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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hapter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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珞娴不耐烦地踢着床上盖着自己腿的被子,心中愤愤不平,云错还是不明白,只是用手指点了点她的鼻头,帮她盖好被子,道:“你就好好呆在这里,不要乱跑。这里是军营,你也跑不了,别想着什么出逃啊,虽然你是狼女,但我也不怕你!珞……娴。”
云错不适应地叫她一声,声线清冷如昔,让人不得不心悦诚服。珞娴听他说话的时候,竟有几刻是失神的,只见他看看自己,目光里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突然一拍脑袋,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对了,你生活在狼群,所以不懂汉语!怪不得我听不懂。”
谢天谢地,他终于知道了这个事实,但是,千万不要冒出教她汉语的念头,会被狼群当作异类的!她可不想做一只说人话的狼!做人有什么好,不跟狼一样吃喝拉撒?不过,换个角度想,狼虽然残忍,但确实重情重义的,而人就不一样了,妄自菲薄,恩将仇报!不就跟抓自己回来的那个人差不多嘛!不过,这个所谓的大哥,她还是不反感的。
云错思想片刻,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来教你吧,你要学会。”
“嗯?嗯!嗯!”珞娴一听,心急如焚,发出不满的声音。
云错小心翼翼地继续说道:“珞娴,你是想回狼群,对么?”
听到这句话,珞娴急忙兴奋地点头,好像捣蒜一般,不停住。只见云错面庞闪过几丝复杂的神情,说道:“狼群,你想做回你孤独一世的狼女?太天真。你是人,名副其实的人,知道么?听我把话说完吧。做人,可以学到很多东西,在狼群,你只能捕猎。珞娴,做人和做狼不一样,完全不一样。老天给你安排的命运,就是成为狼女,你绝对不能遵循他,要反抗,成为人,而不是受人唾弃的狼女。每个人都有命运,我也有,我就是大将军的儿子,你即将是大将军的二女儿。你以为我想这样无聊地活着?王朝,太复杂,不能接近,我也不想陷落。听着,如果你想逃出去的话,或是逃出去重新做人,千万别让自己牵扯到皇朝之类的人、事、物,否则,万劫不复。”
珞娴一惊,从认识这个大哥开始,就看到他嬉皮笑脸地对待自己,怎么说到皇朝,他的表情就一脸严肃呢?真的可怕吗?她真的要遵循老天给他的安排的命运,永远做狼,或者是让人害怕的狼女?
死老天!怎么给我安排这么难选择的命运?!她抓耳挠腮,还是觉得继续做狼女好,忽然想到一个逃出去的好方法,她郑重其事地朝云错点点头,意思是她要做人。她的计划就是先妥协,然后出逃。
云错粲然一笑,开始悉心教她,告知她人世间她要懂的,不会懂的。知识在珞娴的头脑里潜移默化,令她无法自拔,她似乎爱上了学习,也学会了人的生活方式。不再饮鲜血,而是喝清澈的河水,不再吃生肉,而是吃煮起来的食物。
了解了自己的阿爹后,珞娴发现,其实阿爹并不坏,他只是想把自己导入正途。可是,她不能因为这一点荣华富贵就沦陷!她还是要逃出去的,一定会的!这是不得不发生的事情,也是必须发生的!她会写一封信书,给她相处多月的大哥云错的,这样,也就生无可恋了。
珞娴企划好一切,在一个寒风呼啸的夜晚,她开始行动了,首先,她要带走一套人穿的衣裙才行。于是,她来到了一个帐篷,左顾右盼,掀开帘子进去了。迎面的就是两个面无表情的卫兵,见到她,非但不阻止,还行礼,珞娴知道自己的身份是大将军的二女儿,所以他们才会这么尊敬自己。
“请问,小姐,你需要什么吗?”一个卫兵说道。
“嗯……”珞娴在衣服面前眼花缭乱,这些精美绝伦的女子衣裙,都是阿爹给她准备的,既然本来就是她的,那她拿走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嗯,哪套都很漂亮。珞娴的头脑里突然闪过雪山的一幕,那白色,如此素雅……
“给我拿件白衫裙!”珞娴毫不犹豫地说道,卫兵便取下唯一的一套白衫裙,素雅纯净,不失幽雅的韵味,非常适合珞娴的气质。珞娴满心欢喜得接过,到自己的帐篷里藏到一个包裹里,背起包裹,趁着夜色,逃出了军营。
总算回到了狼群,她不再适应,反而成为冷言冷语的对象,珞娴忍泪,熬了过去。她假装自己依然是破破烂烂的样子,有谁会知道,她藏起来的包裹里,有一套精美的白衫裙呢?如今被赶出来,珞娴心里很不是滋味,拿出白衫裙,穿上,终日游荡。
相比起来,她比较幸运,心灵手巧,挖些灵芝什么的,到街上去卖,也没有坏人打她的坏主意,大家都是小本生意,更何况她是个不明事理的小孩子而已,又何必计较什么呢?有了钱之后,她自己盖了一座房子,休假的时候出去在雪峰散步,居然误打误撞地遇到了一头天山雪驼。雪驼追随了她,她喜笑颜开。
日子幸福美满,本该没什么抱怨的,虽然偶尔会遇到狼群,狼兄也会让狼群里的狼放她一马,让她平安度过了几年。就这样,珞娴这个狼女,哦不,人类,在雪峰上有了家,有了雪驼陪伴,有了可以维持生活的银两,幸福地过了五年。
如果没有那场雪崩,如果她没有好奇出去散步,或许她真的能那么幸福一辈子,还可以安度晚年的。可是,天意弄人,老天让她侥幸逃脱,也不会让她那么轻松就逃出剩下留给她的天罗地网的。
那双黑玛瑙般闪烁的眼眸,纯净,漂亮,却也绝望,荒芜,毫无生机。他的面貌融合了人类所有的优点,可称面若潘安。他面容的棱角柔和,勾勒出如同是块美玉雕琢而成的容貌。他似乎放荡不羁,实际上沦落雪山。
珞娴痴痴得望着他,双眸里偶尔闪过一丝惊喜,她本以为,她那个大哥,会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的,没想到,这个男孩还是一个小孩子,面貌就如此惊人,不容小觑。那他的行为呢?会是她意想的温文尔雅,还是真正放荡不羁?珞娴猜测着。
要是雪崩没有突然降临,她怎么可能见到如此英俊的人呢?
今天早晨,珞娴本来是要去集市把昨天来之不易的灵芝卖到药铺的,不料,一场雪崩从天而降,气势汹汹,一向温和的雪驼变得暴躁,珞娴急忙把它接到屋里,让它不受伤害。她原本不打算出门的,可是,给雪驼吃的食物没了,她要去买,于是就出来了。
雪山一改原来的生机勃勃,死气沉沉,珞娴在路上想道:“这个点,人类才刚到集市吧,但愿之前他们没有来过雪山,否则真是死路一条……”她嘟囔着,身后的雪驼停住了脚步,她疑惑地拉拉雪驼的缰绳。
“干嘛呀小拓?”小拓是珞娴给雪驼取的名字,她自以为非常完美,雪驼也很喜欢,也就没再什么追究。但是,此时雪驼怎么回事?以前都很乖的!珞娴望着雪驼,眉头紧锁,使劲拉拉它的缰绳,呵斥:“快点!不然,今天没东西吃!”
雪驼依然没有老实,不安地扭动身子,把珞娴往另一个方向拐,珞娴只好跟着它走,无可奈何地来到一片雪地。雪地里有一部分微微隆起,珞娴只当它是刚才的雪崩学堆积而成,没有太在意,雪驼却对着这块不肯走。
“到底怎么了?”珞娴咬咬手指头,用手掌拂去一片雪,一张淡雅清冷英俊的脸露了出来。
珞娴惊呼一声,慌忙开始刨挖雪地,那个人的身体浮现出来,她着急地探探他的鼻息,又把手指缩回来:“幸好,还活着。”她东张西望,灵机一动,拿起雪驼身上的水囊,打开,把里面的水倒给男孩。
男孩睁开眼睛,淡漠得看着珞娴,一言不发。
“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在这里?你没有家么?”珞娴一连问了三个问题,男孩却是冷笑一声,躺回雪地里,好像自己躺的并不是冰天雪地,而是何等舒服的大床。他没有回答任何问题,嘴角微微上扬,几分轻蔑,讥讽。
珞娴不开心了,鼓着脸,大喊:“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快起来吧!你不告诉我你的名字,那咱们做交换!我叫珞娴,云珞娴。我是一个狼女,不过那是以前,你看看我现在!”她围绕着自己转了一圈,裙角荡漾,犹若一朵盛开的莲花。
男孩瞥了她一眼,她仿佛就是从天而降的天使,一袭白衫裙与雪峰融为一体,白皙的皮肤晶莹剔透胜似雪,俏皮的笑脸使人一见如故。
珞娴见他没反应,奇怪地和他一样一屁股坐在他旁边,问道:“你到底怎么了?哑巴?”
男孩嘴角咧了一下,冷嘲道:“大将军家的千金小姐,您救了我,您的仁慈善良我已经感受到了,您也不必再与我纠缠下去,请您骑着雪驼回家吧。山下有你的军营,那里有丰盛的美味佳肴和意想不到的惊喜。”
他怎么知道自己当过大将军家的女儿?
男孩仿佛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一语道破:“大将军家的千金小姐,你明明离开了军营那么久,身上军营的浓烟味还是不散,说明你在里面待的时间挺长,你离开的时间也很长,因为似有若无了。好了,您的慈悲向老天爷展示过了,可以走了吧!”
他的语气就是驱赶客人的意味!凭什么!这里可是她的地盘!
珞娴赖在他身边,不走:“你说的一字不差,但我不服气!”珞娴正准备起来的时候,看见他脸上伤痕累累,血迹斑斑,吓了一跳,忧虑地跑到雪驼上面,寻找药物。男孩以为她要走了,是因她看到自己脸上的伤,心生厌恶,再次躺回雪地里。
珞娴见他这样,叫了起来:“你别躺着呀,等会儿怎么给你敷药?”
男孩瞳孔慢慢收紧,接着又舒展开:“大将军家的千金小姐,您别再折煞我了,我就是贱命一条,何须治疗?就这样百无聊赖地活着,实际上也没有什么不好。”
“胡说!你简直就是不可理喻!”珞娴生气了,拳头攥紧,“你根本不懂!命运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的,有时候改变不了,那是听天由命,可有些能改变,为什么要屈服于老天?你还那么小的年纪,怎么能放弃?!”
男孩似乎早就料到了她会说这么一番话,自嘲一笑:“在您看来,命运就是这样的?”
“当然了!”珞娴撅起嘴巴,她终于找到了治淤血的药膏。虽然眼前这个男孩态度恶劣,说话一口一个“大将军家的千金小姐”,而不直呼她本名,但是,大家都是可怜之人,同病相怜,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嘛。
珞娴拿起药膏就要碰他的脸,他厌恶地退后一步。
珞娴又生气了:“你什么意思?快过来,这个不治好,以后会很难受的!”
“不用你管!”男孩说话咄咄逼人,珞娴欲哭无泪,趁他不注意,就把药膏涂在了他的脸上。男孩正要发作,只见珞娴温柔地帮他涂着,柔声说道:“没事的,没事的,我贪玩受伤的时候,大哥也是这么哄我的。”
男孩的心一下子软了,任她摆布,等珞娴搞定了,他从嘴里吐出一句话来:“我叫张遇。”
“哦,遇哥哥!”珞娴脆生生地叫了一声,张遇却唉声叹气,这不是他的真名啊。
“遇哥哥,我长大之后来找你,好不好?”珞娴看着他,水灵灵的双眸仿佛也微笑着。
“那你总得留个信物。”张遇信口说道,实际上,他只是想要点什么值钱的东西而已。毕竟,这个女孩还是深不可测的。
珞娴摸遍全神,也没找到的很没合适的东西,想到自己新买了一条珍珠项链,惊喜看向自己的脖子,毫不犹豫地扯下四颗珍珠递给他。张遇一愣,她果真就那么爽快?怎么可能,这可是上好的东珠!
“这个就是信物啦!”珞娴解释道,塞给张遇。
张遇热讽一笑,原来在他心目中的荣华富贵在她的眼里,竟只是一串漂亮的珍珠项链而已。他把珍珠藏入怀中,看着珞娴:“珞娴,你可以走了,后会有期。”
珞娴听言,点一点头,骑着雪驼消失在这皑皑之中。
“哼,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张遇气愤地把珍珠拿出来,狠狠地扔到地上,“死老天,我恨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你从我手里夺走的,我会一样一样拿回来!遇鬼杀鬼,遇人杀人,遇神杀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