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越恭]算来梦里浮生》冰寒凰

8、章八

　　再之后，甘泉村，藤仙洞，自闲山庄，秦皇陵。
　　秦皇陵，雷严死后，这一战后，诸人都是精疲力竭，再回到江都。
　　陵越和欧阳少恭并肩走在江都的街道上，影子拉的老长。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那日，雷严所说之话，少恭莫要在意太多。”陵越突然道。
　　欧阳少恭道，“不过是将死之人无谓的呻吟而已，又有何可在意之处。”手却在袖内渐渐握紧成拳。
　　陵越道，“那，少恭若是要寻什么人的话，我可帮忙。”
　　许久不听欧阳少恭回答，陵越也不再问，只当是他不便说。
　　自上次之后，两人的关系似是更近了一步，但细细想来，陵越对于欧阳少恭此人了解依旧不甚多,他也不想去多问。只是在内心深处，终究还是有几分在意。
　　正胡思乱想间，听欧阳少恭言，“师兄费心了，我要找的人早已不在了。”
　　“哦，”陵越回答，“是我不对，今日我陪少恭出来是散心，这些烦心事本不该提。”
　　“无妨，”欧阳少恭道，“只是，我以为师兄会问我更多。”
　　陵越微笑道，“这是少恭私事，你若想说我听着，你若不想说，我自然不多问。”
　　欧阳少恭闻言，步子顿了一顿，片刻后，低声道，“谢谢。”
　　陵越对他一笑，未再说什么。两人不紧不慢走着，倒是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感觉。
　　夕阳渐渐敛了光，暮色四合。
　　此时有宵禁之制，城市内夜间不许闲杂人等行走。
　　陵越看看天色，提议返回客栈。
　　欧阳少恭摇摇头，转身走进路边一间店铺买了只精致的灯笼。
　　陵越在店外等他，见他提灯出来，疑惑道，“少恭这是何意？”
　　欧阳少恭微微晃了晃手里的灯笼，“古人好友皆好秉烛夜游，想来风雅的紧，我们也效仿一番如何？”
　　陵越笑道，“夜间有宵禁的。”
　　欧阳少恭问，“那宵禁拦得住你我？”
　　陵越道，“总归是坏了规矩，不好。若引来他人注意……”
　　欧阳少恭打断他，转身往远处走去，“师兄不陪我，我自己游也可。”
　　陵越没料到他转身就走，抬腿跟了上去。
　　欧阳少恭见他跟来，玩心大起，跑了起来，拉开两人的距离，边跑边道，“不是不来吗？”
　　陵越也拔腿追了上去，道，“我得制止你这种违规的行为。”
　　“那师兄得追上我再说。”欧阳少恭笑道，加快了速度。
　　陵越笑，道，“打个赌，你跑不过五条街的。”
　　“胡说，”欧阳少恭道，“不信看着。”
　　夜色渐沉，月有幽光泻地。
　　街道上月下两道影子一前一后追赶着，像孩童游戏一般跑过一条街又一条街。欧阳少恭奔跑间觉得手内提着的灯笼实在碍事，随手往后一扔。
　　也不知道跑了多远，陵越看不远处环境有几分熟悉，不过在夜间也看不怎么真切，细细思索一下，江都临江而建，他看到的不远那处该是他们乘船到来时的港口，开口喊停，“少恭别跑了，小心脚下。”
　　“什么？”欧阳少恭听到他说话，回头问，脚下却没停。
　　陵越只听见扑通一声，看着欧阳少恭滑进了前面那不知深浅的河水里，呆了一下，觉得心跳都要停。立马冲过去跟着跳进河里，抓住欧阳少恭就往岸边游。
　　游了一会儿两人都觉得有些不对劲，站稳脚步一看，两人在河岸浅滩处，水深不过及腰。
　　欧阳少恭突地推了抓着他的陵越一把，不过没用多大力道，道，“抽什么风呢？”
　　陵越也推他，“我以前又没跳过，怎么知道？”
　　两人推攘了一阵，突地都笑起来，也许是因为自己这过于孩子气的举动。
　　拖着湿漉漉的衣摆走上河岸，岸上是杂草地，还夹杂着一点微甜的花香。
　　“真是狼狈，”欧阳少恭理了理还在滴水的长发，道，语气中带着几分笑意。
　　陵越听他这么说，拧着滴水的衣摆，也笑，道，“很久没这么狼狈过了。”
　　两人安安静静低坐着。夜空是浓重的墨蓝色，河面上倒映着夜空星光明灭，能看得到的彼此明亮的眼神。
　　欧阳少恭看着陵越，想到了什么似的，笑的眉眼弯弯。
　　“怎么了？”陵越见他开心，问道。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何良人兮？”欧阳少恭道。
　　陵越闻言，微微偏了头，如果不是夜色浓重，应该可以看到他微微发红的耳尖。
　　欧阳少恭见他动作，知道自己的玩笑揶揄到了他，开心地笑出了声。
　　陵越微微皱了眉，他觉得有必要让这个人知道这样的揶揄自己是会生气的。
　　所以陵越一把抓住罪魁祸首的手将他扯到身边，封住了那张还在笑的嘴。
　　欧阳少恭愣了一下，立马反抗，不是拒绝这个吻，而是把陵越按在地上，更用力的吻回去。陵越只觉得自己手心发烫，伸出右手揽住欧阳少恭的腰，猛地翻身再将他压回身下，左手摸索着握住那人的手，十指相扣。
　　胶着的唇分开，在彼此停下喘息的时候，陵越紧紧盯着对方的脸，欧阳少恭发上还有细小的水珠，还有方才翻身时沾到的青草，只是他的眼睛没有看向自己，更像是看向自己身后的夜空。
　　他看到，欧阳少恭眼里映着细小的光亮，如天上星光，璀璨或迷离。陵越想，这该是动情的神色，该和自己一样。
　　陵越低下头，细细去吻，从欧阳少恭的额头，鼻尖到脸颊，虽然是将对方按在身下，动作却是依旧温柔。
　　细碎的吻停在微弯起的唇角，陵越开口道，“少恭，有没有人和你说过？”
　　“嗯？”欧阳少恭看他，“什么？”
　　陵越抬头去看他，“从你的眼里，能看到万丈星空。”
　　欧阳少恭仔细想想，道，“你说过。”
　　两人相视一笑。
　　他们并排躺在草地上看着对方，头上是闪闪烁烁的银河，身旁是盛满了星星的河流。
　　衣衫不整，却笑得开怀。
　　繁星闪着点点的光，那寒冷的光泽像是凝结的露水一样能滴落下来，清澈透亮却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