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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

  •   三年后,白汾收到了鸾儿的死讯。

      她原来只剩那么几年了啊,难怪程源当初会帮她,希望她这一世能够不留遗憾。白汾暗自猜测,鸾儿一定是跟程源的恋人最像的,所以他才会忍不住为她逆天改命。

      怎么又想起这些烦心事儿了。

      白汾生儿子的时候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准备好的稳婆医生都没用上,只见他小腹上泛起一阵白光,接着就恢复平坦,接着他在上头看到了一个……圆滚滚的蛋。

      这是真把他当作公鸡来算了吗。

      接下来白家二爷突然回家来了,一看到那供在堂上的蛋就道“此蛋与佛门有缘”,然后抱着蛋就走了。白家大老爷和白汾愣了半天,这才发现对方就这么拐走了他们的准孙子和准儿子,气得火冒三丈,立即将白家二爷追了回来。白二爷跟两人争辩了很久,最终同意留在城中的寺院里,只是这蛋必须要留在他身边。

      然后白家大爷也有了消息,说是进京赶考的时候在路上遇到劫匪,受伤失了忆,好在脑子没坏,高中榜眼,当了不得了的大官。近来才逐渐回忆起当年的事情,正试着与白家联系,并表示一闲下来就立刻回乡探亲。

      一切都完满的不得了。

      听着白汾的叙述,诸贵又郁闷的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你和夜霏现在怎样?有进展吗?”

      “不着急,还有一辈子的时间来耗呢。”这诸贵看着真是醉了,连往常的“大人”二字都没有。白汾所料不错,诸贵虽然明了了自己的心意,但夜霏似乎还是没有意识到眼前人的好,心思依旧放在程源身上。

      这程源是个万人迷吗,怎么人人都对他爱得至死不渝的?

      诸贵忍不住抱怨。

      白汾连忙道:“你可别把我也算在内,你家的大人缺个心眼儿,可不代表别人也一样。”

      诸贵定定的看着白汾,说道:“有时候我真的有些怀疑,曾经在你眼中看到的情意究竟是真是假。白汾,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能把一个人忘得那么干净彻底。”

      说起来,白汾后来才知道,程源原来叫作成元真君,后来不能当神仙了,大家却也成元成元的叫习惯了,如此便改了同音的名字。

      不知程源是否又在追寻鸾儿的下一世了,但愿这一次能够有情人终成眷属,没有一个倒霉催的白三爷跳出来捣乱了。

      “能不忘记才是最难得的,你怎么反倒来羡慕我了。”白汾有些失笑:“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只要不放弃就还有希望,我这早八百年就知难而退了,也就不可能成功。你呢,至少还有成功的希望。”

      “虽然话糙,但是听到你这样安慰我还是高兴的很。”诸贵又是一声长叹:“白汾啊,你说要是你死了我该怎么办啊,没有人陪着我等待大人回心转意了,我一等就是要等一辈子,作为神将这一辈子又那么长,该多无聊啊。不如我也学着程源,到时候去找你的每一世陪我喝酒。”

      “好啊,到时候我就转世成个绝世美男子,把红线在你的那根上头打个结,拖你出苦海。”白汾笑道。

      诸贵哈哈一笑:“你可千万别,要是朋友还好说,真的爱上了,我可不想遭程源那个罪。再说了,你这样子,就算现在换了夜霏大人的壳,我也实在是升不起二心啊。”

      “那就还是做好兄弟,兄弟情义不比其他的那些个情义强多了?”

      诸贵有些感慨,说道:“还记得当年我救你那回吗,其实当时程源也在,只是他不愿在你面前现身。你要是最后不说破他在偷听的事儿,他恐怕连你一面都不见就要走。”

      白汾挑眉:“我还以为他怕又一不小心改了我的天命,所以才故意托你出手呢。”

      “这怎么可能,天命要是那么好改的,那这天下不早就乱了套。”诸贵连连摇头:“他说,他害你成了这个样子,你不会希望再见到他的,那倒不如不再见面、各自安好。”

      “……他倒是终于有一次懂我了。”

      或许当初的程源并没有完全把他当作傻子逗着他玩,对他也是有几分惺惺相惜的情义。

      “他还说,当初为了那女人,他顺手把你后面的命格改的幸福安顺,你还能长命百岁,要是幸运的话甚至青史留名。”

      这情他承的可就有点大了:“我说他怎么改个姻缘线就被赶出仙界了,这改得可有大影响了啊,天帝竟然没有把他打得魂飞魄散?不会也是对程源有意思吧,换做我都不能忍啊!”

      “问题是因果这东西实在是不好说啊。就算天帝也搞不清楚,究竟哪些是因,哪些是果。”诸贵挠挠头,似乎在尽力回忆什么:“按照程源的说法,他改了你的命格,这就是因,害你以男儿身生子,就是果。可同样的,他改命也是个果,若是没有鸾儿,他也不会这样做。没有人能超脱因果之外,所以没有人能说清楚他改因果这件事儿是否就在因果之中。我没太听懂他的意思,天帝估计也是被绕晕了,所以罚他去养蚕,就没有其他发落了。”

      听了诸贵的话,白汾沉默下来。

      究竟是程源的私心让他怀胎几月,还是他命中注定就要受此之苦?

      这样算来还真是很难讲得清楚。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实际上,他从未怪过程源让他生子一事。

      更何况生的根本就不是个儿子,是个蛋。

      之所以后来不想再见程源,是因为他知道自己不能见了。对方是高高在上的仙人,还心有所属,喜欢的是个喜欢他的姑娘……程源不恨死他都算好的了,又怎么可能喜欢他呢?白汾知道,自己可能只要再看他一眼,就会无法回头,深深地陷进去。

      看他现在多好,悠闲自在,就算再次提到程源的名字都不会有什么感觉,甚至还可以大大方方的和兄弟谈论关于他的事情。

      这难道不比要死要活的爱一场轻松多了?

      诸贵就是明显的例子。

      可现在听了这一番因果的理论,他却不觉有些茫然。

      他真的胜过自己了吗?

      无论谁都无法跳出因果,都在因果之中,就连正在逆天改命的人都不例外。那么爱上程源又是否是命中注定的果,远离程源是否又是命中注定的果,这一切难道不是该被他自己改变的吗?

      毫无头绪。

      就像是蚕茧一样,密密麻麻缠绕了一圈,打理干净之后,却发现其实只有一根丝。因果就像是这样,毫无关系的人和事情复杂烦扰,最终发现却都是接连在一起的。

      如果再见一次程源,会有什么效果?

      白汾突然有点好奇。

      这个机会没让他等多久就来了。

      他收到了程源的信,信上说他要成婚了。

      听到这个消息,白汾惊吓的差点把随信而来的喜帖扔在地上。

      开玩笑吗?鸾儿这辈子难道是转世成夏蝉了?让他这么着急就要成婚。

      虽然已经不再位列仙班,好歹他也是曾经的成元真君,认识的仙人朋友不在少数。这婚期就在喜帖到后的三天,就是从白汾这里都是将将赶到,更何况其他人呢?准备贺礼又该拿什么东西?

      急急忙忙拎了两盒特产,白汾就骑马朝着印象中的蚕园奔了过去。

      快要到达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他根本不知道程源现在是否还在蚕园居住,更不知道婚礼办在哪里,因为喜帖上根本没有写。

      或许他根本没有指望自己能来,就像他说要给他寄满月酒一样,他只是单纯想要通知自己一生:他成婚了,无需惦记。

      白汾犹豫着走进那片树林,和记忆中一样的,满树挂着七彩的茧,铁青色的树叶泛着淡光,马刚一进来就挣扎着想要出去。他松了缰绳,下了马,那出生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和记忆中不一样的,满树挂着大红色的绸缎,是言语无法形容的漂亮。白汾猜那是用七星九宝蚕的丝所制成的绸缎,是只有神仙才能用的东西。

      新娘子还真是幸福。

      远远的已经看到了树屋,白汾犹豫着不知道是否该靠近。进去之后无非两种结果,第一种,看着程源和一只夏蝉喜结连理,他送上祝福。第二种,程源说多谢白三爷的祝福,程源心领了,没想到三爷真的会这么快赶来,那他就尴尬了。

      就算是败,他也希望能败得漂亮干净。

      “客人在外面站了那么久,难道不觉得冷吗。”

      一字一句像是有人在耳边说话,白汾心头一颤。

      和三年前一样,他爬上了树屋,推开了眼前的大门。男人穿着红色的喜服,清秀文雅的脸庞一如曾经,新郎帽戴着,看上去很是精神。白汾看到他开口了,听到他说的话了,却没能明白他在说些什么。

      外面突然下起了雪,这里的冬天总是来得最快、最冷,却也是最暖的。

      缘分这东西,有的时候,真的很难讲。

      两个不会养蚕的养蚕人相遇,就像是抽出的蚕丝没有理清楚,莫名其妙的缠在了一起,也就再也解不开了。

      真不知是缘还是劫。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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