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一——倾国祸》liufulaiya

15、凯文

　　时间：2004年12月6日
　　凯文.金疲惫地坐在伦敦皇家大剧院里他那间豪华宽大的个人休息室里。它是这家全英国第一流的大剧院的后勤总负责人——安德鲁.约丹特意为他准备的。为了使他这个世界上最知名也是最繁忙的钢琴家满意，安德鲁.约丹可谓是绞尽脑汁。休息室被布置得美伦美奂，里面应有尽有。
　　尽管如此，这位尽职的负责人还一直眨巴着他淡蓝色的眼睛，一刻不停地窥测着凯文.金的心事，唯恐有什么照顾不周的地方。
　　这个房间的确高雅优美。凯文.金环顾四周，心想：只是鲜花太多了。
　　他咧嘴一笑，谁说伦敦的观众生性冷淡，来送花的人实在太多了，几乎是蜂拥而至。这间近700平方英尺的房间里，堆满了花篮、花环、花束，几乎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这还不算摆在外面走廊里的鲜花。
　　实际上，能方进凯文.金房间里的鲜花，都是很有来历的。就拿刚才他拆开几张插在花束里的贺卡来说，落款都是些什么子爵、公爵、侯爵夫人之类的，要么就是些文艺界、音乐界的名流。不管怎么说，在这点上，安德鲁.约丹还是很挑剔的。

　　只是，凯文.金暗自思忖，这个房间太优雅了，与他有些格格不入的感觉。其实他喜欢的是温馨亲切的小房间。就像是在家乡，他没有出名前使用的那种。虽然没有经过精心地布置，显得有些凌乱。但不管他想要什么，伸手就能拿到。不像在这里，往往还需要按铃召唤仆人。
　　唉，大概自己是有些想家了。算算看，已经几年没回去了？最后一次回家，好像还是在三年前，他回去参加母亲的葬礼。也许，是回去看看的时候了。那件事，家人大概已经不会在意了吧，毕竟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刚好，最近不是收到那边剧院的邀请函吗。不如趁此机会……
　　凯文.金陷入了沉思。虽然前台如潮的掌声还在持续着，即使呆在休息室里，也有震耳欲聋的感觉。可他并不准备再出去加演或谢幕了。今天已经额外加演了三首曲子——一首肖邦的波罗乃滋圆舞曲，两首舒曼的抒情曲。并且谢幕谢了八次之多。一再鞠躬，优雅地笑着，把手轻轻地放在嘴唇上，再划一道完美地弧线出去，具有绅士风度地向观众飞吻，已经够了！不，他不打算在出场了。
　　直到现在，凯文.金浑身都还沉浸在兴奋的震颤中。每次演奏完，他都是这个样子。要过许久，他才能平静下来。能够迅速地进入状态，这也是他多年来如此走红的原因之一。
　　一缕乌发，被汗水沾湿，粘在他的额头。今晚，他已有些疲惫不堪了。尽管如此，他看上去依然英俊潇洒、神采飞扬。这从剧院里女观众们不顾风度、声嘶力竭的喝彩声中，就能感受到。他清楚地知道这一点，而且心中不无沾沾自喜之情。
　　最后，掌声、欢呼声终于平息下来。中间，安德鲁.约丹到休息室里来过，好像是想请他再次出场谢幕。可看到他倦怠的神色，他就机灵地一鞠躬，什么话也没说，退了出去。对于这位剧院的总负责人，凯文.金是十分满意的。机警又有眼色，既不过于阿谀奉承，又能使你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人。他端起一杯红葡萄酒，并非什么名酒。因为他总觉得法国出产的所谓名酒，都有些酸涩的味道，倒是宁愿喝这种家乡产的味道甘美的红葡萄酒。不管走到哪里，都不忘带上一瓶。这大概也是他不忘家乡的一种表示。
　　凯文.金站起身，虽然还是很累，可这是站着比坐着好。有益健康，还可以防止腰间长赘肉。他在钢琴界可是有名的俊俏人物，并且打算一直维持形象。他走到窗前，窗外一片漆黑，唯有路灯发出黯淡昏黄的光芒。在皇家大剧院里，连路灯都是复古式的。模仿的是十八世纪马车灯的造型，灯光向来都是朦朦胧胧的。
　　从窗户往外望出去，可以一直看到剧院的铁栅栏。它把剧院和外面的世俗世界隔开。那外面，却是灯火辉煌。不用看表，凯文.金也知道现在大概是晚上10点左右。他是一个时间观念很强的人，这也许是他在德国柏林音乐学院进修时养成的习惯。

　　不知从何时起，夜空中开始飘下洁白的雪花，不是太大，也并不紧密。可由于天气寒冷，地上已经厚厚地积了一层。伦敦从十月就已算是冬天了。休息室里暖气十足，凯文.金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白衬衣。演出时穿的黑色燕尾服被他胡乱地脱下来，顺手扔在椅子上。玻璃上结着一层冰花，被灯光一照，非常美。他把手放在玻璃上，很冰，他的精神不由为之一振。站在玻璃前，想象着外面的寒意，他又颇有些孤单寂寞了。
　　凯文.金暗自盘算。这里的演出只剩下了最后几场。虽然接下来的日程表排得满满的，他的日程一直是这样。但也许还是可以插进去几天，回家一趟。这就得尽早和经纪人凯瑟琳.李联系。无论如何，她是他的朋友，他可不想看见她大发雷霆的模样。
　　他承认，没有凯瑟琳，自己是绝对应付不了。有那么多琐碎的杂事，包括联系剧院、应付崇拜者、安排日程计划等等。他想起来就头疼。可凯瑟琳却能一一弄妥，安排得井井有条。真让他佩服。
　　暗地里，他和凯瑟琳还是情人。只不过为了照顾他的崇拜者们的情绪，一直没有公开。其实他还是很喜欢自己的单身汉的身份。有时在陌生的城市里，经常会遇到一些美丽而热情的崇拜者。这时他也并不反对来一段短暂而又浪漫的罗曼史。他时常怀疑凯瑟琳是否知道。很可能她是知道的。她是那么一个精明的女人，不仅在头脑上。不过她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概她十分自信，知道凯文离不开自己。而她要是离开了凯文，就什么都不是了。
　　不过，凯文.金想，毕竟他还是爱她的。她美丽又聪明，还十分大度。最终也许他会和她结婚。不过那将是很多年以后的事情了。
　　现在他的小凯瑟琳正呆在另一个城市，处理他的财政事务。他竟有些想念起她了。在这样阴冷潮湿的伦敦，他可丝毫兴不起再来一段罗曼史的念头。
　　凯文.金伸了一个懒腰，瞥了一眼手腕上的劳力士金表，这是瑞士的一个富有、坏脾气却坏得要命的商人女儿送给他的纪念品。有时他还会想起她，不是因为她的魅力，而是为了她的坏脾气。

　　果然不出所料，现在是差两分钟十点。凯文.金换好衣服，拿起门口挂着的大衣，准备回旅馆了。他走出休息室，懒洋洋地接受了候在门口的安德鲁.约丹得热情祝贺。“非常精彩，先生，非常精彩。”
　　“谢谢，约丹先生。”
　　“要给您备车吗？”他殷勤地问。
　　“不，我想走一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让头脑静一静。”
　　凯文.金十分喜欢下雪的天气。从小就被家人约束得极严的他，每到下雪天总是坐不住，非要溜出去玩，打打雪仗、堆堆雪人什么的。为这，父母没少责备他，可他总是我行我素，从来也没有改过。
　　天气的确糟透了，凯文.金刚出了剧院的大门，就有点后悔了。
　　雪花隔着窗户看的确是浪漫又美丽。但要是你在大冷的天走到冰天雪地里，被大风吹着。而且任凭你如何竖起脖领、扣紧纽扣，雪花还是一个劲地往热乎乎地脖子里钻，好像受到了邀请似的，那滋味可绝对不会好受。看起来今晚实在不是一个散步得好时机。
　　但既然已经出来了，凯文还是溜溜达达地出了剧院的铁栅栏，往右一拐，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