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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红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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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院里闹哄哄地,府里的人都被陈知县叫去问话了,因此宓棠也没有什么人阻拦,就这么来到了前院。
陈知州刚刚才上任,就接到个这么大的案子,顿时脑痛,张大人虽在京城不是什么大官,可是这次来到这里就被人遇害,若事情不解决,传上去对自己没有什么好影响。
眼前的女子哭哭啼啼地将事情说了一通,虽然陈知州没有怎么听懂,但是问了几句,好歹将大致事情都弄清楚了。
原来昨夜里张大人吃完饭,就觉得头痛,想回房休息,并直言张夫人不要叫别人去打搅他。这类事情在以前发生好多次了,张大人从京城被派到成县,心情本来就不好,头疼脑热也是经常的事,也就没放心上,就服侍老爷休息,吩咐了两个家仆在门口守着。可是到了晚间她回来的时候,却发现老爷被吊在横梁上。
陈知州听了有些奇怪,便问道,“张夫人,那您晚间去了哪里?”
张夫人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疲惫地说道,“我晚间去了我几个姐妹那,就是在成县刚刚认识的,昨天晚上相约一起去看看衣裳什么的,大人有什么疑问吗?”
“没事。”陈知州琢摩了下,又问道,“那昨晚张大人有什么奇怪之处?”
张夫人仰着头回忆了一下,然后摇摇头,“和往常一样啊,就是说头疼,可是老爷头疼是好久的事了,叫了好几个郎中,都没什么用,哦,前几天有人向我们推荐了苏大夫,苏大夫说过这几日会来,对了,就是今天。”
“苏大夫?可是苏黎?”
“正是。”
张夫人刚回答完,就听外面有人喊了句,“苏大夫来了。”
“这,苏大夫好不容易来了,可是老爷却走了。”张夫人好似又勾起了伤心往事,扶脸又小声地啜泣起来。
陈知州当然知道苏黎,在他上任后经常听说苏大夫妙手回春,专治怪病,只不过这性子有些奇怪,冷冰冰有些不近人情,想着,便对张夫人道,“夫人,请节哀。”
张夫人点点头,哽咽着道,“陈大人,我去招呼下苏大夫。”
陈知州自然不会反对,与张夫人一起走到院子里。
前院里聚集着张府所有的家仆,人群黑压压的,宓棠躲在人群里,就看到从大门里跨进一只脚,然后一抹白衣就这么飘了进来。
真的像是飘了进来。
那是一个穿着白色长衣的男子,乌黑的长发用一根玉扣顺滑地别在脑后,肌肤苍白的不似真人,五官却俊俏的不像话,眼角一点朱砂痣,在苍白的脸色上尤为起眼。
宓棠看着进来的那人,心却不受控制的跳了一下。
她用手抚了抚胸,吓了一跳,转身看了看她身边的小丫头,见到一副副含羞欲说的春色。莫非这就是见到那人的正常反应,宓棠又抬头看了眼那人,就见那人一下子就看向了她,吓得连忙低下了头,就看到珠子又闪了下。
宓棠抓起珠子认真的瞧了瞧,就见那光又黯淡下去。
张夫人从里屋里出来,陈知州走在她身边,来到苏黎面前,嘴张了张想说什么,却又拿起帕子啜泣起来。
陈知州有些可怜的看着张夫人,便代答道,“苏大夫,张大人…昨日,死了。”
苏黎皱了皱眉,“死了?”
“嗯。”陈知州答道,心想你一个治病的,前几天不好好给人治病,要过几天来治,现在人都死了,不知从哪里听说又站出来,不会是故意的吧。
想着抬头瞅了瞅,见对方一副深思的摸样,想着死了还怎么治病,还不快走留着给老子添乱。
苏黎抬眼环顾了一下院子,然后目光落在了张夫人的身上。
张夫人自然注意到了苏黎的目光,大着胆子抬眼看了下面前的苏大夫,不禁打了个寒颤。
面前的人的眸子黑黢黢,冰冷的如死寂的湖水,盯着她像盯一个死人。
陈知州自然也注意到了,不善地看着苏黎。
苏黎移开目光,启唇到,“张夫人,如果我能帮你把杀了张大人的凶手找到,你可否帮我一个忙?”
许是那声音太过有压力,张夫人也没想到一个大夫会破案,不自觉地回口道,“什么忙?”
苏黎双手缚于身后,白裳飞舞,像是随时要飘走一样。
“我想要你头顶的那支莲花簪。”
听了这话,陈知州的目光更为不善了,看着苏黎觉得对方活脱脱就是一流氓。
“苏大夫,我可没听说人家丈夫刚死就上来耍流氓的。”
苏黎似没有听到一样,连个眼神都欠给,只是对着张夫人道,“张夫人,我没有恶意,只要你头上的簪子,我就能帮你找到凶手。”
苏黎本来可以自己抢,可是心里好像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不能抢别人东西,就算自己再心仪,也要凭着正道得到。
他下意识的想去听从那个声音,但是那莲花簪他也要,捉到凶手,算是平等交易。
陈知州觉得眼前的小白脸不知怎么的十分碍眼,出口道,“说的轻松,你不过一个大夫,又不是捕快,怎么破案。”
张夫人也附和道,“苏大夫,以前邀请你,是想要您给我家老爷看病,可是老爷如今去了。我头上的这支莲花簪,只不过是在一品轩买的,如果你想要……”
“凶手不是人,是鬼。”苏黎淡淡打断,就见张夫人的脸色开始发白。
“鬼,这世上哪有鬼。”陈知州反驳道,还没等他继续说,张夫人就急切地开口,“苏大夫连我家老爷都没看,怎么知道是鬼怪所为。”
“我在你家院子闻到了。”苏黎答道。“虽然不是很明显,但的确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中间夹杂着煞气。”
张夫人泪水涟涟,“正是,老爷他……死的很惨。”
陈知州自然早已看到那幅样子,现在回想起来还心里发颤。
“不过,苏大夫,我家老爷素来正气,平日里与人为善,怎么会得罪什么鬼神。”张夫人小心地说道。
“是与不是,看看便知,张夫人不愿早早抓到杀害你丈夫的凶手吗?”苏黎盯着张夫人头上插着的莲花簪,眼一眨不眨。
张夫人脸一白,“若是苏大夫能帮妾找到杀害老爷的凶手,妾自然欢喜。”
苏黎点点头,“若是我找到那个鬼,我只要簪子。”顿了顿,“可以让我去看下尸体。”
“老爷的尸体还在房间里,妾怕出什么事,就没敢让下人们动。”
陈知州想要阻止,就看苏黎已经抬腿过去了,他也怕那凶手真是妖怪,若是那姓苏可以捉到鬼,自己自然可以轻松些,便憋红了脸也不出声了,只随他们一道去。
“等一下,我也要去。”
宓棠从家仆中走了出来,张夫人目瞪口呆,指着她,“你是谁,怎么在我府上。”
“我叫宓棠,是捉妖师,我也可以帮你们捉妖。”宓棠说着,举起手中的瓶子,“这个瓶子,可以吸进鬼煞,很灵的。”
陈知州看着小姑娘眉清目秀,有些怀疑。却听到苏黎淡淡说道,“让她跟过来吧。”
宓棠有些讶异,但是也什么都没问,跟了上去。
四人来到正房,门外有两个家仆守着,却隔着远远,陈知州停了老远,捂着嘴道,“我已经看过了,就不进去了。”张夫人站在陈知州身旁,也停了下来。
苏黎推了门进去,宓棠跟着也踏了进去。还没认真看清屋内,一股尸体的腐臭酸味铺面而来,呕地她转身吐了出来,还好早上没吃什么东西,只呕出几口酸水,舒服一点后,捏着鼻子转过身去。
只见一个中年男子以一个怪异的姿势掉在半空中,嘴大张着,舌头绕着房梁打了个结,肚子上被人掏了一个大洞,只不过里面的肠子什么的都被掏净了,露出翻滚的血肉,地上一大摊暗红的血迹,极为瘆人。
宓棠看到这幅样子,又忍不住捂住嘴,一只白玉的手伸到她面前,男子清冷的声音响起,“吃了这个会好一点。”
宓棠点点头,接过他手上药丸,闭着眼吞了下去,顿时觉得全身好受了许多,也闻不到尸体腐烂的臭味。
“谢谢。”宓棠轻轻道。
一阵沉寂,宓棠以为他不会说话,没想到男子也轻轻说了声,“不用。”
看着苏黎回话,宓棠也胆子大了起来,先前她就觉得这男子身上戾气极重,让人不敢靠近,不过倒不会不理人,再抬眼看了看挂在上面的尸体后,“看来的确是妖怪。”
苏黎盯着尸体看了几眼,伸手往半空一切,那系在横梁上的舌头闻风截断,尸体掉了下来,仰倒在地面。
宓棠蹲着凑过去看,只见那张大人的嘴里伸出来的并不是舌头,而是一小截红绸,那嘴巴还大大地张着,宓棠大着胆子瞧了瞧,惊道,“这张大人的舌头被人给割了。”
看着眼前的尸体,宓棠啧啧道,“到底是谁,对他有这么大的仇恨,把人折磨成这样。”
“不过这屋里并没有妖气,看来那妖怪躲起来了。”宓棠站起身。她的目的并不是找凶手,只不过发现自己要找的黑影就藏在这府里,才跟了进来。
那黑影最喜呆在血腥之处,这屋子里却没有,真是奇怪。
她正想着,身边的苏黎却已经抬步出去了,宓棠也赶忙跟了出去,打开门,陈知州看到两人出来了,忙问,“有什么线索?”
苏黎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朝着后院去了。
陈知州一阵火大,宓棠连忙说道,“屋子里没有妖气,看来那妖怪躲到别处了,但是尸体上有他存留下来的煞气,的确是妖怪做的。”
陈知州看到眼前的小姑娘虽然脏兮兮的,但是大眼睛水汪汪的,让人生起好感,正想应几句,就看到小姑娘跟着苏黎一同去了。
这,反了天了,他才是知县,一个两个都无视他。
苏黎来到后院,就看到一块地面上围着一群野狗正在分食着什么东西,他用手一挥,那群野狗呜咽着分开,露出了地面上一堆内脏。
宓棠恶心地捏住鼻子,“这不会是那张大人的吧。”
远远跟来的陈知州见到这幅场面,抚住肚子蹲着吐了。
“看来这邪祟逃得挺快。”苏黎终于开口了,“看来还要引它出来。”
宓棠抬起头,看到苏黎目光向后落在了远远蹲着吐的陈知州身上。
陈知州吐完正感觉身体好受一点,突然感到全身一阵发冷,不禁打了个喷嚏,他吸了吸鼻子,站起身,一回头就看到一个白影。
他吓了一跳,就见到是苏黎,“苏大夫,你走路没有声音,全靠飘啊,吓死人了。”
“陈大人,我有事想要你帮忙。”
陈知州一听,心里涌起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他连忙把这念头打掉,“什么事啊。”
“我要你做一次诱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