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鸟》沙華葉

1、雏鸟

　　９月，开学典礼。

　　“现在请新生代表说话。”
　　“是。”
　　身边一个软软的嗓音响起。我回头看，哗哗，美人呐！
　　可能是我的注视太热切，她的视线和我的对上了，就那么一瞬间，周围的空气仿佛被凝结，变得冷冰冰。
　　她静静地走过僵硬着的我的身边，带着幽雅亲切的笑容，走上领奖台。风划过我的脸。
　　“大家好，我是新生代表，藤伊美。”

　　藤伊美在学校造成了轰动，校园周围都有人不时的在讨论着她。
　　“喂，小悠，我们居然可以和藤伊美同班耶，好幸运喔！”初中好友小惠在旁边雀跃着。
　　“……是吗。”我看着教室中间的位置那里，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而中心是那个藤伊美。
　　“怎么了，小悠你不开心吗？”小惠凑到我面前。
　　“你不觉得她怪怪的吗？很冷的感觉耶。”我还是猛盯着藤伊美说。
　　“什么嘛，哪有啊？你看她的笑容很亲切啊，你在妒嫉！对不对！”
　　“……没有。”这丫头，亏她想的出。
　　“不过也正常啦，同样是女生，怎么差那么远呢，对吧。”
　　“……＝－＝”
　　我的头又转向教室中间。难道早上我真的眼花？也许，我真的看错了。

　　傍晚。

　　“糟了！我忘了拿笔记，小惠你先回去吧。”说完我立马掉头往教室跑去。
　　我跑到教室里，找到我的笔记，刚想离开，教室门开了。
　　夕阳的余辉把门外的人染上一层光边，闪闪发亮着，让人移不开眼睛。
　　“啊，不好意思，我没挡到你吧？”藤伊美微笑的对着我说。
　　“啊！．．没没~”不知怎么搞的，我觉脸热热的。
　　“你是文娱委员林小悠吧，太阳要下山了，你还不回家吗？”藤伊美走到自己的位置，边微笑着回头问我。
　　“啊，我是回来拿笔记的。班长你才是呢，那么晚了，你还不回家吗？”我知道我可以不必回答她，也可以直接走出教室。但是，却忍不住想要和她说话。
　　“我刚刚去开委员会了，开到现在才开完，所以现在才拿书包准备回家。”
　　“哦，这样啊。”我呆呆的看着被夕阳染成橙色的她。
　　现在我应该走了吧，但是两条腿却不想动，是老化了吗？
　　“那个，不介意的话，我们一起走到校门口吧。”她挎好了书包，来到我面前，睁着大大的眼睛，微笑着对我说。

　　“嗯。”
　　校园道路，两个人的影子在夕阳底下拉的长长的。

　　10月。

　　开学已经一个月了，日子还在过。而我和藤伊美却再也没说过话。有也只是点头打招呼。我以为日子会像这样子一直过下去。

　　“小悠，下节是化学课，要换教室了，快点！”小惠在催促。
　　“喔，好，这就来。”

　　“好了，这节课我们要做实验，男生和女生分开抽签，两人一组。”脸抹得像调色盘的化学老师在讲台上叫喊着。
　　我低着头，拿着签，是５号。
　　眼前站立了一双脚。我抬头看。
　　“多多指教了。”又是微笑着。
　　不知不觉，我也被渲染地跟着微笑起来。

　　自从化学课后，我们经常在下课后，一起到走廊上聊天。后来，我们就开始一起吃午餐。我们一起的时候总是微笑着。
　　名字也从文娱委员和班长换成了小悠和伊美。我有很多烦恼的事，然后总找伊美大吐苦水。而伊美总会静静的在一旁，微笑着听我说。

　　11月。

　　“讨厌啦，你有在听吗！小悠！”伊美红着脸，嘟着嘴。
　　“啊啊，不好意思啦，我在发呆，呵呵。”我回过神。
　　“＝－＝你真的是全班前十名吗？不会是作弊吗？”她用怀疑的眼神瞪我。
　　“哈，真不好意思，我真的是全班前十名啊，第一名的。”我无奈的说。难道我外表看起来就那么蠢吗。
　　“先不说这个，昨天又有人向你表白了，对吧！”我用暧昧的眼神瞄向她。
　　“你看到了？那没什么，反正我拒绝了。”伊美无所谓的继续喝着草莓牛奶。
　　“是喔，那人长得还挺帅的，是高三的学长吧。”我也继续吸我的巧克力牛奶。
　　“嗯哼，现在的我不需要那些累赘的感情啦，学习才是更重要的。”她翻开她的学习笔记，又一头钻进去了。
　　我叹了叹口气。我知道，她有时候会露出，我什么都不需要的眼神。
　　我抬头朝向太阳的方向，却不得不用手把眼睛遮起来，只能从手指缝隙瞄到一点点。
　　“不要这样，太阳光太强了，会伤到眼睛的。”旁边的伊美注意到我的举动。

　　是吗，太阳太刺眼了，会烫伤的。而且连偷瞄也不允许。

　　12月。

　　我希望可以停留着，不改变。
　　可是，世界上，并没有上帝，可以听你诉说愿望。

　　“伊美。”我看着她的脸。
　　“什么？”
　　“你身体不舒服吗？脸色很青啊。”我有点担忧。
　　“没事啦，快要期末考了，有点拼了。”她浅浅的对我笑，保证着。
　　“是吗？”我不怎么相信。

　　果然不能相信。在第四节课里，伊美倒下了。

　　保健室里。

　　伊美静静的躺着。保健老师说她熬夜过度，身体疲劳。
　　我坐在一旁，看着她那精致的脸庞。也许睡得不安稳，长长的睫毛在轻微的颤动着。她有点瘦了。
　　我歪着头，透过窗。我看到了冬日的太阳，可以不再用双手遮挡了。那阳光，耀眼而冷漠，没有温度。
　　旁边有了动静，我回过头。
　　“你醒了。”我看着那双大眼睛。
　　“对不起。”
　　“你喔，不要让我担心。”我知道我在生气。
　　“对不起。”
　　……
　　我继续回过头，看着那冬日的阳光。
　　“小悠。”
　　“……”
　　“唉。”
　　“……”
　　“小悠，我说个故事给你听。”
　　“我不听。”
　　可能看的有点久了，太阳光好像变强了，眼前有点恍惚，有点看不清了。
　　“……”
　　“你见过杜鹃鸟的雏鸟吗？”她不在乎我的拒绝，自径说着。
　　“……”
　　“很少人看到过，就连它的巢都很难找，知道为什么吗？”
　　还是被阳光刺到眼了，不看了。我垂下眼帘。
　　“因为杜鹃鸟很狡猾的。它会把自己生下的蛋放到别的母鸟巢里，让别的母鸟当成自己的蛋抚养。等到蛋破了，雏鸟长大后，根据本性，它会趁着母鸟不在，把它的孩子们推出鸟巢，霸占鸟巢。”
　　头有点晕了。
　　“然后，有个女人效仿杜鹃鸟，她把她的孩子放到了别的女人家里，让别人抚养她的孩子。唯一不同的是，她的孩子没有把养母的孩子赶走。”
　　我回头。
　　“好多了吗？我去拿你书包，回家吧。”
　　灿烂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