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一——倾国祸》liufulaiya

21、相识

　　“您叫什么名字？小姐”
　　本来就已经被凯尔文逼视的目光搞得很不自在了。突地被这么一问，张素行脱口而出：
　　“素——，哦，嗯，苏苏。我叫苏苏。”
　　“您很特别，知道吗？苏苏。你不是这里的学生吧？是来参观的么？想参观生化楼么？我来带您参观好吗?我叫凯尔文.亚当斯。你一定得叫我凯尔文，好吗？”
　　连珠炮似的一串问题，张素行只有点头的份。还没等她弄明白怎么回事，已经身不由己地跟着他走进了生化楼。

　　维克多并没有像往常对待参观者那样，把她带到楼上。那里按行话来说叫“面子”，意思是令人惊叹、容易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地方。反而一转身，来到了地下室——学者们真正搞研究的场所，一般是不对外的。
　　地下室的走廊里阴沉沉的，通向一些小房间。里面肮脏、凌乱，堆着陈旧淘汰的设备。凯尔闻的实验室，比一所小住宅的厨房大不了多少。试验室里摆着磨损的木制条凳，彼此靠得很紧，以便尽量利用空间。在长凳上方，有旧式煤气和电源插座，插座连接着变压器和插头，既不整洁又不太安全。墙上挂着粗糙的架子，塞满了书籍、文件以及显然是丢弃的设备。其中可以发现一些过时的曲颈瓶。
　　苏苏觉得好像在中学时的教科书里，看到过二十世纪的化学家们用的就是这种瓶子。
　　长凳的一端临时当作桌子使用。前面摆着一把温莎式硬座椅子。桌子上有几个肮脏的喝水用杯子。地板很久没人打扫了，窗户也没擦过。狭窄的窗子高傲地占据了墙的最上方，通过它只能看到停靠在外边的汽车轮子的底部，令人觉得十分压抑。
　　凯尔文很小心地观察着苏苏的表情。的确，也许生化楼的上半部分更容易给人留下好印象。可他不知怎的，却急于想让眼前这个女孩真正了解真正的自己——工作、需要或内在。
　　他一点也不想只让她看看那虚华的表面，就把她敷衍过去。不管外表如何，这个地下室才是整个剑桥生化楼的灵魂所在，不少科学的历史是在这里创造的。
　　所以当他一看见苏苏露出吃惊的表情，立刻解释说：
　　“别看这里其貌不扬，但却有着真实的历史。许多诺贝尔奖金获得者都在这些房间里工作过，在这些门厅里行走过。弗雷德.桑格就是其中的一个，他就在我们旁边的一个试验室里，发现了胰岛素分子的氨基酸结构。”
　　“这真有趣。”
　　苏苏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之情，她听得有些入迷。好像自己也成了古老历史的一部分似的。
　　“这没什么。”
　　凯尔文美滋滋地笑了起来。“如果您允许的话，苏苏，我乐意当您的导游。”

　　苏苏并不想惹现在的监护人生气。通过这些天的相处，她也隐隐约约地明白凯文对自己的那份狂热的感情。
　　可是，虽然躯体是崭新的，她内心深处却还残留以前受到的伤害。所以并不想那么快就重新受到束缚。
　　另外，她还有着晦涩的恐惧与怀疑。她不明白凯文究竟看上了她的什么。除过换了一副皮囊，她张素行什么也没有改变呀。为什么凯文这样一个钻石王老五会对她这样青睐有加呢？如果她还是以前的样子，像现在这样的情形肯定是连想也不敢想的。换句话说，凯文对于她的，真是爱情么？苏苏实在不敢肯定。
　　她又看了一眼眼前的男子，无疑，他也是非常出色的。学者的温文尔雅、贵族似高傲清俊结合在一起。现在这张俊秀的脸上赤裸裸地画满了渴望焦急的神情。苏苏的心里不由一动，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如果不耽误您时间的话。”

　　凯尔文并不讲究——尽管他有这份实力。他一直在开着他年轻时买的莫里斯牌微型轿车。现在不由后悔不已。这辆小轿车要坐进去两个人，那只能是名副其实地“挤”着了。可看到苏苏兴致勃勃一脸好玩、满不在乎的表情，他心里更是软得不成样子。
　　凯尔文把车开到在古老的剑桥大街上，停在“后院”旁的女王路边。从这里步行，他们沿着小路走到剑河的国王桥上。在桥上可以看到，国王学院教堂那庄严高贵的景色。
　　前面，紧接着是一片干净整齐的草坪和婷婷如盖的绿树，虽是寒冬，绿意仍不减分毫。越过它们，可以望见大教堂——六角形的塔楼，坚固的扶壁，数峰巍巍的尖塔——耸立在辉煌的圆屋顶与嵌着五光十色花玻璃的窗子之上。在两边，各个学院的灰色石筑楼房更是锦上添花，给人以古老庄严的感觉。
　　凯尔文一路介绍着：
　　“这是一群历史悠久的建筑。在1441年，国王亨利四世破土建造你在这里看到的楼房。南边的彼得院的历史则更为悠久。它奠基于1824年，是‘剑桥探求知识’的发端。”
　　整整两个钟头，时而步行，时而坐车。剑桥的一切。那些地名深刻于苏苏的脑海：耶苏.格林、仲夏公地、帕克地、冠芬、拉马斯地、三一学院、女王学院、纽那姆等等，景色真是美不胜收。凯尔文渊博的真实，更令苏苏印象深刻之极！她觉得他的知识好比地名的清单，无穷无尽。
　　当到了不得不返回的时候，苏苏开始觉得有些恋恋不舍。凯尔文那该有多么机灵，急忙抓住这个机会，向苏苏打听其来历、停留时间、地址等等。可他自然不会想到，偏偏这些对常人来说最基本不过的资料，却是苏苏的软肋。
　　她吞吞吐吐，不知该如何说明。又不想吓到凯尔文，急出了一身热汗。
　　凯尔文本来就是最有绅士风度不过，此时一见心上人受窘，虽在心里暗暗猜度——连苏苏可能是□□千金或偷渡者都想到了——不过他这个本来最为狷介的人，现在却好似理所当然似地觉得毫不在乎。嘴上自然而然地转过话题。
　　“明天，我还能见到你么？”
　　经过几个小时的相处，两人已经相谈甚欢，不似刚才那样客气了。
　　“我——”苏苏不由地打了个顿，不知该怎么跟凯尔文解释，不禁头疼不已。
　　“求求你，别拒绝。”
　　凯尔文冰紫色的眸子紧紧盯住苏苏的嘴唇。心里呻吟着，别拒绝，我的天使。对我来说，这可是性命攸关的事。
　　“这——好吧。”

　　苏苏被凯尔文的眼神一逼，拒绝的话立刻说不出口了。不管她外表的变化有多大，内心始终还是那个在寰宇人人都可以欺负的张素行。命令的口气听得惯了。被这样的恳求却还是新鲜经验。
　　另外，她在中学时曾特别喜欢看《圣斗士》这部动画片。里面，令她着迷的不是几个主角——星矢、冰河、瞬、一辉等，反而是他们进攻冰宫中时遭遇的几个神斗士！
　　寒冷而洁白的北欧，清秀而孤傲的少年，那异国的风情，不知怎地，深深打动着少女张素行的心。年少的她甚至发誓非北欧的男士不嫁！当然那段往事早已是过眼云烟。连她自己都不曾想起，以为早已经遗忘了。
　　现在才发现，原来她还把这段童真深深地、深深地埋藏在心里。一旦忆起，竟是回肠荡气，令人唏嘘不已。

　　苏苏在心里对自己说，凯尔文——他，很象北欧的贵族呢。
　　“我是贵族呀，尽管不是北欧的。”
　　凯尔文回答说。苏苏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地自言自语出了声，不禁满面羞红。
　　凯尔文笑眯眯地望着她。要是别人问这个问题，他一定会冷笑一声，不予置否，直到对方认识到自己是自讨无趣为止。并且肯定会觉得对方十分庸俗。
　　但不知为什么，苏苏这样一问，却令人觉得她是那样天真无邪、那样可爱。看来，人心的位置的的确确是长偏了的。
　　最后，他们约好第二天仍在剑桥的生化楼前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