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别，康桥上》郭午阳

2、第二章

　　我忽然变得很乐意与她交谈，细心的解释。因为我母亲早亡，我父亲为了她立了终身不再娶的愿。我爷爷认为他对我母亲太好了，所以在我入户时为我取名“仁聂”。
　　她听我说完，点了点头。哦，你母亲姓聂？
　　我恩了一声。她又说，我母亲也姓聂，可为什么我父亲却是那么不仁呢？他为了一个小他十六岁，比我大不了几岁的情人抛弃了我们母女。究竟是为什么？
　　我心中一惊，原来她家庭竟是这般不幸。她看着我的表情。我今天好像说得太多了，我累了。我知趣的起身，告辞走了。
　　走出乔若瞳家，心情忽然变得很复杂。那样如梅琳高傲而又比她冷峻的人却是一只受过伤的狼。以狼来形容乔若瞳太适合了。她的眼神确如狼般冷厉。我为自己的这个想法得意。口中喃喃的说，乔若瞳是狼，乔若瞳是狼，乔若瞳是狼。
　　乔若瞳怎么会是狼呢？我的背后忽然响起一个清脆的女声。
　　我回头一看，原来是肖正熠。
　　如果说乔若瞳在我们班，甚至在全校还有一个谈得过来，算得上朋友姐妹的人的话，恐怕百分之百的人都会说是肖正熠。
　　乔若瞳会有朋友我们不奇怪，然而那个人是肖正熠却是令我们匪夷所思的。她们两个简直相差了十万八千里。我们班最活泼的女生是肖正熠，朋友最多的是肖正熠，最能活跃气氛的也是肖正熠。然而她却和沉默寡言的乔若瞳成了朋友。对此我们不仅奇怪，更赞叹的是肖正熠的人际交往能力。
　　我曾见过乔若瞳与肖正熠交流的神情，那与平时的她简直判若两人。我不清楚这样截然相反的两人坐在一起会有什么可聊的。不过那是我很少次看见乔若瞳的笑。
　　肖正熠瞪着我，她哪里像狼了？
　　你不觉得她像狼一样冷吗？我说。
　　那是你们这些不了解她，从未接近过她，走进她内心的人的想法。
　　我不奇怪她会为乔若瞳争辩，因为全校也许只有她了解乔若瞳。
　　那她内心的想法究竟是怎样的呢？
　　她是一个孤独的人，我只能这么说。
　　孤独，多么可怕的词，当一个人被用这个词来形容的话，那她的心体该是多么的不堪。
　　她是一个孤独的人，肖正熠对乔若瞳这八字评价一整夜都回荡在我的脑海。
　　她是一个孤独的人，我又何尝不是呢？母亲早亡的阴影在我的心中纠缠了18年，父亲又时常不在身边，爷爷体弱多病。很多时候都是一个人在客厅看着电视睡着，一个人吃早餐，吃午餐，吃晚餐，一个人睡，一个人过。
　　我和她都是孤独的人，我想这是我们最大的共通。
　　我开始更多留意乔若瞳，甚至上课的时候会无意间扭头去看，我能看到她的侧脸。她的脸部轮廓很清晰，脖颈细而长，头发根根分明，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从我心中有了异性这类人后，从没有哪个女生会带给我这么深的影响。
　　放学后，我走在乔若瞳身后不远处，我们回家要走的是同一个方向。我的眼睛盯着乔若瞳的背影，觉得那么亲切，那么心动。
　　有没有人是因为看见一个人的背影开始喜欢上这个人的，我觉得我是。不知怎么，我一晚上都没有睡着，只有一个画面在我脑中回荡，乔若瞳的背影，那瘦削，白色，亲切，心动的背影。
　　第二天的黎明来得比往常晚了一些，我胡乱吃了早晨便出门。一跨上大街，便在前方看到那缠绕我一夜的画面，乔若瞳正在不远处走，很慢很慢。我的心头忽然热血澎湃，冲口而出喊了一声，乔若瞳。
　　她回过了头，见到我，脸上仍没有任何表情，只微微点了一下头。
　　等我一下。我跨大步向前走去，与她并间同行。
　　我边走边侧头看她，看那轮廓清晰的侧脸。她仿佛没有发觉，继续向前走。
　　那时我不知心中怎样想的，忽然说，乔若瞳。
　　她侧过了头，盯着我，用眼神问我要说什么。
　　我喜欢你。我说出了这四个字，那时大脑一片空白，只感到嘴巴在动，耳朵好像都不属于我了。
　　她忽然冷笑，笑得好像一把刀。你这也算为让我受伤向我道歉吗？
　　我一辈子的勇气仿佛都用来说了这句话。我真的喜欢你。
　　她不再笑了，却怔在原地。双眼紧紧地盯住我。你喜欢我什么？
　　我不知道。她忽然大笑，我从未见她这么笑过。
　　但我就是喜欢你。
　　我曾听过许多海誓山盟、天长地久的表白。我也曾想过某一个时候也这样向我喜欢的女生表白。我没有想过乔若瞳就会是那个女生。我无法就那样表白，这时我才知道，当你真正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是不需要原因，也不需要表白的词汇的。
　　她忽然扭过头，再也不看我。停也不停地向前走去。
　　我隐约看到她肩头的耸动和后颈的抽搐，料想她是边走边哭。
　　我没有想到我人生中第一次向女生表白不是让她感动，竟是让她哭了。
　　我大声呼喊，你接不接受。
　　这时路上行人虽少，但都被我这一声吸引了，都扭头转头来看。唯一没有回头的人是乔若瞳。她仍旧继续走。
　　我感觉她是向一处悬崖走去，离我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我的视线。
　　我一整天都浑浑噩噩，毫无精神，被老师点名批评了几次仍是如此，我的视线从未离开过乔若瞳。她毫无反应。平时她被阳光照着都会闪躲，现在被我这样盯着却没有反应。
　　她是冰，禁不住阳光的照射。我的眼神就像是冷气，不会令她融化，只会让她越来越冷。
　　我仍旧习惯走在她身后，和她保持10米远，这10米那么近，也那么远。
　　我再也忍不住，几个大步冲上前。左手一把扣住她的右手腕。你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她侧过头，你很想知道吗？
　　我想。我坚决的点头。
　　我是狼，在你眼中我不就是这样的吗？你不怕我咬伤你吗？她的眼神迷离而凄凉。
　　你忘了我是谁吗？我是猎人康(康仁聂)啊！猎人怎么会怕狼呢？
　　她噗哧一笑，那一笑可以融化两极的坚冰和积雪。
　　我想俘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