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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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喂多了，会撑死的。”
“听说，鱼只有七秒的记忆。”
“我又不是鱼，我怎么知道我是不是只记得七秒。不过还真说不定，不然我也没必要每天都向上帝祷告。”汤漓对着鱼缸做了一个双手合十的姿势，“愿你们来世不要再为鱼，只有被我喂死的命。”
夏梦阳笑而不语，继续将手中的鱼食撒入水中，赶来爭食的金鱼像五彩的光斑，映着阳光的水面清澈而柔软，被甩出圈圈涟漪。
夏天的阳光是最浓烈的，像一片海，阳光下的候车大厅，像海底的水族馆，也像是一个巨大的水缸，缸里的人嘈杂不安，缸外的人也是熙熙攘攘，像鱼，我们只是单纯地在自己那一片狭小的水域生活，碌碌一生。
夏梦阳就这样安静地坐着，看着指针，无聊地叹气，然后开始漫无目的地幻想。她觉得幻想是成为上帝最便捷的途径，在自己的世界里，像放电影般放映着一切美好的画面，让自己梦醉一回，打发着时间，打发着无所事事的空虚。
她还在想着那个男生，夏天的美可能就是这样简单地让人产生幻觉，夏梦阳觉得日光下的他是那样突出，俨然一个舞台灯光下众人为之喝彩的骄子。她想着他的笑容，温和，像冬日的阳光；想着他的声音，磁性，有些深沉。越想越是王子的形象，一整套童话故事的剧情像烟花般在她脑海里绽放。迷糊了好长时间，其实也就几分钟的睡意，朦胧之中夏梦阳听到了进站的通知，一下就将她拽入了拥挤的人潮，左推右攘间就被人流冲到了车厢前等待检票。
她拖着行李箱，拿着上铺票艰难地走着，她觉得坐火车上铺是最好的选择，不被人打扰，像隔离出的另一个私人的小空间，有种安全感。无奈世人多爱下铺方便，殊不知下铺也是麻烦。正这样想着，她就看到了前面有个熟悉的身影，是那个男生，他在帮别人放行李，七号铺，刚好自己也在那个位置。夏梦阳站立了几秒的时间后向他走过去。一副平淡的表情，像晨曦中没有波纹的水面，安静地过余。
“是你我帮你搬行李吧”说着男生就把她行李放到了货架上。
“谢谢。”许久以后，至少在夏梦阳认为的那几秒是许久以后，她说的唯一可以说的话，她害怕话太多显得突兀，有些紧张和慌乱。然后她借坐在别人的下铺，而他坐在窗边，在她的对面，一直看着她。
“我……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夏梦阳不自然地换了一个姿势问到。
“没有，觉得你眼睛很漂亮。”男生笑着说。
夏梦阳的心原本像水面般平静，在那一刻，仿佛滴落了一颗陨石般的水滴，溅起了滔天巨浪。她看着他，带着耳机，红白色的格子衫平整干净，阳光下，他望着窗外，像极了等待吃食的鱼儿，谁会是喂他的那个人呢？夏梦阳想着，不自觉的也拿出耳机听起歌来，似乎歌声会将他们隔离在一个世界，这个世界的名字叫安静。
在吃饭时间里，几句寒暄后，她知道他叫楚皓轩，他和她一样是上铺，和她一样第一次独自一人坐着火车去另一片陌生的地方，和她一样是这个夏天欣欣不衰的产物。而她只想知道这么多，再多，就显得太奢侈了。
“我认识了一个人”
“废话，还有非人类可供你认识的重点！”
“他是一个男生，和我一样，在一所城市。”
“你跨栏呢，这也太飞跃了。”
“他只是被我撞到了”
“我看到他有点紧张，什么情况”
……
后面说的什么夏梦阳已经不记得了，她只知道和汤漓聊了好长时间，全都是那个男生，她从来没有遇到过一个让她这样不自然的男生。至此，夏梦阳也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倾佩过汤漓的想象力，她编出了一整套的浪漫青春言情剧。
停停靠靠一段时间，火车继续行驶，沿途风景并没有想象的那样绚丽，灰蒙蒙地飘着绵绵细雨，像浸在烟雾里。看不到日落，但楚皓轩已经睡了。沉淀了人群的嘈杂，车厢的冷气逐渐变得阴寒，如果有余晖该多好，会暖点吧。夏梦阳看着窗里自己的倒影，雪白的灯光映入黑色的瞳孔里，有一个模糊的人影。颠簸了这么长时间，她也累了，躺在床上看着旁边入睡的楚皓轩，灯光雕刻着他硬朗的轮廓，多了一份英气，显得高冷。越看越激动，但在自己内心强大的谴责下，纠结了好一会儿，她决定转身背对着他。听着火车沿轨道行驶的声音，轰隆隆的，她喜欢这种摇摇晃晃的感觉，任凭那股力量把身体甩来甩去，任凭意识渐渐变得模糊和朦胧。
黑夜如果是一个人，那么它一定是一个懂得怜惜的人，它的温柔就在于会接纳你的所有，给心灵一个栖息的地方。它让她做了一个梦，梦中只有两个人，一个灯光下的舞台，没有帷幕，放了一面巨大的镜子。她一动不动的在黑暗里站着，看着那具骷髅。沐浴着暖红色的灯光，骷髅显得格外白皙剔透，像镀了一层水晶薄膜。他尽情地舞蹈，扭曲着骨架旋转，跳跃，下跪，时而发出两声哀嚎。它对着镜子笑，对着镜子哭，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跳着天鹅湖。她自己也走上去，被骷髅拉着手一起舞蹈。她看不清镜子里自己的模样，却看到他西装革履，手捧花束。她哭了，眼泪滴落在舞台的瞬间溅起一圈圈涟漪，变成了一片橙金色的湖面。
夏梦阳睁开眼睛，抹了抹眼角，本能地伸了懒腰，然后朝车顶发呆，想着那个梦，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身上盖件衣服。她连忙起身，没想到一头撞在了车顶。
“你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睡着了，怕你感冒，就给你盖了件衣服。”楚皓轩端着一杯热水走进隔间里，“给你接的热水，喝点暖暖身子吧”
“不用了，谢谢你的衣服。”说着夏梦阳便把衣服扔给了她，“挺暖和的”。
楚皓轩朝她笑了笑，“下来坐会儿吧”。
还在下雨，透过车窗向外望去，道路旁稀薄的灯光下，一排排掠过的高楼像墓碑一样笔直的挺立，或许是因为在建的缘故，在空黑的窗框里，总觉得传出了少许的哀怨。远处，城市昏黄的灯光像沙尘般席卷开来。
“不冷吗？穿那么少”楚皓轩坐在她对面，深棕色的瞳孔里映着走廊的灯光，也映着她的模样。
“不冷”想了好久之后，就说出来这么两个字。
楚皓轩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明显的不自然很多。
“怎么只顾得问我，自己冷么？”夏梦阳说着就想看那件衣服在哪。
“明天我和你一起去你们学校，送送你，你看那么多行李。”憋了好久才说出口的楚皓轩红着脸看着她。
“不用了”其实夏梦阳一下被他说蒙了，下意识的脱口而出，然后安静地等待他的答复，内心早已惊涛拍岸，波澜壮阔。什么情况她不断地问自己。
停顿了几秒后，“顺便去看看我女朋友”，楚皓轩笑着说。那种笑很腼腆，却在那一瞬间击在了夏梦阳的心口，说不上的堵，她的呼吸明显厚重许多，感到周围的温度也骤降了不少。
“去看女朋友”她听出她的声音似乎在颤抖。
“目前她还不是我女朋友。”楚皓轩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像做错事的小孩。夏梦阳尽量望着车外，不知道是不是雾太大了，她的眼前一片模糊。
熄灯了，车厢开始安静，安静到可以催生出鬼魅，如果这个世界上真有那种东西，肯定可以听见脚步声。
躺在床上，来回摇晃，听着铁轨的摩擦，夏梦阳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她感到胸口很重，像被灌了泥浆。
“睡不着么？”楚皓轩看着她。
“可能睡太多了。”夏梦阳背对着他，她现在只想背对着他。
黑夜的温暖，有时会像是母亲的怀抱，让你想哭。
第二天，雨停了，晴空万里，阳光普照大地。
夏梦阳和楚皓轩一前一后走出站，每走一步，夏梦阳就感到脚又重了一步，她感觉自己被推着向前走。走着走着便看到接车人举着她们学校的牌子，一个扎着马尾辫，蹦来蹦去的女生，旁边站着一个穿着运动衣的男生。
寒暄过后，女生名叫安瑶，男生叫宁爵，都是学生会派来迎接新生的。这时候走过来另一个女生，带着反光的墨镜，一身香水味混杂着湿热的夏风扑面而来。
“让钟灵学姐带你们去吧。我们还要接其他同学。”安瑶很热情，说着就把厚重的行李都给了宁爵，“贡献你的身体，到了你为学弟学妹牺身的时候了，党和我会记住你的。”便一把推开了宁爵让他上了公交车。
“你们也上车吧”
刚说完，只见钟灵拦着楚皓轩，一口一个学弟叫的比夏日的艳阳还浓烈。
“他们一路舟车劳顿，再在公交车上颠簸一路我们应该体现出我们作为学姐的关怀。”说完就拦了一辆出租车，指着夏梦阳说，“你坐前面，我们俩坐后面，宁爵的车开走了就不管他了。”说着就拉着楚皓轩钻进了后座，一路上虚寒问暖，夏梦阳插不上话，也只能默默听着。
这是她一直向往的城市，湛蓝的天空下，金色的阳光倾满城市，深深浅浅的绿色弥漫在大街小巷，高楼大厦鳞次栉比，人来车往，奔流不息。似乎每一座城市都有着一样的面孔，它没有北京的荣耀，没有上海的繁华，却有着自己的精致，平稳的节奏，生活的气息充满着安逸和富足。看一座城市的美，三点就够了，看它夜晚的灯火辉煌，看它人民的热情友善，看它文化的繁荣深厚。一座城市就像一个人，而我们只是其中一个微不足道的细胞，城市和我们一样，有它独特的活力，生生不息的是生命。
夏梦阳一直看着，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却吹不开她胸口堵塞的地方，她似乎发觉呼吸越发沉重，有种想晕车的感觉。行驶了一段时间后，车停在了校门口，校园里有一片湖水，他们绕湖转了一圈，一路上楚皓轩都看着走在前面的夏梦阳，他在等待什么。最后也不了了之，几句话后，楚皓轩和钟灵走了，她要在宿舍前的路口等宁爵。
“对你女朋友好点。”夏梦阳几乎喊着对他们说，或许也是她对钟灵说的。
阳光照在两旁高大的白桦树树冠，软化成水般顺着缝隙滴落下来，地面上树影婆娑，光斑隐移。起风了，风拂过脸夹，残留了盛夏的温热。夏梦阳望着楚皓轩逐渐远去的背影，看不清了他微笑的面孔，树叶沙沙的声音响彻整个校园，胸口被堵住的地方裂了，心里不禁剧烈颤抖，鼻子一酸苦，眼前瞬间又模糊不清。
“学妹，怎么了？发现把学长一个人扔下太不厚道，内疚了？”一个声音调皮式的响起，“还是看到学长我辛苦给你搬东西，太感动了？”宁爵突然跑到她前面好奇地看着她。那一刻，夏梦阳多希望可以借着他抱一下，多希望他可以一直说下去不要给自己回答的机会，而又多希望面前这个人是他。
宿舍里已经被收拾干净了，就差她一个人。坐在床边看小说的人和对着镜子补妆的人，一个叫陈书意，而另一个，还没等夏梦阳开口，对方瞄了她一眼。
“呦，舍友，别来无恙啊。”
“你是我们认识么”
“现在不就认识了，我眼线好像画歪了”女生看着着镜子对她说到，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我叫冷依依”。
夏梦阳刚想说什么，又一个熟悉的声音
“党回来了，我亲爱的同志们在哪。”安瑶突然跳到门口。
“学姐”
安瑶跑过来对着夏梦阳用力一抱，“梦阳没想到和你一个宿舍，我还幻想了好长时间。”
安瑶确实是学姐，因为她转专业的缘故，所以只能跟着大一重新来过。宁爵自然而然的是她原同班同学，赶来充当劳力的。
“那个男的是你男朋友”
“当然不是，问这干嘛？”
“就问问。”安瑶笑着对夏梦阳说。
“笑得那么猥琐干嘛以为自己是蒙娜丽莎”
“蒙娜丽莎猥琐么？懂不懂”。安瑶逗乐似的瞄了一眼。
第一个夜晚过后，军训如期而至。在这期间，每天晚上夏梦阳都对着楚皓轩的手机号发呆，一看就是一个多小时，她在幻想他的女朋友长什么样子，温柔美丽性感大方知书达礼善解人意仿佛是她自己要找的一样。然后就是宁爵学长，每天都会不定时跑来看她们军训。在夏梦阳看来，纯属一个扰乱军心的人，好几个连的女生都不淡定了，各种打探，各种传言满天飞。不知是谁说宁爵学长是专门为她而来的，吓得她好几天都没敢正眼看他。
痛苦了十几天，至此，夏梦阳的大学生活正式拉开了序幕。
军训过了一周，满满一周夏梦阳都不在状态，感觉自己即将进入冬眠模式，她想着自己可能被宠坏了，有了慵懒，颓废但是美好。早晨起床伸一个笔直的懒腰，然后像猫一样继续蜷缩着，再睡那可能醒不来的五分钟，暖暖地吃一顿早饭，上课时偶尔小睡一会儿。阳光洒下，满天落叶纷飞，玻璃窗下一坐可能就是一整天，裹着衣服，手里握着不会写字的笔，朦胧又恍惚的感觉，仿佛骄傲地宣告着，我已经上大学了。窗外也起风了，带着悠长而轻盈的铃声，淡淡的夹杂在满是浓浓睡意的课堂，恍惚间有一种夏日午后的闲适。然后顷刻间校园里都是来来往往的人，三五成群，像被打翻的弹珠，从教室里倾倒出来，笑着，闹着，又像一支远征的军队，浩浩荡荡的涌向饭堂。
在这里，夏梦阳第一次有勇气站上讲台，顺利加入了学生会。她迷茫过，失落过，但从不曾想过丢下自己的初心，她想去做好多事情，或是一场关于学业的修行，或是一趟说走就走的旅行，也或是一次不同寻常的自我改变。在这一方不大的土地上，浓缩着一份不小的信仰，大学，倾注了多少青葱岁月，每年的八九月份让无数的人义无反顾的赶来朝圣，像虔诚的信徒。在这片偌大的校园，洋溢着一种温暖，教给我们要温柔的生活，告诉我们那来自风平浪静的明天
但平淡如水的生活总有短路的时候，不定时的就会有男生来表白，虽然是冷依依。各种各样，但她都是同样一种爱答不理的态度，可惜了一束又一束的玫瑰。而夏梦阳要做的就是附和着冷依依嘲笑着那些男生写的情书，包括短信及一切通讯方式，然后评选出最煽情，最苍白，最幼稚，最搞笑等一系列奖项，笑着闹着也就过去了。
“这些男生脑子不是缺根弦就是缺心眼，表白还套公式，简直就是流水生产线。”冷依依拿着情书折心折帆船。
“浪费这些纸了。”
“这个字写的怎么这么丑。”
她不停地自言自语。之后她约宁爵吃饭去了，回来后就躲在被窝哭了一场，梨花带雨，妆花成了一张油画。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自己也倔强地不说。
对于夏梦阳来说，这段时期内，简直就是神的眷顾期，因为楚皓轩开始找她聊天，每天晚上都会问她，虚寒问暖。她心里很高兴，但又笑不出来，自从知道了他有了喜欢的人，夏梦阳也只是把他当作朋友，不敢在有非分之想。
这个夏天漫长的像一位老人，大有万岁之相。夏梦阳被委派到文艺部当秘书，负责点名和记录会议流程，但是第一次会议她却迟到了。因为宁爵非要拉着她去吃夜宵，结果被部长一顿说教。
“都是你，害我被批了，赔偿。”夏梦阳没好气的对宁爵说。
“学长给你做劳力怎么算赔偿。”
“别嬉皮笑脸，别学我说话。”夏梦阳看着他笑了，“得得得，我大度，不和你计较。”
“那为了表示你的大度，再陪我一次吧。”宁爵说完扯着夏梦阳的衣服就把她向夜市摊拉。
“自己去啊，为什么让我陪你!”夏梦阳一脸不情愿。
“一个人太孤单了，再说我请客，算赔偿你的，好么”宁爵看着夏梦阳，语气温和了许多。
灯光下，一样的眼神，有一种说不出的安静和温暖。夏梦阳没有说话，她只是点了点头。晚风拂过，带来了些许温凉，还可以看见满天微小的星星，像尘埃，像她撒在水面的那一把鱼食。
一抹阳光透过玻璃缓缓地倾洒在书桌的笔记本上，淡金色的阳光勾勒出笔记本一页写有黑晶体般的钢笔字迹。旁边的豆浆还冒着腾腾的热气，宁爵给她买的，要不是她每天都想睡那么几分钟的懒觉，也不至于沦落到让一个男生代买，一连好几天，夏梦阳深深地自责着，纠结着，又享受着，她觉得自己好像一个恶魔。
“你果然是劳力的命。”夏梦阳指着豆浆喃喃自语。她盯着课桌久久的不说话，又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短信。
“去看了你们学校，作为回报，明天到我们学校来吧，我带你见一位朋友。”然后有一个笑脸，笑的那样天真无邪。
“女朋友吧。”其实夏梦阳特别想说，但她硬生生忍住了。下午宁爵叫自己去看他的篮球赛，她想了想，便决定动身去楚皓轩的学校。
她指着豆浆说，“天地为证，日月可鉴，比起皓轩，你的篮球对我没有足够的吸引力，怪你喽。”说完便笑了笑，随着下课铃响狂奔出了教室。
楚皓轩的学校在城市的另一边，不知道隔着多少街区，夏梦阳坐车坐了一个多小时，这就是他们之间的距离。
“公交站是我们学校的名字，下车的地方就是校门口，我在那儿等你。”夏梦阳一个字一个字地念了一遍又一遍，她又按耐不住地在脑海里催生出了不同版本的剧，她想着他们的见面，搞笑的，苦情的，幸福的，悲伤的都有，又想着那个突然其来的人，内心又是激动又是气愤，波澜壮阔，都能模拟一盘桌游了。自从离别后，夏梦阳就没想过再见面，她同样也知道自己该做好怎样的准备去面对另一个人。
恍惚间，她到了。下了车，远远地看见楚皓轩站着，和他们第一次见面一样，穿着纯白的衬衣，阳光下耀眼夺目，旁边经过的女生都会不自觉的看他，而她就是这样朦胧之中撞在了他身上。她感觉心脏跳动的非常剧烈，一呕说不定就能吐出了。如果有个红毯，自己再穿件婚纱就完美了，她这样想着，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准备向楚皓轩走去。
可能是过于紧张，她没看到楚皓轩旁边站个女孩，长发披肩，笑起来很好看。夏梦阳仿佛定住了一般，心里一直在嘀咕着，“是女朋友吗”
就这样想着，夏梦阳心里瞬间凉了下来。接着她又看到女孩抱住了楚皓轩，两人互相依偎着，满脸幸福。原本她以为自己一切都可以的，但事实上，她感觉自己的双腿整个酥软，像是两根即将融化的蜡烛，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她哽咽了，笑着对自己说，听不清是什么，像念咒一般，然后越笑越大声，疯了一样跑出去，一直向前，没有尽头。这座城市依旧那样安静地沐浴在日光中，像一朵即将沉睡的莲花，带着它的纯洁和干净去等待着拥抱那一抹温暖的落日余晖。
夏梦阳的眼泪在坠落，像陨石，带着宇宙无际的寒冷。她感到心脏好像被别人用力拧着，无力的酸痛感由内而外刺穿了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她仿佛听到了楚皓轩在叫她的名字，越想眼前越模糊，她便跑得越快，想让扑面而来的风刮走她内心淤堵的地方。
她喜欢的第一个人，不是属于她的。
夏梦阳不知道怎么走到学校的，只知道夜深了，天空飘起了绵绵细雨。走到宿舍前的路口，夏梦阳看见一个人影，本来已经干枯的眼眶又止不住的溢满了泪水。
“不是让你下午来看我打比赛吗？竟敢放我鸽子，而且还敢不接电话。”宁爵走过来摸了摸夏梦阳的头，“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他蹲下来用手抹了抹夏梦阳脸颊的泪痕。她哭了，和那天晚上的冷依依一样哭得稀里哗啦。她紧紧地抱住他，在宁爵心脏的位置，泪水打湿了衣服，成了一朵绽放的花。回到宿舍后她把自己埋进被窝，听不清了任何言语。
“嘿，你们怎么都一个样，不会是失散多年的姐妹吧。”安瑶倚靠在夏梦阳的床边，歪头看着冷依依。
“管我什么事。”冷依依嗑着瓜子，“肯定是被情所伤，让她一个人静静吧。”她呆呆地看着夏梦阳的床铺，叹了一口气又说到，“想哭就哭出声来吧，哭出来就好了。”
夏梦阳何尝不想，看着手机里的未接来电显示，一半是宁爵打来的，一半是楚皓轩的，她都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悲伤，她连这点选择的权力都被剥夺殆尽。
一连几天，夏梦阳都是一种恍惚的状态，用安瑶的话说，她走路都是在飘着走。宁爵每天都在嘘寒问暖，他的思路简单粗壮，女生不高兴时就要多吃点东西，因为太过伤心会让人食欲不振，从早餐到夜宵一顿不落的嘱咐着。可能是那个场面太过刺激，像碑文一样被深深地刻在了夏梦阳的心里，挥之不去，她主动和楚皓轩断了联系，只有最后一条不让找她的短信。于是，楚皓轩像断了线的风筝消失在夕阳下的天际。
落叶了，金黄，橘红，深褐，积了厚厚一层，像彩绸，像她的涂鸦。冷依依的生日快到了，夏梦阳专门出了一趟校外挑了一整天的礼物，给宁爵也挑了一件围巾，天冷了，可惜她自己不会织。
她回到宿舍楼下，看见围着一堆人，她好奇也凑了上去。
沐浴着夕阳橘色的余晖，蔓延消失在远处普蓝色的夜空中，在众人如潮水般的呼喊声里，宁爵手捧着鲜红的玫瑰花束，单膝下跪，旁边站的女孩楚楚动人，像冰雕般精致的妆容摇曳着烛火的安逸，她从未觉得冷依依如此的美丽。
“我送你的生日礼物，喜欢么？”
她笑了，笑着流泪。
许久以后，夏梦阳才明白，也感谢着一直拿她当作妹妹的宁爵。
几天前夏梦阳收到了楚皓轩的信，但她把它锁在了暗无天日的柜子里，毕业直到后来几年，或许永远。也就是在一次大扫除中偶然发现了这封信，拆掉封皮，完好无损，像当初拿到手的那一刻。她专门挑选了一个秋高气爽，阳光明媚的午后，坐在窗边打开了信。阳光下，泪水打在了信上，溅出一朵绽放的花。
至梦阳：
夏梦阳，我喜欢你。
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可能就开始喜欢上了你，得知我们在同一所学校后，我有了和你一生走在一起的冲动。但那十几个小时却过于残忍，我想再多陪陪你，至少送你进入校门，我还不够优秀到向你承诺什么，所以我撒了一个谎。那天要你到学校看的那个人是我表姐，表姐在鼓励我，然后等了好长时间你没来，我就去找你，给你买了一束你喜欢的花。那一刻我非常的紧张和激动，幻想了无数我们相见的画面。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于是我就去宿舍找你，然后我走向你时，我看见，你和另一个男生在一起，他摸着你的头，你抱着她。那一刻，我流泪了，像个婴儿手足无措，我想我可能不是你生命中出现的那个人。那一段时期我感觉自己像疯了一样。
我想说，只因那次你撞到了我，让我喜欢上你。在我出国之前，我会一直等你。
楚皓轩
她扔下信封赶忙拿起电话打了过去，紧张着，焦虑着，纠结着，淡然着，有一丝期待着。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或许鱼的记忆只有七秒，但那七秒一定是它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