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缘》夏卿缡

1、全文

　　狐缘

　　一.不能爱书生的狐妖

　　我叫池苏，自幼和奶奶隐居凤鸣山。
　　奶奶一头曳地银发，姿容绝世，有着骇人听闻的年龄。我们是狐妖。
　　闲时，我会听她讲人间的故事。对那个尔虞我诈的世界，我总是充满匪夷所思的好奇。
　　奶奶说，妖狐和人类男子，天生相克，日久，必生情。所以她从不容许我下山，怕我深陷情账。
　　我心有不甘，她便举出前车之鉴。
　　阿蔻，我的姐姐，美丽的狐妖。在她500岁那年，偷跑下山，救了一个书生，和他相处三年，情不自禁，不惜舍弃一身修为，逆天转换人形，只为和他共度余生。却没想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从此灰飞烟灭，那书生苦等数年，终是含恨而终。
　　我利用水镜找到了他的转世。
　　一个清澈的男子。眉目有着海市蜃楼般的俊朗。眼神幽静的似是一汪静水，清清脉脉,那潋滟的温柔的笑容在我浅薄的世界中无疑是一笔最鲜亮的色彩，我在那一瞬觉得心如撞鹿。
　　那种力量不容忽视，严重到我有了违抗奶奶的勇气。
　　我想下山，见见那个令姐姐倾心的男子。
　　我偷取了奶奶的紫玉石，它可以隐藏我的气味，不被其他狐妖找到。
　　其时，暮色阑珊，清风乍起。

　　美丽的相遇，都该先有一场雨。
　　盼归亭。
　　我一袭白衣，莞尔而立，等待那个姗姗来迟的猎物，早已算出，他今日傍晚会经过这里。
　　亭外雨雾霏霏，连天蔽日，朦胧间，一清瘦身影急急跑来。
　　见了我，他惊讶，稍有犹豫，最终还是走了进来。
　　我好笑，都这个时候了，还顾及着君子之说。此时万事俱备，我坐在石凳上，开始。。。哭。
　　饶是再狠心的人，见此情景，也不可能不闻不问。
　　他踌躇半刻，轻声道：“这位小姐，可是遇到山贼？何故一人在此？”
　　我轻叹，这人真是榆木脑袋，真是山贼，还会把我留在这里？
　　我瞥他一眼，意料之中望见他满脸惊艳，“我本是金陵人，来此投奔叔叔，途经此地，不料迷了路，实在不知如何是好。”
　　他沉沉的看着我，眸光带着淡淡的尖锐。我有种原形毕露的错觉。
　　谎话还是得接着圆，“如今找不到叔叔，我岂不是无家可归？公子，我。。。”
　　他垂下眼，睫羽颤颤，“小姐先不要急，总会找到你叔叔的，你若无处可去。。。”
　　我直直望向他，腮边犹挂泪痕，欲说还休。
　　他终于决定，声音却又犹豫，矛盾的可笑，“我家就在不远处，小姐若信得过我，不如暂时在我家安身，再做打算。”
　　我侧过头，掩下笑意。

　　二.洛司洋

　　他的家在城北，清雅恬静，仅有几个仆人。
　　洛司洋。他的名字。咀嚼唇边，缱绻暧昧，好听的字音。
　　我胡乱编了个地方来安置我那所谓的叔叔，亦搪塞了他过盛的热心，他派人四处打听，并不时宽慰我。
　　好笑之余，又有些感动，这样虚幻的温暖，是奶奶给不了的。
　　他是个满腹经纶的才子，工书法，精画艺。
　　我曾问他，为何不上京考取功名。
　　他说：“为官者，或为名，或为利，皆有不为人知的期待，而我却没有一个足够的理由在黑暗隐晦的官场上汲汲营营，倒不如留在这水乡江南，伴着那山，伴着那雨，平淡的过完一生。”
　　他的目光幽淡却满足，像是暮夏恬然盛开的荷花，那般静谧，那般清澈。
　　那是一种何等根深蒂固的君子心性，才会让他甘愿放弃一世荣华，只愿活出自己。
　　我终于明白，心高气傲的姐姐，为何会为他倾倒。
　　俊俏的外表，于容貌长青的我们，不过草芥，他的灵魂，才是难求的金玉。
　　岁月一任委东风，韶华易度。我和他相处已近三个月。初晨泛舟湖上，烟波画船。晚间对月吟诗，焚香鸣琴。
　　他曾送过我一幅画。我的画像。
　　画中，我仍是初见时的白衣，眉目潋滟间，尽是婉转妩媚。旁边书一行小字：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我看到镜中的自己，羞入香腮红一抹。
　　此刻，我已不可能再对他欺瞒。
　　他伏案作画，目光坦然。
　　我坐在幽凉的檀木椅上，心下黯淡，凝神望他，像是等待世间最后一刻的审判。
　　他若排斥厌恶，我绝不再纠缠。
　　半响，却听他道：“苏儿真以为我不知吗？”
　　我惊愕。
　　“你那日衣衫整洁如新，毫无污渍，怎像长途跋涉的人？况且。。。”他微笑，笃定沉静，“人类女子，又怎会有那般妖娆的容貌？我助你寻找亲人，不过是附和你的谎言。”
　　我喃喃问道：“那你为何还带我回来？不怕我伤害你吗？”
　　他望着我，眼神若初晨的第一缕光芒，温柔却又义无反顾，“妖亦有好坏之分，一个有着清澈眼神的妖，就一定有着清澈的心。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了和我一样的寂寞，苏儿，你并不快乐。”
　　我颓然失力，这场游戏，我愿赌服输。
　　姐姐用了三年才爱上他，而我仅用三个月便对他动心。想来，我比她更任性。

　　三.司洋，你对我，可有情？

　　同性之间总是有着与生俱来的敏感，所以我在第一次见到叶青青时，便感觉到了她对我的敌意。她是洛司洋的表妹，是京城的大小姐，来江南游春。
　　我对她微笑，她拂袖而去。
　　洛司洋轻轻拉住我的手，不着痕迹的给我安慰。
　　他的笑容是那么温柔。我觉得一切都值得。
　　我愿意为了他去讨好那个年幼的人类女孩。
　　司洋说，人之相处，贵在诚信。
　　我尽力用心和她交往，却得到她加倍的厌恶。
　　她笑的轻蔑，声音尖锐，“我知道，你喜欢我表哥。可是池苏，你配不上他。”
　　我咬咬唇，道：“你也喜欢他吗？”
　　她立刻脸红，辩驳道：“你胡说什么！不许你四处挑拨！你这个狐狸精！”
　　我忧伤的笑：“你怎知我是狐狸精？”
　　她甩开我的手，欲走，我渐渐失了耐性，索性封住她的穴道，纤指微伸，树下的一丛花便随着我的指尖波动，似起舞的蝶衣。
　　她睁大了眼睛，满脸惊恐。
　　我轻声道：“青青，的确，我不是人类。可我喜欢洛司洋，如你所见，我并没有伤害他。相信我好吗？”
　　她怔愣，待我解开她的穴道，便慌张跑开。
　　渐渐她不来寻衅，我以为得到她的谅解。直至一日午后，我见到她在我房门前的鬼祟身影。
　　见了我，她似受了惊吓，手一抖，袖中的瓶子掉落在地，溅了我一身暗红色的液体。
　　我欲唤她，不料满身噬骨的疼痛突然而至，我遍体生凉，本能的垂下头，望到满身污痕，恍然明白那是什么。
　　洛司洋惊慌的声音传来，他接住我倒下去的身体，像是失去至珍至宝的凄厉。
　　那么哀伤，那么哀伤的眼神。
　　我以为我会死去。终于问出了那个问题。
　　“司洋，告诉我，即使我是妖，即使我们不能相守，你对我，可有情？”
　　洛司洋拥我入怀，泪水滑落在侧，带着苍茫的温度。
　　“苏儿。。。我怎舍得不爱你？”

　　四. 请你认真的，认真的，爱护我的哥哥。

　　叶青青的药水并未全部溅在我身上，失了大部分的功效，加之我多年修行，最终捡了一条命。
　　洛司洋时刻跟在我身旁，寸步不离。
　　能和他朝夕相伴，我已再无所求。
　　叶青青送来补品，面露歉意。
　　我看着眼前这个不足十七岁的女孩，看着她眼中的泪水，不知说何才是。
　　洛司洋道：“青青这次送来的又是什么？去哪个道观求的灵水？还是道符？你就这么想置苏儿于死地？”
　　叶青青小声啜泣，声音虽怯懦却满是真诚，“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可是表哥，池苏是妖，人妖不两立，你们是不可能的啊。。。”
　　洛司洋清清浅浅的望向我，笑容中带着不枉此生的欣慰和得之我幸的珍视，他拥住我，轻柔的就像那天相握的手，默默的给我力量，“苏儿只是苏儿，无论她是妖还是人，洛司洋都会一生一世珍惜爱护她，有她的地方，便有我的爱，有我的地方，便是她的天，若世间不容许我们在一起，那我便和她静静的离开这里，只要她在，我就什么都不怕。”
　　我紧紧的搂着他，像是搂着一切，“司洋。。。我们会在一起的，我们会在一起。”
　　洛司洋轻吻我的额头，眼中的坚定与温柔溢满整个夏天。
　　我们像两个寂寞的人，用尽全身的力量靠在一起，为了完成那份或许朝生暮死的爱恋。
　　叶青青终是一笑，泪水浸湿脸庞，宛如道道伤痕，“表哥，我从未看过你那样的笑容，那样执着不悔的笑容。。。。只要你快乐，我便有勇气接受一个与众不同的嫂子。”
　　她缓缓的转向我，眼神不再尖锐，不再厌弃，那是满满的祝福，“池苏姐姐，请你认真的，认真的，爱护我的哥哥。”

　　五.苏儿，这是上天给你的惩罚。

　　叶青青本性纯善，爽朗直率，初时虽仍会惧怕我，但终于试着接受我和洛司洋的感情。
　　聊侃时，我会给她讲凤鸣山上的故事，从未想过，有一天我能以洒脱的态度承认我是妖的事实。
　　我们三个人的相处，像是一个微缩的世界，演绎着我幼时的期待。人和妖，可以和平相处。
　　我太过沉溺，以致贪恋。
　　当我在院中看到奶奶突然而降的妖娆风姿，终于知道，我的愿望原来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奶奶把玩着衣袖，漫不经心，眼神隐隐透着阴狠。她说苏儿，你若不和我走，我立刻杀了里面那个男人。
　　我跪倒在地，泪盈衣袖，以一个最低的姿态恳求她高抬贵手。
　　我是那么那么的爱他，我绝不会冒任何威胁到他安全的风险。
　　奶奶的眼中有着清淡的怜悯，像是万年以前的感同身受，苏儿，情似蛊，于人是，于妖更是，一旦沾染，必定万劫不复。
　　我听到自己疯狂凄厉的嗓音，带着绵延无期的愤恨和不甘，可是我爱他啊！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
　　奶奶的银发划出妩媚的弧度，传说中的倾国倾城，你是妖，不要忘了妖的本分。
　　我迷乱的摇头，我爱他啊，我爱他啊。。。我真的好爱他。
　　奶奶轻叹，叹尽红尘万事，你修为不够，妖性太重，他根本就承受不了反噬。
　　我一惊，蔓藤般的不祥预感涌上全身，寒彻心骨。
　　苏儿，你可知，洛司洋马上就要失明了。你若不离开他，他还会受到更深的伤害。
　　霎时间，我如遭雷击。
　　想起他温情似水的眼神，想起他傲雪寒梅的微笑，想起他说要和我永远在一起时那震颤一世芳华的坚贞不渝。
　　他那么骄傲的人，怎会甘愿带着满身惊世才华一生长伴黑暗？
　　奶奶笑的似是娴静的世外人，苏儿，这是上天给你的惩罚。罢了，我再给你一个月的时间。
　　我终于，泪流满面。
　　回首望去，残月满是沧桑痕迹。
　　奶奶已离去，唯有暗香颤颤。
　　树后怯怯步出一个瑟缩身影，叶青青眼含泪水，轻声唤我，池苏姐姐。
　　我紧紧的拥住她，借助她的身躯让自己坚强。

　　六. 司洋，你醉了吗？哭什么？

　　奶奶的话如同咒语，尖锐却又不可磨灭。
　　洛司洋的眼睛渐渐模糊，半个月后，只能视人轮廓。
　　他用手轻轻描画我的脸，语气依旧坦然淡定，这是苏儿的眉，苏儿的眼，苏儿的鼻，苏儿的唇。。。苏儿，你哭什么？司洋仍可以看到你啊。。。
　　我看着他安静的微笑，心痛如绞，狠狠的擦掉泪水。
　　完全失明之后，他变得极度依赖我。
　　他已没有昼夜之分，很多个深夜，在他感到恐惧寂寞时，我都会听到他慌张急促的呼唤。
　　他靠在我的怀里，像只摄取温暖的雏鸟，“苏儿，我以为你离开了。”
　　我吻他的唇，“司洋，我怎么舍得。”
　　他痴痴的笑，空洞的眸子已没有往昔那份流转的神采，“我早已不是以前的那个洛司洋了，瞎了招子的老虎，还不如病猫。”
　　我亦笑，“你若是老虎，那我岂不成了母老虎？就知道你拐着弯的骂我。”
　　他在黑暗中摸索我的手，牢牢的握住，像是直到天荒地老，沧海桑田也不会放开的力度，“苏儿，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你穿着白衫，谈笑间，眉目犹带三分泪意，那时我就想，世间怎会有这般绝色。。。”他垂下眼，睫羽掩下万般情绪，“只是，我现在看不到了呢。”
　　我倚着他的肩，感受他近在咫尺的呼吸，“傻瓜，这些事要等我们很老很老的时候再回忆啊。。。不过你可知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心中所想？世间怎会有你这么笨的书生，藐视我的美貌还这么理直气壮，然后就想，谁若嫁了你，定不用担忧你日后变心。。。没料到，最后竟是我有这样的好福气。”
　　有滴滴清澈冰冷的液体掉落在我的手上，在这个美丽的月夜，散发着芳韵独特的香味，像是凝聚了一世执着的缠绵悱恻。
　　我望着窗外幽波荡荡的月亮，轻声道：“司洋，你醉了吗？哭什么？”
　　“苏儿，夜色这么美，醉了又何妨？”
　　我轻轻闭上眼，告诉自己，这已是极限。

　　叶青青知道所有的真相，所以她比洛司洋更为焦躁。
　　她急切的话语带着一份自以为是的肯定，更多的，却是忧伤，“池苏姐姐，你要离开表哥吗？”
　　我并不惊讶，只希望她能为我保守这个秘密，“青青，我若不走，他受到的伤害便远不止失明。”
　　她满面惊慌，声音尖锐的近乎质问，“你说过要和他一辈子在一起的！表哥怎么受得了你的离去？！”
　　我直视她，目光炯炯，“你就不怕他为我们的爱情付出更大的代价？”
　　她语塞，终是落泪，“为何有情人总是不能终成眷属？”
　　湖边霞光四起，暗香浮动，杨柳飘渺弄春柔，我苍凉的笑：“天长地久，其实只是一个滑天下之大稽的笑话。”

　　七. 情之所终，虽死无怨。

　　再回到凤鸣山，已物是人非。
　　奶奶仍是一身妖媚，笑容沉静，“苏儿，你回来了。”
　　我淡然点头，不发一语。
　　奶奶，这一局，你输定了。
　　通过水镜，我可以看到洛府的一切。
　　洛司洋四处寻我，不安迷茫，散发着死寂般的绝望。
　　他砸坏了我用过的瓷器杯盏，像是冷漠的摒弃我们之间的一切。
　　然后，又凄惶的把它们一片片的黏合，青青在一旁想要帮忙，被他执意拒绝，血沿着他满是伤痕的手流下，宛如红色的眼泪。
　　青青告诉他一切的一切，他微楞，缓缓的笑了，那般温柔，就像我们初见时，亭外那层蜿蜒的雨雾。
　　深夜，他抱着我的那副画像，蜷缩在床角，像个幼稚执着的孩子，守着一份纯澈无畏的感情绵延至海枯石烂。他一遍遍的唤我的名字，一遍遍。
　　苏儿，苏儿，苏儿。。。声声销魂噬骨。
　　我隔着水镜抚摸他憔悴的脸庞，微凉的触感，冰一般的脆弱。
　　我和他，都是那么傻，那么傻的人啊。

　　我要奶奶施法，让我蜕去妖身，转换人形。
　　奶奶讶然抬眸，目光深沉，逆天要付出多少代价，你可曾想过？不要重蹈你姐姐的覆辙。
　　苏儿明白，若失败，将会灰飞烟灭，他也会永世失去关于我的记忆。
　　那你还要试？为了一个人类男子，值得吗？
　　他不是旁人，他是洛司洋，那便一切都值得。
　　满室氤氲的阳光悠漫，奶奶的面容有一瞬的模糊，那美丽的眼中有着似是而非的苦笑，苏儿，我的孩子。。。我怎么舍得让你难过。
　　我俯身叩首，拜谢她多年的养育之恩。
　　奶奶，她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吧，不然眼神怎会有着那看破红尘般的苦涩。

　　我看着满池的荷花，心中竟是奇异的冷静，款款淡淡，宛如经历沧海桑田后的沉寂。
　　我想起了我的姐姐，那个任性却坚定的狐妖。
　　她在这一刻，和我的想法是一样的吧。
　　情之所终，虽死无怨。

　　暗沉的光芒将我笼罩，有浅淡的冰凉溢满，缓缓融化在一寸寸温润的肌肤上。
　　远处是奶奶哀伤的眼神，盈盈绕绕，我竭力对她微笑，似是烟水朦胧。
　　司洋。
　　我轻轻念着他的名字，想着他的笑容，纵使世事无常，险难重重，仍有勇气坚定前行。
　　司洋，求你，不要忘了我。

　　八．尾声.

　　两年后，西湖畔。
　　桃花盛开，枝枝晕彩。洛司洋的手轻轻抚过那满树的艳色，突然笑了。
　　那人曾说过，桃花是这世上最妖娆的花，盛及一季，却流芳百世，即可代表美人，亦可代表爱情，真真贪得无厌。
　　他的苏儿，总是有那么多的小心思，让人不能不爱。
　　远山外，隐有孩童嬉闹。
　　苏儿，你若再不回来，我都要忘了你的眉，你的笑了。
　　我们还有一生酒间花前老的誓言，你都忘了吗？你说要和我生一群孩子，笑看他们调皮打闹，你都忘了吗？
　　手颓然垂落，空留幽香逶迤。
　　他浅笑，泪痕斑驳。
　　骗子，小骗子。。。
　　忽而一阵暗香翩然而至，一件外衣落在他的身上。他轻声道：“青青，谢谢你。”
　　身后那人一声轻笑，娇俏妩媚。
　　洛司洋浑身剧颤，像是害怕确定一般，缓缓转过身，伸出手，描画那人的脸。
　　苏儿的眉，苏儿的眼，苏儿的鼻，苏儿的唇。
　　他颤抖着嗓音：“苏儿。。。你看，我又在做梦了。”
　　池苏拉过他的手，贴在胸口，哽咽道：“司洋，我们可以在一起了。。。”
　　洛司洋怔怔的抱住她，正如那晚，他们之间迷离却满是绝望的拥抱。
　　风过处，落红点点，伴水东流。
　　却道，天为谁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