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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三十六话 ...

  •   窗外的夜色渐渐掺进浓郁的宝蓝,漫天的星光投下粼粼的波影,海潮无声,带着淡淡的腥气。

      安奕然呼吸均匀,耳朵却半梦半醒,迷糊之间听到轻柔的报站声,立马眯起眼睛讷讷的问:“到了么?”

      叶文瀚拿了外套替他披上,一手捏在脸颊上慢慢的笑:“老实说,就这么坐着也不错,就这么往前开,管他去哪儿。”话间起身看了手表,拎了行礼招呼:“不过来都来了,不看看海总归是个遗憾,赶紧的,咱们也来回泰坦尼克号,吹个海风过把瘾。”

      安奕然趁着睡意朦胧,心里所有的观念、思想全部抛到脑后,只知道眼前的身影高大踏实,是乔木,是青山,是所有向往的归宿,右手不由自主的伸出去,十指扣在叶文瀚掌心,倔强的暖成一团。

      车厢里头并不嘈杂,旅客们侧身通过,所有的声音跟动作都像海潮一般退去,只有手心的温度强调着所有的存在,所有的重点。

      叶文瀚并不回头,面颊的肌肉微微的牵动,藏着欣然的笑意,左手瞬间收紧,牢笼一样纹丝合缝,仿佛钥匙嵌入锁孔,开启所有的可能,脚步坚定的往前走,身后传来细碎的笑,带着无声的默契。

      站台建在悬崖边上,下了台阶就是细白的沙滩,守夜的警卫坐在藤椅上,立柱旁挂着老式的汽灯,像是日式漫画里的桥段,不顾一切的少年们搭着便宜的列车,去往青春的那一边,去看一片海。

      安奕然眼里亮的出奇,脱了鞋子往下冲,一脚踏进海潮里,兴奋的又闹又叫,叶文瀚心里全是宠爱,纵容,甚至成为大海的冲动,慢慢的跟在后头,无声的叹气。

      警卫哑着嗓子喊:“小兔崽子,大晚上的得瑟啥,回头给你喂鲨鱼咯我看你还怎么欢,快给我上来。”

      叶文瀚掏了软中递过去,趁势坐在沙滩上,乐呵呵的回:“哥儿们你放心,从小打水里长出来的,不怕,也就第一次见海,容他闹会儿。”眼看警卫皱着大脸,又亲自掏火给他点上,陪着笑。

      警卫心里舒坦,砸着嘴回:“可别走远了,晚上这海,说不准。”眼看叶文瀚是个富贵样儿,又上赶着搭话:“这是要搭船?去海螺岛?”

      叶文瀚卷了裤脚,回道:“说是十点最后一班渡轮?”

      警卫吐个烟圈说声可惜,望着月亮摇头:“今儿还真是不赶巧,渡轮全都跟厂里保养,就为了后头五一不出岔子,六点多的最后一班,这会儿早没影儿了。”

      叶文瀚听的一脸苦笑,转身四望,虽说是个高铁站,可是周围都是些礁石海滩,连个住宿的地儿都没有,搞不好就得席地盖天,跟这儿吹上一晚的风,心里正愁就听海边传来轻微的声响,像是老旧的马达。

      安奕然一身海水,眼看夜色里头劈出一道强光手电,立马捂着眼睛回头笑:“我们搭船吗?”话间又转过头去蹦跶挥手,像是流落荒岛的鲁宾逊。

      警卫看他心里透出点儿活气,也跟着哈哈笑,一指头戳向海面:“也是巧,今儿个轮到我换班,接班的小年轻住在海螺岛上,他老婆给他送过来,要是肯的话,你们倒是能搭个便船。”

      叶文瀚一听就来神,干脆掏了票子递给警卫,不多不少对半开,笑道:“一份儿算油钱,麻烦大哥给那小哥儿的媳妇儿,一半算烟钱,头回认识就拖大哥的福,这朋友得交。”

      警卫不跟他客套,拿钱办事一句话,伸个懒腰就冲海上喊:“赶紧的,回去还能喝两杯!”

      船是老船,里头一脚是水,一脚是沙,船主红脸蛋,马尾辫,老老实实守着马达,警卫坐在船尾,烟头闪着隐约的光。

      安奕然趴在船舷上,兴奋的盯紧月光的倒影,内心的愉悦膨胀爆炸,手就跟着不老实,捧了海水泼在叶文瀚身上,鬼脸扮的乱七八糟,像是龇牙咧嘴的小奶猫。

      叶文瀚看他不晓得分寸,立马板起脸来吓唬:“坐好!掉海里可没有美人鱼救你,隔天上新闻连个镜头都不给你,知道为什么吗?”话间脱了T恤抹在脸上,一嘴儿的水腥味,又笑:“你个调皮崽子。”

      夜色朦胧带雾,手电晃在身侧,叶文瀚身上所有的线条、细节以及力量、气势全都迎向海风,光和影强调出棱角、光润以及蓄势待发,仿佛雅典神庙内的雕塑,汇集众神的眷顾。

      安奕然就觉得脑袋晕乎,吞着口水摇头:“不知道。”

      叶文瀚看他一脸的色迷心窍,边笑边回:“给鱼吃的只剩个骨架子,谁敢给你拍电视上吓唬人。”又朝安奕然伸手,压着声音诱惑:“过来,跟我这儿呆着,再敢乱来直接给你这爪子剁了扔海里。”眼看他躲躲闪闪支支吾吾,眉头一皱就给人圈在怀里,抱的严严实实。

      安奕然穿个半截袖儿,就觉得身上贴着难以形容的触感,像是实质化的风,又像流动的光线,肌肤之间的界限模糊成温度跟摩擦,背后是沉稳的心跳,追逐着自己胸腔里的频率。

      叶文瀚双手环在安奕然腰间,叼着烟问:“冷么?”

      安奕然额头一层薄汗,本能的喊:“这么大只贴在我身上,这会儿给我搁冷柜里头也能憋成中暑!”话没说完就觉得身侧的力量就开始松动,仿佛窒息似的温暖里终于透进了微风,然而风筝终究不愿飞远,自由只是说辞,束缚的长线仍然想要放在你的手里。

      “但是!”

      叶文瀚低着头蹭在安奕然耳边,暧昧的笑:“但是什么?”

      安奕然一把握住撤离的温暖,倔着脑袋狡辩:“但是我把大人衣服弄湿了,海风一吹铁定感冒。”话间瞄一眼健身包,一脚踢到旁边,又道:“大人肯定没有带换洗衣服,我倒是想脱了外套给大人挡风,可是您这儿一定不肯,想来想去也就只有这么一个法子!”

      叶文瀚忍着笑,点头道:“继续,继续,思路很清晰。”

      安奕然一脸的心安理得,赖在身后的胸膛里胡咧咧:“只好我来牺牲一下,大人您可给我抱紧了,我年轻阳气足,小太阳一样,抱一下暖身,抱两下补肾,抱着不撒手赶明儿您就白日升仙,修成大道。”

      叶文瀚终于憋不出,一口烟呛的眼泪直流,脑袋埋在安奕然颈边儿,边笑边逗:“你这好意我算领了,我包里备着衣服,可不敢把咱们安安热出毛病。”手就跟着半松不松,一嘴儿的坏笑。

      安奕然急的呼哧乱喘,扯着嗓子狡辩:“你带的衣服不管用!”

      警卫搁船头听得津津有味儿,也跟着瞎掺和:“我看这哥儿们身子壮的很,海风吹不出啥事儿,实在不行我这制服给他先披着也成。”

      安奕然气急败坏的回头喊:“要你管!”

      “我可放手咯。”

      “冻死你拉倒!”

      “真的放咯!”

      “慢走不送!”

      安奕然瘪着嘴巴生闷气,一点儿心思全在眼里头,身侧的温暖迅速稀释,情感分子碰撞、释放,短暂的辉煌之后凝结成牢不可破的冰,叶文瀚像是古板的化学老师,示范了所有美好的相遇与结合,却在气氛最热烈的高峰一手捂住烧杯,宣布下课再见。

      “可恶!”

      安奕然一手揪住头发,脚丫子跺的噼啪响,却在海风入侵的前一刻再度跌入温暖的漩涡,幕布掩盖的舞台上,高顶礼帽炸开无数的烟花跟纸屑,射灯照在场中央,叶文瀚伸手带笑,仿佛预谋已久的邀请,只为一支华尔兹。

      叶文瀚全身轻松,手上的力气却比之前更盛,逗猫的乐趣只是一时,温柔以待的想法终究占据上风,这是软弱无力的欢乐,甘心情愿的沉沦。

      安奕然旗开得胜,挣出点儿空子问:“干嘛,不是有衣服么!”

      叶文瀚老老实实的回:“不想穿,就黏着你。”

      安奕然绷不住,嘴巴就快咧开,脸色还死活不肯化冻,又问:“黏着我干嘛,能长肉还是怎么的!”

      叶文瀚一脸的笑,悠哉悠哉的回:“强身补肾白日成仙。”尾音已经带上沙哑,浓度过高的情感堵在咽喉,细胞失水死亡,带来粗糙的疼痛跟指尖的痉挛,掌心软韧的触感是唯一的安慰,极易成瘾。

      安奕然穿着宽松的裤衩,几乎全是破绽,叶文瀚不动声色却已探清虚实,又不一招制敌,只是带着玩心,一点点的描摹铭记,仿佛祭祀又像敬神。

      “大,大人!”

      安奕然感受到温度的轨迹,腰间的轻拢慢捻,腹部揉搓刮搔,以及肌肤的战栗,感官的眩晕,心脏泵感汹涌,耳尖几乎爆起绯红的浪花。

      叶文瀚不作声,侧脸的线条完全贴死安奕然的脖颈,滞涩的滑动,随性的轻啄,热量,动力或许内在的一切全都拥在狭窄的空间内,以爱的名义,渴望贯穿与释放,撕咬与啃噬。

      安奕然几乎无力挣扎,像是溺水窒息,却又清楚的呼吸着灼热。

      眼里现出大片的光晕,仿佛实质化的声音扑面而来,恶魔的低语跟天使的颂歌此起彼伏,圣洁的理智想要摆脱无能的欢乐,灰暗的快感却在地狱滋生蔓延,就连挣扎跟矛盾本身,也是沉沦的漩涡。

      灯光越来越近,海面现出礁石的轮廓。

      叶文瀚像是收敛许久的高手,终于在对峙的尾声一记狠招正中敌手,没有武器,没有鲜血,只以掌心的粗糙轻抚偾张的血脉,感知炽热的成型,一点巧劲用在指尖,轻轻弹在极致的敏感上。

      安奕然一声激动卡在喉咙里,双手骤然收紧,眼里泛起针刺般的热辣。

      叶文瀚轻笑着收手,抚在安奕然脑勺上,强自压着心火。

      安奕然失神的喊:“大人?”

      叶文瀚低声答应:“海螺岛到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困,写了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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