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怖谈》黑柒

6、老鐘（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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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婆失踪了。
　　更准确来形容的话，她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没人知道她什么时候不见，也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在打开房门后，原本以为安静躺在床上的人失去了踪迹，一眼便能看清楚的房间里除了死物便什么都不剩。
　　外婆怎么会失踪呢？她怎么可能失踪呢？
　　外婆的房间里不断有人进进出出，那些人带着手套，拿着相机，似乎想要从这不足十平的房间里找出些蛛丝马迹。
　　可这些人的脸上却满是冷漠和漫不经心。对啊，一个九十岁有着失智的老人谁会用心去寻找。
　　更不论说这老人或许还是自己离家出走的吧。
　　“你们是几点发现人不见的？”一个年约三十多的警官坐在沙发的一头，面无表情的问道。
　　“我们是大概12点多时候发现的。”
　　母亲坐在警官的对面，脸上的表情带着些忧伤和着急。
　　可这些对面的警官却像是没注意到，继续低头在他的笔记本上写着。“你们怎么会发现的。”
　　“那是因为我们家的钟的钥匙在妈那，所以我们去找她要。”
　　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警官嗤笑一声，“晚上十二点去敲老人家的门就为了把钥匙。”
　　母亲粉底后的脸部肌肉僵了一下，神情有点不自在。
　　而那警官继续提问，这回他抬起了头望向了我，和那懒散的表情不相符，他的眼神冰冷而锐利。
　　“那你说，你在这之前有没有发现失踪者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不对劲的地方？外婆有正常的地方吗？
　　那总是不停的念叨，那不断找母亲错处的神经质，那只要一个人便会碎碎念有时候甚至突然流泪的举动。这些又有哪些是正常老人该有的呢？
　　“没，外婆她和平时一样。”
　　“是吗？”
　　“是的”我移开了目光，顿了顿接着说“就是早上的时候吵着说不准把家里的钟卖了。”
　　刚说完，我感到两道尖锐的目光望过来。
　　一道是那位警官，一道则是母亲。
　　“钟？看来失踪者很喜欢这个钟？”
　　我点点头，看着自己的左手的戒指低声说“嗯，因为这个钟是我阿姨家的。外婆不让我们乱动。”
　　“哦。原来是这样。”
　　接下来的时间警官只问了几个简单的问题，采取了些指纹便结束了这次问话。
　　随着我把门关上，原本还嘈杂的房间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回过头，母亲卸去了挂在脸上的笑容，紧皱着眉抿着嘴角，整个人显得异常烦躁。
　　看向母亲方向我看到那一直沉默立在一旁的老钟。
　　不知什么时候那撞击声停止了。
　　在阳光照耀下，那褐色的外漆似乎比起平日来深了一些，亮了一些，甚至给我感觉它有了生命。
　　更恐怖的是，我竟觉得它在看着我。
　　想到这我不禁哆嗦了一下。
　　“母亲我先回房间了。”敛下眼眉我不敢在看向那古怪的老钟。
　　窝在角落里的母亲随意的挥了挥手，她连眼角都没抬起，就只是静静的坐在那。

　　疲惫不堪的我在回到房间的第一时间便倒在床上，床头处那笑着异常灿烂的合照显得有点刺眼。我赌气似的把那合照盖落。
　　这些东西到了现在我只觉得讽刺。

　　整夜没睡的我早就到了极限，慢慢的思绪也逐渐放松，最后视野里回归黑暗。
　　“当，当，当”
　　熟悉的沉重声音响起。
　　迷蒙间我才发现窗外的天早已黑了，路边的灯光偷偷爬进房里。
　　“当，当，当”
　　这钟又开始不规律的响了，没有停止的意图，一下又一下的发出这枯燥的声响。
　　“这到底又是怎么回事啊？白天都不响了怎么晚上又开始响了！”
　　一连两天的被吵醒，这怒火止也止不住的窜起。
　　我愤怒的冲出房间，没想到一个身影比我更早的出现在那。
　　“阿宁？”
　　我那妹妹此时背对着我站在那老钟前。
　　“你干嘛不开灯啊？”
　　黑漆漆的客厅里只有外面街灯飘来的光。
　　“当，当，当”
　　这钟声不断的响，仔细听来，这声音比起昨日来清楚了些。
　　我打开了灯，而我那妹妹依旧面对着这老钟什么动作都没有。
　　“喂，你站在那里有没有看出些什么啊？”
　　踩着拖鞋走上前，轻轻拍了她肩膀一下。
　　“啪”
　　我手触碰的右膀像是不堪重负的跌落在地。
　　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惊惧的向后退了一步，那右手就这么躺在地上，地上没有认知中的流血。在我惊恐的视线里那手臂竟是慢慢的变黑，变细，最后竟是细的如同指针一样。
　　“哥……”
　　平淡熟悉的声音响起。
　　原本静静站着的阿宁终于转过来了，可在看到那一张脸的时候我情愿她不要转过来。
　　“家伦，我的手好痛啊！”
　　那声音突然变了，没有任何五官的脸带着痛苦，那声音是我熟悉的。
　　“小云……？！”
　　我连连的后退，恐惧的摇头。
　　可这人像是看出我的意图，不断向我逼近。
　　“家伦！你不认得我了吗？”
　　不！这怎么可能是小云！这个没有脸的怪物，怎么可能会是她呢？！
　　“你这个怪物给我走开！”
　　我大力的将靠近过来的人推开，下一秒我听到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那是玻璃品摔落的声音。
　　我的未婚妻，在我的面前就像玻璃一样碎裂，那碎落的四肢渐渐开始变形融合，除了那张空白的脸，她整个人变得又黑又细，而那张空白的脸望着我。
　　“家伦，我好痛啊！”

　　“啊啊啊！”
　　我猛的从床上坐起，冷汗从额头低落。窗外的夕阳西射洒落进房。
　　看到这这我不禁呼了口气，整个人无力的再次倒落在床上。
　　原来只是一个梦啊……
　　幸好也只是一个梦，不然我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在这梦里吓得魂飞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