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这么近，那么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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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桑赶到凌陌安所在的那个酒吧时，里面音乐震天响，舞池里一群男男女女疯狂地扭动着。她抬手捂了捂耳朵，然后穿过人群，终于在角落的沙发里看到已经醉得不省人事的凌陌安。
她走上前，蹲在沙发旁，伸手推了推他，没有反应，又推了推，这次凌陌安有了反应。他抬起手背搭在眼睛上，眉峰紧紧蹙在一起，嘴里喃喃地不知道说了句什么。
夏桑见他嘴巴动了动，便凑了过去，只听凌陌安又叫了一句“桑桑”，声音含糊不清，却让夏桑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就掉了下来。
凌陌安，为什么你连做梦都在叫我的名字，却连爱我都不愿意？
夏桑请了一个服务员来帮忙，这才把凌陌安弄进了出租车里。
她坐进后座，凌陌安本来就身形挺拔，这会儿歪在后面，两个人竟然有点拥挤。
凌陌安歪在座位里沉沉地睡着，偶尔轻轻唤一声她的名字，似呓语，又像叹息般，夏桑心中酸涩无比，扭过头，不看他。
有人问我你究竟是哪里好，这么多年我还忘不了。
春风再美也比不过你的笑，没见过你的人不会明了。
夏桑正望着窗外快速倒退的楼宇，原本半躺着的凌陌安突然一下直起身来，而后勾着身子，整个人蜷缩在一起，手紧紧地按在胃上。
夏桑听到响动转过脸来，就看到他这副模样，心中一下就慌了，
“凌陌安，你怎么了？”
夏桑一手抓着他的胳膊，一手扶在他的肩膀上，凑得近了才发现，他的鼻子和额头上都是薄薄的一层汗，五官皱在一起，嘴唇苍白，
“桑桑……”
凌陌安疼得说不出话，只叫了句她的名字，便没有再开口。夏桑忙让司机调头去医院，自己抓着他胳膊的那只手覆在他紧紧捂住胃的手背上，嘴里不停念着，
“凌陌安，是不是胃又疼了？你忍一会儿，马上就到医院了。很快的，你再忍一下。”
说完又转向司机，
“师傅，麻烦你再快点。”
声音里带着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哭腔。
凌陌安感受到手背上来自她的温暖，吃力地转过手将夏桑的手握在手心里，轻轻捏了捏，
“别担心，别哭，不会有事的。”说完还不忘朝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
夏桑这会儿哪还笑得出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抬起手背胡乱地抹了一把，然后看着他，
“凌陌安，你别说话，我们很快就到医院了，你是不是很疼？疼你就掐我。”
凌陌安眉头还紧紧皱在一起，这会儿听她这样说，稍稍舒展了一点，
“傻丫头，我掐你有什么用。”
是急性胃炎。
夏桑站在医院走廊，透过玻璃，看着急诊室里的人，其实根本看不清楚，但她却执意这样。
医生出来的时候，夏桑迎了上去，
“医生，他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看了她一眼，
“急性胃炎，之前一直就有胃病吧？”
夏桑：“嗯，他之前就一直胃不好。”
医生皱了皱眉，说：
“那还让他喝这么多酒？你们家属要注意点，胃病患者饮食要很注意，酒根本碰都不要碰。”
夏桑心里担心凌陌安，也没注意医生话里的家属二字，只是不住点头，
“嗯，我知道了，以后会注意的，谢谢医生。”
医生大概看她年轻，摇了摇头，不过离开前还不忘安抚她几句，
“也别太担心了，留院观察几天，回去后注意饮食好好休息就可以了。”
凌陌安被推出来的时候，已经睡过去了。夏桑跟着护士往病房方向去，手里还抱着他的外套。
凌陌安大概胃已经不疼了，这会儿睡得很沉，之前一直蹙起来的眉峰此刻也终于舒展开来，嘴唇紧紧抿着，无知无识的样子，像一个婴儿。
夏桑走去窗边，外面的冷风一下就灌了进来，她将自己原本敞开的羽绒服拉链拉上，然后关好窗户，拉下窗帘，隔绝了外面隐隐约约的音乐声，这才走回床边。
她站在床边，弯下身子，静静地看着熟睡中的人，呼吸浅浅地喷在凌陌安脸上。她伸过手，摸了摸他英气的眉，紧紧闭着的眼睛，高挺的鼻子，以及，刚刚还唤着自己的名字，此刻却抿成一条线的薄唇。
凌陌安，你也像我喜欢你一样，
喜欢我吗？
如果不是，
为什么，
刚刚从你嘴里喊出的，
是我的名字？
夏桑替他掖好被角，直起身子，“啪嗒”一声关了灯，轻轻带上门走了出去。
夏桑坐在门口的椅子上，高跟鞋脱在一旁，弯下身子揉了揉脚。这么久了，她还是没有学会穿这样漂亮的鞋子，就像这么久了，她还是没有学会不爱他。
凌陌安的家人来的时候，夏桑正坐在那里打盹。
听到匆匆的脚步声，她缓缓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黑色的高跟靴，而后往上是棕色的皮草外套，手上跨着一个包，一头利落的短发，染成棕黄色，她抬起头看过去，眼睛刚好撞上面前妇人打量的眼神。
“刚刚就是你接的电话？”
夏桑急忙将在裙子里缩起来的脚放下去，穿上鞋站起来，
“阿姨您好。”然后又转向身后的男人，
“叔叔您好。”
凌陌安的妈妈又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然后朝她点了点头，
“阿陌在里面？”
“嗯，睡着了。”
凌陌安的妈妈轻轻推开门，走进去，没一会儿就又出来了。
夏桑还站在门口，原先挽在脑后的头发这会儿松松垮垮的垂着，显得一张脸更小了。
“你是，夏桑？”
夏桑听到声音转过身来，露出一个微笑，
“阿姨您好，我是夏桑。”
凌陌安的妈妈也朝她笑了笑，然后对站在一旁的凌陌安的爸爸开口道：
“你在这里坐一会儿，我跟夏小姐谈谈。”又转向夏桑，
“夏小姐，方便吗？我们谈谈？”
两人去了走廊尽头的楼梯口。
其实凌陌安的妈妈看起来还很年轻，很漂亮，很有气质，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短发的缘故，看起来总有一股严厉感。夏桑跟在她后面，心里有点惴惴的。
“夏小姐，今天谢谢你，要不是你及时送他来医院，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刚站定，凌陌安妈妈就开口了。
夏桑脸上挂着清浅的笑，只是安静地站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凌陌安的家人，可是他们现在已经连朋友都算不上。
“桑桑，不知道你介不介意我这样叫你？”
凌陌安妈妈见她没说话，又继续开口。
夏桑抬起头，看着面前笑得温和的人，眼眶有点热，凌陌安跟她像极了，
“阿姨，您还是叫我夏小姐吧。”
凌陌安妈妈听她这样一说，心中明了，再开口时，声音更温柔了，
“可是阿陌他每次提到你，都是叫你桑桑，没关系，你不喜欢，那我就继续叫你夏小姐。”
夏桑最受不住这种场面，她垂在身前的手暗暗掐了自己一下，她决定还是快刀斩乱麻，于是开口：
“阿姨，今天我是碰巧遇上他，不管怎么样，以前也是朋友，送他来医院是应该的，就算是个陌生人，我也会这样做的，您和叔叔都不用太放在心上，如果没什么事，我得先回去了。”
“桑桑，阿陌他是喜欢你的，你们两个不要这样互相折磨了。从小到大，我从来没见过他对哪一个女孩这么上心，当初你离开后，他整整一个月没有说过一句话，每天下班后就把自己关在家里，喝酒，抽烟，狼狈得完全不是我认识和引以为傲的儿子了，我是当妈的，看着都心疼。”
凌陌安妈妈的声音里，夹着淡淡的哽咽。
夏桑停住迈开的步子，用力地吸了一口气，
“阿姨，我明白您心疼他，可是五年前他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他喜欢我，他只告诉我他要结婚，就算现在，你们都说他喜欢我，可是他从来没说过，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您是妈妈，您心疼他，我的妈妈，她也心疼我，她也希望我能找一个爱我的人，我为什么非要赖着一个根本不喜欢我的人。”
“可是你也还是爱他的，我看得出来。桑桑，不要自己骗自己，你的眼里还有他，你的心里还有他。”
夏桑抹掉自己不知何时掉落的眼泪，抬起脚就朝另一边走去。
没礼貌就没礼貌吧，不喜欢就不喜欢吧。
而另一边的凌陌安妈妈，看着夏桑的背影，偷偷擦了擦眼角，叹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这么近，那么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