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平林漠漠烟如织 ...
-
八月，暑气逼人。
苏白在纸上写写画画了一大堆数字，仍然没有算出结果。她把草稿本翻到了下一页，又继续埋头苦算。汗珠子分布在她的额头上，密密麻麻。笔在草稿纸上飞快地书写，笔的尖锐，纸的柔软，两者相碰撞，产生沙沙的声音。
阳光不经意地穿过树叶间的空隙，照在了苏白的课桌上那沓厚厚的复习卷上。
高三，既美好又残酷。
“下面有个通知，下面有个通知，请全体高三同学及教职员工马上到风雨操场集合。”老吴的声音在广播里传了出了，像一个老头捏着嗓子跟菜市场大妈砍价一样，听起来分外滑稽。
“走了苏苏，去球场集合了。”路唯拉起苏白的右臂，苏白仍然不愿离开她课桌，就像士兵不愿离开他所坚守的阵地一样，她紧紧地握着手中的笔，奋笔疾书。“课室现在就剩我们两个了，再不走就要迟到了。”路唯的声音有点颤抖，她特别害怕迟到后，被老吴拎出来罚跑，对于运动神经不发达的她来说，绕着操场跑一圈，能要了她半条命。
苏白看了看草稿本上呼之欲出的运算过程，再看了看一脸紧张的路唯，她叹了口气，放下笔，被路唯拉着跑了。
苏白和路唯一路小跑到球场，但球场上连个人影都没有。苏白皱了皱眉，看着路唯说：“你确定是在球场集合”路唯双手撑在膝盖上，边喘着气边点头。苏白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抓着路唯的手就往球场的右边方向跑，路唯在后面上气不接下气地叫着：“那边…是操场…你跑…你跑…那…那儿…去干嘛呀…”苏白没回答，一个劲儿地跑。
“同学们，还有半个学期，你们就要高考了，现在只要你们把握好一分一秒，还是有逆袭的机会……”老吴在临时搭建的简易主席台上激昂地发言。忽然老吴好像发现了什么，“诶……那两个女生站住。”苏白和路唯停下了脚步，苏白对路唯小声地说道：“知道我为什么拉着你跑了吧……因为你走错地方了。”台下的众人都顺着老吴的目光和手指所指的方向望过去，路唯低下了头，躲在了苏白身后。老吴直勾勾地瞪着她们两个，气得头顶都要冒烟了，“你们两个怎么迟到了！在那站着不许归队！晨会后来校长室！”说完，老吴又开始了演讲，时间一点一点地流走，太阳也开始变得火辣辣。伴随着热烈的掌声，晨会也终于结束了。看着其他同学都动身往教学楼方向走，苏白和路唯走向了校长室。
“怎么回事啊，你们怎么回事！全级那么多学生都没迟到就你们两个小女生迟到，说，早干嘛去了！”
苏白和路唯被老吴的大嗓门吓得都不敢开口说话，路唯更是低着头看鞋尖，气都不敢出。“不说是吧，去操场跑三圈，回去写份800字检讨。”
“别啊…老……不是，别啊，校长！”
路唯听到要跑五圈，立刻开了口，差点就对着校长喊老吴。
“我…我以为是去球场集合，走错方向了才…才迟到的……”路唯用颤抖的声音急急忙忙地向老吴解释，殊不知老吴更生气了。
“我明明说是风雨操场，你们却跑到球场上去了!去跑多两圈，长点记性！”
“五圈？我会累死的啊！”
路唯的声音提高了八度，苏白依然没有什么反应，拉着路唯走出校长室。
“苏苏，五圈呐，我连一圈都跑不来啊，我真的会累死的啊，你舍得我死吗……”路唯摇着苏白的手臂，哀求着回去找校长减刑，苏白不说话，向着教学楼方向走，路唯感觉不对劲，“苏苏，操场在这边啊，你是不是被老吴骂傻了啊。”
“老吴又不会特意去操场看我们跑，我们跑不跑老吴根本就不知道。回头记得写一份检讨。”苏白淡淡地回答道。路唯心里虽然有点害怕被老吴发现，但她仍然屁颠屁颠地跟着苏白回到教室。
晚上晚修过后，苏白和路唯回了宿舍，各自拿着手机上网搜着检讨的“范文”，找了几篇东凑西拼出800字敷衍了事，就开始抱起书来复习。苏白找回草稿本，继续运算，“√5 -3”苏白小声地说出答案后放下笔伸了个懒腰，如释重负。“苏苏，你饿吗？”路唯躺在床上摸着肚子，可怜巴巴地看着苏白。今天饭堂刚好卖的都是苏白最不喜欢吃的茄子和鱼，晚餐没吃多少，也觉得有点饿了。路唯见苏白也饿了，起身提着个水壶说，“走，去小卖部买泡面去。”
小卖部在宿舍楼的右边，饮水机在宿舍楼的左边。“我去打热水，你去买泡面，我打完热水回宿舍等你。”路唯拍了拍苏白的肩膀后做了个加油的手势，转身走去饮水机，刚走了两步，路唯转身说：“除了辣的我都能吃，别买辣的啊！”苏白没回头，做了个“ok”的手势。
“阿姨，给我两个方便面，一个海鲜味的，一个猪骨汤味的。”苏白很快就买好了方便面，“看不出你还挺能吃的，小心变胖。”苏白拿起方便面准备转身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苏白并没有理会。
“我看到了。”
苏白有点愕然。“看到什么？”
“今天的事。”
苏白从他眼神中看懂了，“说出去你没什么好处。”
“但我硬要说你也没办法。”薛枫高苏白20多cm，苏白仰着头看着薛枫平静地回答道： “随便。”
说完绕开了薛枫，走回宿舍。
“哎呀苏苏你怎么这么慢啊我都要饿死了。”苏白一回到宿舍，路唯就抱怨起来了。苏白也没多说什么，泡好泡面后没几下就吃完，早早地睡了。
第二天早上六点，苏白起床洗漱后去了操场晨读，早上的操场没什么人，大声朗读都不会觉得尴尬，苏白喜欢一个人一边绕着操场走一边背着英语单词，觉得特别自在。“白，早上好。”苏白听到有人叫她之后，抬起头，看到高允亮在向她小跑过来。高允亮和苏白一样，都喜欢在早上边散步边复习。正所谓“一日之计在于晨”，从小学开始他就深信着这句话。“路唯不陪你吗？”苏白耸了耸肩说：“她喜欢养精蓄锐。”说白了，就是路唯不想起床。“吃早餐没？”“没呢。”“走，吃面去。”高允亮把手中的语文复习卷卷成长筒状握在手里，绕到苏白身后，双手推着苏白的肩膀往学校门口的面店走。
“顾叔，来两份牛腩面，不要放葱。”
“好嘞。”
高允亮双手撑在大腿上，直起身子对着厨房喊。
“牛腩面不要葱到。”不一会儿，两碗热腾腾的牛腩面就放在高允亮和苏白面前。顾叔用搭在脖子上毛巾擦汗，右手手肘碰了碰高允亮说：“阿亮，你女朋友？”苏白的脸刷一下子就红了。“我也想，可惜不是。”这下苏白连耳根也红了，低着头吃面，恨不得把脸埋在碗里。高允亮把放在校服裤的钱掏出来放到顾叔手里，“刚好12块。”顾叔攥着钱看了看埋头吃面的苏白，给高允亮使了个眼色就走开了。
高允亮三下五除二地把面吃完，苏白递了6块钱给他。“不用，我请你。”“拿着，我不喜欢欠别人钱。”“那碗面就当是你陪我来吃早餐的谢礼。”“不……”“我们回去吧，时候也不早了。”“……嗯。”高允亮打断了苏白的话语，站起来。苏白把钱放到口袋里，和高允亮走回学校。
高允亮是理科生，苏白是文科生，高允亮在3楼，苏白在4楼。高允亮在3楼的楼梯口和苏白分开，分开前他用手指轻轻敲了敲苏白的脑门，提醒她别在她最不喜欢的政治课上打瞌睡。苏白小声嘟囔一句知道了，转身就上了4楼。
回到座位上，路唯凑了过来问苏白早上去哪儿了，在操场看不到苏白的身影。苏白才支支吾吾地说跟高允亮去了校门口的面店。路唯意味深长地“噫”了苏白一下，还特意拖长了音。苏白瞪了路唯一眼，路唯马上识趣地闭嘴，打开了桌面上的笔记本背起了公式。
早读的时候老吴来巡视，苏白和路唯才想起忘了把检讨书放到老吴桌面。老吴站在课室门口用手示意让人停下朗读。他一眼就看到苏白和路唯，向她们两个招了招手让她们出来。苏白和路唯拿着检讨到了走廊外面，老吴摊开手问：“检讨呢？”她们把手中的检讨交到老吴手里。“要不是我亲自找你们两个你们是不是都不交检讨了！你们是嫌跑的太少还是写得太少？！”老吴的声音越来越大，班里的同学都透过窗户看着她们。“看什么看，给我读书！”老吴对着班里的学生吼了一句，课室里又传出了朗朗读书声。老吴接着对她们两个又训了一顿后叫她们回了课室，苏白和路唯频频点头说绝不会有下次了，一溜烟地回了课室。
“校长，我有话要跟你说。”
老吴转了身，看到薛枫倚在课室后门的门框。苏白有些慌张，扭头看着他。
薛枫看了苏白一眼，对老吴说：“校长，昨天苏白她……”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平林漠漠烟如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