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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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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醉潇楼,浔江城里最有名的男娼馆。
当侍童战战兢兢的来通报,说文子寒文庄主要见自己时,穆风一点都不吃惊。
本想说自己不想见他,却听见房门口有人故意发出声响来。
罢了罢了……穆风轻叹一声。
想想文子寒何许人也?硬是要拦,这醉潇楼也没人可拦得住,何必给大家添这麻烦。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轻声对侍童吩咐着,穆风向着门口处说道,“子寒,请进罢。”
话音刚落,文子寒便步了进来。
那侍童脸色煞白的行个礼,逃也似的出了房门。
见着文子寒的模样,穆风终于明白为何侍童那般害怕。
像穆风这种身份的公子,在醉潇楼里只得三人,才情相貌自是不用说,气质谈吐也皆非凡人可比。这三人是否见客都可随自己的性子,不是看得上眼的,说不见便可不见。除这三人外,楼里的小倌也是个个长相不凡,且都文才颇好,加之楼里的规矩是若客人无礼,不管他是何身份,小倌都可拒绝服侍,不再相待。这使得楼里的侍童们也都学了些清高傲慢的性子。
想必刚才那侍童刚见文子寒时并不知他身份,说了些诸如“情风公子可是你想见就见的人”之类无理的话。当知道这人便是江湖第一大庄的庄主,可说是站在江湖最高位的文子寒时,那种惊惧可想而知,加之这文大庄主又挂着一脸寒霜的表情,那侍童没吓得哭出来,已算不易。
“唉……”穆风轻摇头,“你又何必摆这脸孔出来吓人。”
文子寒表情依然僵硬,道:“因为以前虽有所闻,但今日才算真正明白了这是怎样一个地方。”
穆风神色凄然,“你这样的人,本就不该来此。”
文子寒看他一眼,道:“你这样的人,本就不该在此。”
二人相对无言,沉默良久。
穆风轻轻一叹:“有些事,你是不会明白的。”
“你不说,怎知我不会明白?”文子寒在穆风对面坐定,自行斟了一杯茶浅饮。
穆风双目中露出的是看明世事的透彻,“因为你是文子寒,江湖第一庄的庄主。你站的是最高处,就算你很想平易近人,但你所在的位置已经决定了,你看待旁人时只能用俯视的姿态。”不等文子寒开口,穆风又道:“我不同于飞邀和晓挚,他们同样高高在上,站在离你最近的高位。但我却身在泥潭,从你的位置看去,只能见我的形,却看不到我的神。这样,你又如何会明白……”
文子寒喉中一梗,端起茶杯猛灌一口,才道:“但在我看来,不是我身在高处,而是你不愿让我接近而已。”
穆风听他这样说,抬起头看他许久,道:“竟然你想知道,我说便是了。”
文子寒听他语气平稳,却带着掩不了无奈之感,心中顿觉得自己确是有些霸道有些强人所难了。但转念又一想,今日若不听穆风说个清楚,自己绝对会耿耿于怀。心头有事不弄明白,这也不是他文子寒的性子。这样一番思考后,文子寒压下心中的愧疚,决定好好当一个听客。
“我娘是一个美丽的女人,单纯善良。”穆风轻轻开始他的诉说,眼神飘得很远,“她爱上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家中已有妻室,我娘却还是死心塌地的跟着他,直到有了我。那男人从未将我当做他自己的儿子,也从未想过要给我娘一个名分。有一天那个男人就这样走了,对于我们,他没有一丝留念。本来这也算了,我娘有我陪着,总会熬过这段苦日子。哪知道那男人的妻子却不放过我娘,下毒害死了她。”
文子寒心中一震,只觉得口中苦涩难言。
穆风却状似平静,淡淡的继续说着:“我娘没有兄弟姊妹。她死后,一个好心的远方亲戚出钱葬了我娘。我那时八岁,看着我娘的棺木被泥土渐渐掩埋,竟然连眼泪都掉不下来。接着我便跟着那亲戚上了他的马车。上了车后我就病了,浑浑厄厄中也不知过了多少天,总之我醒来时就已在醉潇楼。我这才知道,自己原来是被那亲戚给卖了。”
文子寒听得双目充血,心中愤怒非常,咬牙道:“那人竟如此恶毒!”
“也并非恶毒,他总不能白白出钱葬了我娘。”穆风淡淡道,“我当初也曾怨恨,但后来我渐渐懂了,欠别人的,总是要还。”
“穆风……”文子寒大概知道他要说些什么了。
“我不愿再欠别人,更不愿欠你。”穆风站起身,“子寒,你走吧,也别再来了。”
说完便入了内室,再不出来。
文子寒离开好一会之后,一名男子从外缓缓步入。
“你又在隔壁偷听。”穆风从搁着内室与小厅的珠帘间看到了来人。
“哪是偷听,”那人轻笑,“你不是早知我来了吗?”
内室没有声响。
那人掀开珠帘走入内室,叹气道:“你又何必提起那些伤心事来。”
穆风笑笑,道:“我只是突然想说而已。”
“唉……”那男子伸手环住他,“我总是见不得你伤心。”
穆风随他搂着,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我没有伤心。”
文子寒心情很不好。
在穆风那么明确的拒绝自己后,他竟然说不出反驳之词,心中阴郁更甚。若此刻还发现有人跟踪自己……
“是何人?出来!为何跟踪文某?”文子寒浑身如笼罩着一层冰霜,散发出冷冽的杀气。
此时他身处一僻静小路上,路旁的古树参天,枝叶茂密。整个林子鸟兽之息全无,怕也是被那杀气所惊,全藏了起来。只听得见微风抚过树枝,发出沙沙的声响。
在离文子寒十丈来外,有人冷哼一声,从树后步了出来,“我已尽力掩住气息,哪知还是被你发现了。”
文子寒见那人一身青衣,身材修长瘦削,面部轮廓却颇为刚毅,虽说不慎被人发现,却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报上名来!”文子寒冷冷道。
“魈。”那人全无隐瞒之意。
“为何跟踪我!”
魈并不做答,又是冷哼一声,身形微动,已到了离文子寒半步之遥的位置,抬手便是一掌拍去。
文子寒心中暗惊,提气往后跃去,让魈的掌风只微微擦过他的衣角。
文子寒知道此刻已多说无益,暗暗运气,主动攻了上去。
转眼两人便对了二十来招。
那叫魈的男子武功诡异,使的尽是文子寒从未见过的招数,且身形飘忽,犹如鬼魅。
“是你!”文子寒闪过对方犀利的一掌,怒道:“杀我手下密探的人!”
魈眉角一挑,“你倒是不笨。”
文子寒浑身杀气俱增,道:“既是如此,我更不能放过你。”
心中已决定必用武力擒下此人,好好审问。
又是如暴风骤雨的对招,快得让人不知他们都是怎样出手的。
若说先前还能打成个平手,现在魈已觉得有些吃力。他凭着诡异莫测的招式与身形,尚能暂于文子寒抗衡,但文子寒毕竟不是普通的高手,内力又比自己深厚甚多。魈的出招渐渐凌乱起来,文子寒哪会放过这等机会,运足全力,猛的一掌招呼过去。
魈虽已奋力躲闪,却还是被那内力浑厚的掌风压到,心口闷痛,嘴边隐隐出现血丝。
文子寒当然不会就此罢手,抬掌又要拍过去。
“那个穆风……”魈这时却开口说道。
在这时刻突然听到穆风的名字,文子寒不由得一凌,手掌也在中途僵住。
魈抓住这个机会,脚下微动,便跃了开去。等文子寒想追上去时,早已不见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