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伴侣》七叶果

5、第 5 章

　　再次确认好行李，苏漾呆呆地坐在客厅沙发上盯着手机半晌，然后翻出程旻豪的号码，删除，提着行李箱出门。
　　刚找的房子，苏漾还没住习惯就在房东的打趣儿声中送还了钥匙。
　　现在正是上班的高峰期，车水马龙，周遭除了汽车的鸣笛声就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不断的吵闹声，苏漾已经等了半个小时了还没有打到车，坐在行李箱上低着头发呆。原本还想着去早了在机场呆着无聊，这下好了，根本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出门的时候忘记涂保湿乳，冷风挂在脸上嘶嘶的疼，揉揉有些僵硬的两颊，苏漾索性把围巾拉高遮住整个脸，只露着一双黑亮的眼睛。
　　车一辆一辆的疾驰而过，苏漾手都挥的痛了，站起来准备去搭地铁，一辆银白色的BWM从身旁经过，然后又缓缓倒了回来停在旁边。
　　虽然看不清脸，程旻豪还是从那双露出来的清澈眸子和他身上那件米白色大衣认出了苏漾，繁忙的街道喧嚣不已，那个身影却仿佛身处旷阔长街，孤寂的让人忍不住眼眶发红。
　　“在等车？”
　　苏漾在车窗摇下看到驾驶座上的人后明显的愣了一下，余光撇到旁边的人，微微点头。
　　“这么冷的天，我送你吧，去···”
　　程旻豪刚想问他要去哪里，倏的看到他身边的行李箱，声音霎然停住，望向他的眼光多了一分不知名的试探。
　　“去美国？”
　　苏漾不可置否的点头。
　　“我送你吧，现在很难打到车。”
　　“对啊，上来吧，不然怕误了航班。”
　　苏漾刚想拒绝，副驾驶座上的叶森切切的望着他，看他不动甚至还下车帮他把行李抬进了后备箱然后打开后座车门。
　　不知是该感动还是该笑，苏漾想，若是他知道在他离开的这些年他恰好是夜夜和程旻豪同床共枕的人他会怎么想，憎恨，还是厌恶？
　　既已如此，再推脱下去就显得矫情，还耽误下去怕真的会赶不上飞机，把高高竖起的围巾拉下来，苏漾不再推辞闪身上车。
　　一路只有叶森和程旻豪交谈的声音，苏漾看着窗外一言不发，所有话语还是尽数进了耳朵。两人见过三次面，这一次时长最久，放下那一种心情来看，苏漾觉得叶森是一个很有吸引力的人，长得清秀却又活力非常，和他说话总是会被他天马行空的思想带着跑。印象中这样的男生很少展现出柔情的一面，令人咋舌，他不仅温柔，而且全部倾注给了程旻豪。
　　苏漾有些不相信当年他真的是为了前途而离开程旻豪，毕竟这样的赌注太冒险，他足够幸运，因为程旻豪足够爱他，所以赢了，换了他，是绝对不敢的。
　　“去美国要呆多久？”
　　程旻豪握着方向盘许久，从镜子里看到愣神的苏漾，还是迟疑着问出了口。
　　苏漾仍旧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摇头，“也许不回来了。”
　　在这里没有一个爱他的人在家里等着他，回不回来无关紧要。
　　程旻豪没有说话，直勾勾的看着前面的路，直到叶森侧过头来喊他才回过了神。
　　“怎么了？”
　　“开车你发什么呆啊？这么危险的事情。”
　　不理他了·····程旻豪看着转过头赌气的叶森，笑着往他的头发上揉了一把。
　　“不生气了，没有发呆，在看路而已，下次不会了，刚才喊我干什么？”
　　叶森这才把头转回来，看着程旻豪半晌才闷闷的憋出一句话。
　　“下雪了。”
　　程旻豪抬眼往外面看，真的下雪了，一片片晶莹的雪花轻飘飘的往下落，开始还很稀疏，几分钟后就洋洋洒洒的越来越密，不一会儿地上就铺了薄薄的一层。
　　“快要圣诞节了。”
　　苏漾痴痴地凝视着外面越来越美的世界轻轻呢喃着，声音低不可闻。
　　“呆子，小心！”
　　叶森惊惶的一句叫喊传入苏漾的耳膜，转头便看到前面一辆大货车疯了一般往前冲，速度不仅没有停下来还愈加迅速，摇摇摆摆的已经撞倒周围不少设施。
　　眼看货车不过一米的距离就要撞上来，程旻豪用力转动方向盘拐弯，轮胎猛然受力一声刺耳的声音摩擦着地面又不受控制的转了几圈，冲劲太大一时没杀刹住车，加上前方正好一个下坡，车子不受控制的急速往下冲，整段距离撞毁不少东西却没能减少它的力度，带着三个人径直往那幢尚在修建的房屋撞去。
　　程旻豪瞳孔骤缩，大叫一声侧身扑到叶森身上抱住他，撞上去的时候巨大的冲击力使得两个人的身体猛地往前一倾。感觉到身下人的身体蓦然一僵，程旻豪手上的力道狠狠收紧。整个过程发生的很快，来不及感受浑身散架一般的疼痛意识便渐渐模糊，眼前的事物一点一点变的涣散，彻底陷入黑暗之前只依稀感觉到脸上一点一点变的湿润。
　　疼痛，心慌，虚幻，见过的与不曾相识的人、事物走马观花的在脑子过了一遍又一遍，眼前飘过的很多东西伸手去抓抓不到，看似不真实的却又狠狠撞击着他的耳膜，似梦非梦，亦幻亦真。
　　程旻豪醒来是在第二天傍晚，脑袋嗡嗡嗡响个不停，稍有动作便晕的厉害，静静地躺着休息了片刻才有所好转。馄饨的脑子稍作清理才骤然想起那场车祸，把身上的被子一掀拔了输液管就往外跑。
　　颜笑拿着输液瓶进病房，刚推开门就被迎面而来的程旻豪撞倒，所幸冲击力不大才没有摔了。
　　“你醒了？醒了就快躺到床上去，不然好不容易缝合的伤口又要破裂了。”说着就把程旻豪往里推，哪知他就一味往外冲，颜笑顾及着他身上的伤口也没敢用力，一个箭步冲到门口就把门给关上顺便上了锁。
　　“什么事这么火急火燎的，再冲动命还要不要了？”
　　“叶森呢？他怎么样？”
　　颜笑黑黑的眼珠咕噜咕噜转了两圈才想起这个人，一边劝着一边把程旻豪往床上推。
　　“你们俩还真是默契，醒了都往对方这里跑。放心，他没事，就是伤了腿暂时还不能走。”颜笑起初觉得这个人有点眼熟，仔细一想，这不是上次来给苏医生送晚饭的那个么？
　　“伤了腿？其他呢，有没有生命危险？”
　　程旻豪又要起身去找叶森，颜笑劝了两次没劝住，差点甩了手上那瓶葡萄糖。
　　“我说你好好呆一会儿把这瓶点滴打完不行么？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你担心他也要先把自己的身体顾好，说了他只是伤到了腿，难道我们会骗你么？想要去照顾他就先照顾好自己，不然他看着也担心。”
　　被她这么一顿吼程旻豪倒是不挣扎了，乖顺地躺回床上让颜笑给他打针。
　　颜笑发泄过后躁动的心就平静下来了，看着程旻豪也有些不好意思，尴尬的朝他道了个歉。她也不知道今天怎么就轻易的发了火，而且还是对一个病人。也许看到他们这么奋不顾身的为彼此而想到了苏漾，想到了原本要去美国进修而此时却孤零零的躺在床上的苏漾。明明是一起出事的，为什么你们都没有问一句“苏漾怎么样了？”
　　安静地退出房间，苏漾的病房在楼上靠角落的一间，颜笑轻轻推门进去的时候他正靠在枕上假寐。
　　“苏医生，感觉怎么样了？”
　　苏漾睁开眼就看到小护士发红的眼眶，勉强对着她扬了扬嘴角，笑容印在苍白的脸上显得异常凄凉。
　　“挺好的。”
　　“躺了这么久一定饿了，我去给你拿点清淡的小米粥吧。”
　　两天没吃什么东西，又做了手术，铁打的人也受不住。苏漾点头，在颜笑出去的时候又喊住了她。
　　“他们，没事吧？”
　　颜笑摇头，“都醒了，一个腿部骨折，一个背部缝了几针，轻微脑震荡，还有一些不致命的擦伤，好好休养就成。”
　　医院里生老病死，一个晚上的时间各自在各自的轨迹运行。
　　吃完颜笑送来的粥和其他一些小菜，待医生来看过伤势敷了药后夜幕已经彻底降临。轻微活动一下不时传来刺痛的手，苏漾披上衣服一步一步阶梯下了楼。
　　人们常说，失去与得到并存，上帝不会一味剥夺而不舍得给予，苏漾觉得这样的事情从未发生在他身上，他失去了，并没有同等价值的得到，他没有和里面那个人一样的幸运。
　　叶森何等幸运，危难关头不但有人舍命相救，死里逃生后那个人还愿意承担他下半辈子的幸福。
　　病房里程旻豪不说话，就看着叶森笑，然后缓缓单膝下跪，牵住他瘦削的手，在无名指上徐徐套上那个草戒指。
　　“以后你就刻上了我的名字，专属于我。”
　　苏漾清清楚楚的看着叶森幸福到流泪，像那次重逢一样，他们用尽了力气抱着彼此。
　　“苏···”
　　颜笑远远的就看到苏漾侧身靠在叶森病房门口，实在担心他的身体吃不消，走过去才说出一个字就被他用手指示意别说话，然后看到他移着轻轻地步子往自己的病房走去。疑惑着往房里一看，恍恍惚惚的明白了什么，等再回过头去看苏漾的时候他已经在拐角处上了楼，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