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呜》遛鱼

2、同猫不同命咯

　　臭屁口中的那个太监其实是只挺漂亮的小公猫，可惜他是隐睾。他主人带他去宠物医院，医生说必须动手术，而且要到指定的地方去做绝育。他主人嫌麻烦，就把他给扔了。拿只塑料袋一拎，走了不远不近的路手一松，就扔了。多么简单。太监还有个可爱的名字叫肚皮，他又饿又渴在路边徘徊，被附近的人捡起来丢进了小区。都知道小区里的老太太们爱猫，顺手给了肚皮一条生路。这些是听大咪说的。大咪什么都知道。你要问大咪新鲜人新鲜事，大咪一说一个准。可你要问大咪，你过去的主人对你好不好？他们为什么要遗弃你？他就笑眯眯说，老喽，忘喽，不知道呀……
　　豆豆觉得大咪挺神秘的。
　　“神秘？屁——”臭屁张着大嘴不可一世地瞟豆豆，“你觉得他有什么神秘的？不就是比我，比你，老一点？告诉你，听好了，豆豆，这个小区，第一个称王称霸的是我。是我！”“鸟屎。”豆豆心说，妈妈告诉过我，臭屁叔叔的话不着调，比妞子阿姨的火车还要长。长长的火车呀，那么长的一火车，鬼话。“嘘！”臭屁突然目露凶光，“豆豆，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啊？”豆豆神经高度紧绷，“啥？”“你妈妈当年被她主人虐待，差点儿死了。等你长大了，可要替她报仇，雪恨！”臭屁一脸大义凛然，壮士一去不复还，吓得豆豆“哇”一声，跳开跑走。
　　当晚见着莎莎，豆豆眼里就有了泪。臭主人，当年你欺负死我妈了。等我再胖一点，我，我到你家去，压不死你！”豆豆一边想一边拼命吃猫粮，一大口又一大口。莎莎走到她面前：“给妹妹留一些。送猫粮的奶奶去儿子家过周末了，要两天以后才回来。这两天咱们必须省点儿吃。”“哦。”豆豆不吃了，“小乖小乖，快来吃饭。”小乖眼睛红红的走过来。“你哭了？”莎莎诧异。“没有。”小乖第一次顶嘴。豆豆忍不住了：“妈妈，臭屁叔叔说，你以前的主人天天打你，是不是真的？”刚说完小乖就哭了，抱着莎莎的腿哭得那叫一个凄惨。莎莎呆住：“没有啊，这纯属瞎编呀！我主人对我很好的。”小乖止住哭：“那臭屁叔叔又是骗我们的喽？”豆豆同问：“是吗？”
　　“我主人对我一直很好。他们搬家，我不喜欢新家，就想回以前住的地方去。谁知道旧家那一带拆迁，我，我就跑丢了。”莎莎的脸好红。豆豆傻掉，小乖同傻。
　　“被主人虐待跑出来的，是你们的抱抱阿姨。”莎莎搂过豆豆和小乖，讲起来。
　　抱抱从出生起就是她家三个小主人的玩具。踢，打，摔，家常便饭。最残忍的是饿她。她最长有过五天没饭吃的记录，被小主人关在一个床头柜里。要不是柜子后面那几个破洞，早给闷死了。她的小主人父母都是很辛苦的来城市打工的农民，对孩子的教育里也离不开体罚。三个孩子挨了打就去祸害抱抱泄愤，心理上已经有些扭曲了。最小的小女孩最残忍，抓着抱抱的脖颈，一下一下打她的脸，一边打一边骂：“谁让你长得比我漂亮！谁让你长得漂亮！”直打到抱抱脸上的毛都掉了，露出粉红色的肉才住手。抱抱好多次都想偷偷跑掉，只是舍不得小主人的妈妈。那是那个家里唯一对她好的人，她给她梳毛，抱她，从不踢她。抱抱舍不得离开她。直到有一天，饿极了的抱抱因为偷吃了一块放在案板上的猪蹄被那个女人抓起来猛地摔到门上，撞了个半死，这才死了心，离开了他们家。至于抱抱的尾巴，是在外面流浪的时候被什么给夹断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不说也没人敢问。
　　豆豆听懵了，她不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那么恶毒的人吗？他们为什么要那么残忍地对待一只弱小的猫呢？一只弱小的猫并没有什么力量强大到可以伤害他们呀。这是为什么。小乖吓得都不敢哭了，一头扎进莎莎的怀里，喃喃地说：“我要永远饿妈妈在一起，我不要到别人家里去。”豆豆突然感到害怕，她想起了嘟嘟，她的姐姐。“妈妈，我们明天把嘟嘟带回家好不好？我不想让她住在小闻姐姐家了。”小乖也嚷：“要姐姐！要嘟嘟姐姐！”莎莎笑笑：“傻孩子，人不是都那么可怕的。像每天给咱们送饭的老奶奶，她们就是很好的人啊。小闻姐姐也是，她还是爱猫协会的会员呢。放心孩子，她不会伤害嘟嘟的。乖孩子，不怕啊。”豆豆的心稍稍安定了些，但她还是决定，无论如何要去看嘟嘟一面，就在明天。
　　第二天一大早，豆豆就领着小乖找到了小区小闻的家。
　　小乖隔着门大叫：“嘟嘟姐姐，姐姐！”小闻开门，“啊，好多小猫呀！”豆豆稳重地看了她一眼想，哪有好多小猫？明明就只有我和小乖两个。嘟嘟挤到门边，“快进来吧。”小闻抱起小乖，“哦，我想起来了，她和咱家嘟嘟是一窝的。对不对啊，妈？”“是的，那个丑的也是。她们仨是同一窝。呵呵，抱进来玩玩吧。”一个老太太的声音。没听过，豆豆想。“呀，不行，她们身上肯定有跳蚤！”“没事儿，你把嘟嘟那个小蓝瓶给她们滴两滴就行了。”
　　这一通折腾，豆豆和小乖终于带着满身的药味进到了嘟嘟的小房间。豆豆气愤不已：“干什么呀！烦人。我和小乖身上根本就没有跳蚤！”嘟嘟斜卧在真皮坐垫上懒洋洋地应着：“没办法呀，她们家人都特别爱干净。”小乖忽闪着大眼睛：“嘟嘟姐姐，你的房间好漂亮呀！到处都是玩具呀！”豆豆这才注意起嘟嘟的屋子。很小，估计以前是个小储藏室。但是，好……好舒服的样子！玩具遍地都是不说，还有猫砂盆，梳子，吹风机，钙片，大袋的猫粮，帐篷式的猫窝，好几条看起来就特柔软的毛巾。豆豆叹一口气想，跟我们住的那个小车棚简直没办比，太伤自尊了！
　　小乖兴奋地问：“嘟嘟姐姐，这些，这些都是你的吗？”嘟嘟爱搭不理地“恩”了一声，小乖咬了咬下嘴唇，不说话了。豆豆也不想在这里多呆，拉着小乖就走，硬邦邦只跟嘟嘟说了声：“看见你过得这么好，我们就放心了。”嘟嘟客气地说：“谢谢。”
　　走下楼的时候豆豆还在闷闷不乐，“小乖，以后我们不要再来了。嘟嘟跟我们都不亲了。”小乖倒没有生气，“嘟嘟姐姐多幸福啊，她主人对她那么好。妈妈说，她们本来打算要我的。但我胆子太小了，见到生人就跑开。后来她们就抱走了嘟嘟。”无限感慨，无限伤感的样子。豆豆细一琢磨，咦，不对呀，那她们为什么不要我呢？我又不怕人。对了，刚才那个老太太说“那个丑的也是。”是什么意思？！刹时，豆豆的心碎成了粉末，灵魂在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