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罩星灯》赫舍

1、序章

　　序

　　那是一个平凡的清晨。

　　杂余木梗凑成的格窗外还难见到多余的光亮，因为时辰尚早，这天盖穹庐也似陈年古墨参差涂抹一般沉甸甸的黑。

　　同样的杂木床上掩着一个不大的身影，裹在破旧的棉絮里，看不真切。

　　然而这一切都没有逃出来人的眼睛。

　　“下来，跟本座走。”厚重沉闷的声音在这个透风的房子里却回荡起来，“药奴。”

　　药奴，药奴，药奴……

　　“我？”在床上跪着抱起被褥的孩子却并不恐惧或是惊奇，他很安静的出奇，“为什么要走？我不是你的药奴。”

　　“为什么？呵，从今天起你就是了，”来人将近中年的嗓音苍哑地继续，“只不过他们今天把你卖给本座了。”

　　被罩里的孩子缩紧身体，却也像知道了什么：“我卖给你做奴隶？弄药的……奴隶又是要做些什么？”

　　来人似不在意如此几个频繁的问题：“本座那儿药奴分工多的是，你如今无家可言，只用和本座回去就好。”

　　“我…我衣服破了，走不了了。”那双手攥起的拳头勒进冷硬的棉絮中用自己仅有的方法无谓地抵抗。

　　“是吗？原以为你是个聪明人，可是你到底是个孩子，和本座相差太远了啊——”，他冷笑道：“你难道不想知道他们为何要早早将你抛给个不相识的陌生人吗？”

　　“不想。”

　　“不想？”，来人似是玩味地往下说：“本座已知道你的秘密了。你母亲啊，给她几两银子她就把一切说给一个外人听，却不曾想过……”

　　“你不要说了，我跟你走！”那孩子竟扯着棉絮疯了一样地向前爬去，也不顾自己摔下了半人高的木床撕里揭底地叫着，“我跟你走，我跟你走！……”

　　“好了，别给我乱叫！”那高大的黑影扯住他的衣襟，反手抽了一巴掌，“就凭你这副骨头给本座修练化生之法，哼，小心到时候连叫的资格都没有！”

　　地上，男孩的表情失神的顿住。

　　一股嫣红的血迹从嘴角流出，恍忽是看见了当年那轮最不寻常的朝阳。

　　——那是妄图施予天上人间一切温暖的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