人看到他的脆弱。
      可是,为什么回到家乡会让他流泪,那明明是后悔痛苦的神情。汤基面带深意,透过窗缝看着镀上一层光华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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