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情深不知何处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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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送别了沈氏夫妇，一行人往回走。
沈云轩默默低着头，心里有点难过。这次爹娘走得特别急，母亲甚至都没来得及像以前那样给自己亲手给自己煮一顿饭。说什么打探到了灵妃的消息要赶快去查实，查实了又有什么用呢？父母这些年来东奔西走，不都是为了保全商姓势力，想着哪一天从外族手中夺回天下吗？可是这天下是本族外族的又有多大关系？自己十几年在无崖山上的生活可一点没变。再说了，得了天下又有什么好，保不齐哪天落得和坤王一样的命运，连妻儿都要被牵连。
想到此，心下一跳，抬起头不自觉想寻找商烨辰的身影，目光却撞上水凝烟笑意满满的眼波流转。娇柔可人的声音响起：“师兄，那棵树上的杏花好美，折一枝送给烟儿吧！”
沈云轩心里有点烦，这丫头真看不出来自己这时候心情不好？却不好断然拒绝她满满期待的恳求。犹豫了一下，沈云轩看那花也开的确是烂漫，正要开口说好，却听商烨辰道：“师姊，我来摘给你。”
他灵巧跃起，伸手随意折了一支杏花，轻盈落地不发出一点声响，反手将花递给水凝烟。轻功竟与沈云轩不相上下，连水雁南也是暗暗惊奇。
水凝烟没想到商烨辰竟会抢先，心中又气又喜，气的是他破坏了自己得到师兄送花的机会，又暗暗欢喜的这少年是不是竟也喜欢自己呢，不由面露笑容：“谢谢师弟啦！”接过了花，水凝烟想了想又有些好奇地问：“阿辰叫我师姊，却不知到底多大年纪？”
“没人告诉我生辰。”那人的语气明明波澜不惊，沈云轩却觉得自己的心紧了一下，他正出生在城破的那天吗，商烨辰的生辰是父亲的忌日，亦是母亲和兄长被掳不知踪迹的那天，难怪沈氏夫妇始终没有告诉他。这样想着，沈云轩不由心疼，正想打岔换了话题，却见商烨辰转头向自己：“诶，你呢？”
“你看我像多大呢？”明明是连称呼都没有的问句，不知为何却让沈云轩心中一下明朗，是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
“十五吧。”
水凝烟插嘴道：“咦，你倒猜得挺准，还有两个月就是师兄十五岁生辰了！”
沈云轩直觉不妥，阿辰刚刚说不知自己生辰，她就说自己要过生日，真是……忙不迭抬头看商烨辰的脸色，那人却丝毫不以为杵，只是问自己：“你生辰是五月初七吧！”
沈云轩奇道：“你怎么知道？”
商烨辰自然是曾听沈氏夫妇说过，一时间却起了玩闹之心，冲沈云轩说：“我猜的！”。与这句话相配的，是商烨辰上无崖山后最符合他年龄的一个淘气的笑容。少年清脆的声音无比悦耳，睁大眼睛仰头看向沈云轩：“很准吧？”
看着那双本来就亮晶晶的眸子在阳光下闪耀着点点光芒，通透纯粹如黑曜石，沈云轩心中生出几分温柔，又忍不住摸摸他的头，眼神里满是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宠溺。
水凝烟在一旁插不上话，只感无趣，看看花看看天，手中那一支杏花，不知什么时候早丢到了路边。她百无聊赖地踢着石子，一不留神惊起一只悠闲觅食的麻雀。沈云轩这才注意到她已经被冷落很久了，心中不忍，便说：“那你再猜猜你师姊生辰何时？”
“师姊芳龄十四？”商烨辰显然只是随口一猜。
水凝烟嗔道：“我有那么老吗？我属蛇，腊月的生辰，才刚过十三。”
一直独自走在前面的水雁南闻言回头轻呵：“烟儿，女孩子家一点矜持没有，阿辰是你师弟也就罢了。要是遇到外人，也这么大声嚷嚷自己的生辰吗？”水凝烟嘟了小嘴，闷闷嗯了一声。
用过早餐，水雁南催沈水二人出去练功，却叫商烨辰到身边：“你以前学过武功？”
“三年前有天我在山中打柴，不留神失足就要坠落崖底，被人纵身而下拉住，拽回地面。我便缠那人教我功夫。他不让我拜师，却教了我一些修习内功的方法和轻功的基础，高兴时还教我一点使剑的招数。”
听闻此言，水雁南伸手搭上他的脉，忽而脸色一变——那脉搏忽快忽慢，忽而又几乎感受不到，显是不太正常，沉声问道：“你练了多久？”
“也就几个月，他叮嘱过我一定不能自己练功。后来他突然消失了，我也就没有继续。”
“你可知他是谁？”
“他不肯说，还叫我不要告诉麻姑姑姑和程阿姨。”
“你这几年身体可有不适？”
“有时间莫名发冷，但也没有大碍。”商烨辰想了想说到。
水雁南沉吟半许，叹口气说道：“阿辰，你练的这功夫虽然厉害，几个月就有别人苦练几年的功力。然欲速则不达，这内功阴寒邪气太重，而我们正派内功，讲究阳刚之气，你再练下去，必定伤身。”
“可是那位伯伯，他看起来和蔼可亲，不像坏人啊！”商烨辰有些着急地反驳到。
水雁南轻轻摇了摇头：”这倒与人的品质无关，总之习武正道在阳刚，现在你归于我门下，我给你两条路子。”说道此，水雁南犹豫了一下，毕竟接下来的话，对于还是孩子的商烨辰而言，是太难以接受了吧。
然而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水雁南继续道“一是我只教你外家功夫，寒气在你体内虽不祛，也不会扩散，你只会时不时微微发冷，但内功不行，你这辈子别想成为一流高手。或者我带你修习内功，教你以阳刚之气将寒气逼出体外，这大约要几年时间。这段时间里，你会时不时寒毒发作，而且随年龄增长和要逼出的寒气越来越靠近身体内部，寒毒发作会愈加剧烈，可能会到无法忍受，生不如死的地步。然而你若能熬过最痛苦的一次，也就清了体内寒气，从此与别人无异。”
水雁南看着商烨辰，眼神带一丝怜惜：”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一下。”
“不用了，我要将寒气逼出体外，无论如何。”商烨辰定定看向水雁南，“我意已决。”
没有月亮的天幕，星光让夜色摇曳得有些暧昧。小院中，夜风里商烨辰独自拿剑比划，一边苦苦思索，两天了，为什么就是想不出方法去破师父的招式。
这两日过招，每次师父使出金蛇穿心，拿剑向自己刺来，无论怎样侧身躲闪，横剑格挡，最终都免不了被奇速变化的剑锋逼得长剑脱手。他知道自己内力不足握剑的手劲不够大，可这并不能成为理由。毕竟巧劲使得好了，该有四两拨千斤的效果。
闭上眼睛，商烨辰努力回想着水雁南的招式，拿着剑尝试可能的破解方法。
他完全沉迷其中，剑越来越快，心无旁骛，觉得自己的招式仿佛真的被另一把剑回应着。那把剑有时接住了自己的进攻，有时又以凌厉的招式攻来逼自己抵挡。
到了，他心说，到了自己这两天怎么也破不了的那招了。商烨辰侧身一闪，那剑同样变成了同水雁南一样的招式向自己攻来，速度却仿佛没有白天那么快，竟让自己有时间按照之前所想的招式让过剑锋，然后转手腕反挑，攻守瞬间易势。
耳边传来金属滑过空气的声音，商烨辰猛然睁开眼，一把剑正坠向地面。一个身影速度极快闪过，伸手握住剑柄，阻住它下落的趋势，然后将剑稳稳插回剑鞘。
“想出这种方式去破师父那招金蛇穿心，不错嘛！”熟悉的带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商烨辰看到沈云轩着一袭月白衫长身而立，脑海中还有着刚才的剑光飞舞，映着眼前挺拔的身影，仿佛黑暗中一场迷蒙又惊艳的梦。
“是你在与我过招？”商烨辰回过神，回以一个灿烂笑容。眼前那人撇撇嘴：“不然还有谁？”又笑道：“已经想办法破了师父那招，时辰也不早了，快回去休息吧！”
商烨辰在脑海里回放了一下刚才的过程：“不对！刚才我能反守为攻，全因为你的剑变招比师父慢，倘若是师父，这一招我还是输了。”
传入耳畔的声音充满惊喜和赞许：“你刚才用到那样的招数破解，已经很厉害了。而竟能想到此处，实在难得！”
“这倒没什么，倒是你再陪我比划比划如何？”端的是自信洒脱的笑容。
沈云轩笑着竟还象征性拱了拱手：“自当奉陪。”
没有人知道，那夜，两个人练了多久，之后促膝谈天，星光作陪，又天南海北聊了多久。只是翌日过招，水雁南为徒儿的招数惊艳不已。只是从此之后，烨云两人比剑夜聊，常成剪烛之势，仿佛要对彼此诉尽前世今生。
然而未曾想到今生将会缱绻纠缠若此，又怎可诉得尽，又怎能道得清。
多年后两人再谈起这段往事，沈云轩不由感慨：“你果真天资深厚，读书又多。所以那时虽年幼，见识却已颇深，很多想法与我不谋而合，有些甚至对我启发颇深。”
早已过了撒娇年纪的商烨辰闻言直作委屈状：“这么说，我也算是你半个老师了。可是你看看你这么多年半个子儿的学费都没给我，也没半分尊师之态。阿轩阿轩，我要你通通给我补回来……”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情深不知何处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