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店》树花李子

36、以后呢？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妤文六点多就起床了，把浴室和房间也收拾了之后，这个房子就恢复了最原本的样子。
　　七点多的时候阿明来接妤文。

　　阿明就是以前经常送世愿回来的那位司机，做了那么多年也还是司机，而且车子也旧了，不同的是他娶到了一个可爱的妻子，现在有了一个女儿。
　　阿明来的时候手里还提着一袋水果。
　　[世愿现在怎样啦？]
　　[精神都还好，就是瘦的厉害。]
　　[精神好就好，这水果你拿回去给世愿吃，我查了说这个好。]
　　[好啦，阿明你不用买那么多了，你每次去看世愿的时候花费都不少，嫂子要有意见啦。]
　　[这有啥，这还是我媳妇帮我查的。]
　　男人笑呵呵的，帮着妤文搬行李。

　　最后去到房东那里，把钥匙还了回去。这里，就再也和他们没有关系了。

　　语文趴在后面枕着行李睡觉，听着阿明唠唠叨叨一些陈年往事，说的是他刚认识世愿的时候。
　　那时候的世愿嫩生生的，没有学历，也没有成年，到处跑到处做功。
　　[……那么辛苦她都好好的，所以，她一定会好的！]
　　[嗯。]妤文笑了笑。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妤文下车到市场买了些豆子。买得特别多，红豆绿豆大豆菜豆，还买了些地瓜和芋头。

　　很快就回到了，小区的保安早就换人了，妤文就在下面等着爸爸下来。

　　小区的建筑看起来都老了，阳台上有了点铁锈，阳光晒得建筑看起来都白了一分。
　　爸穿着长裤走这边来，有了点驼背，眼上还有点那么多天来的黑眼圈。

　　三个人一起把东西搬了上去，世愿就坐在长椅上盖着一件被子睡在那里。

　　脸色原本就蜡黄蜡黄的现在看起来还苍白了一分。

　　昨天打电话还说没那么疼了，妤文看她就知道她没有说实话。

　　三个人轻手轻脚的放好东西，又下楼在搬了一次才差不多搬完。

　　东西先放在客厅里了，阿明离开后妤文去厨房煮粥。

　　地瓜削了皮切成小块，放在米里和粥一起煮地瓜粥。
　　妤文放好地瓜之后坐在厨房的椅子上剥着毛豆，想煮点毛豆给世愿吃。
　　爸也进来坐了在这。
　　[爸，你别剥这个了，你去睡个觉吧，之前医生说你高血压，要注意身体，你去也睡觉吧。]
　　老男人没有回答，就是坐在那，伸手剥起了毛豆。
　　妤文不再说话，没有什么劝说的心情，不想说话。

　　老男人抬了抬垂下去的老花镜，抬高眼看着眼前这个女儿。
　　[世愿活不了多久的了。]
　　妤文的手顿了一下。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现在说这个干嘛呢，以后得事情以后再说吧。]
　　[那葬礼呢，葬礼你准备怎么办？]

　　妤文受不了的一把攥住了毛豆，毛豆的毛一下就刺进了皮肤里，妤文用力的擦了一手眼泪，但嘴角仍然不断抽搐着要哭，难以呼吸。
　　妤文爸把毛豆放在了篮子里，拍了拍女儿的肩膀，然后离开了。

　　葬礼要怎么办，以后得生活要怎么办？
　　世愿曾经和妤文谈过这个，她好像满不在乎一样，搂着妤文说这个话题。
　　[……以后啊，以后我就火花吧，那你就可以有我的骨灰了，然后可以放在家里供着，过年过节就给我烧烧香，然后给我供鸡腿，有时候还可以加上一点零食……]
　　[……妤文你以后一定可以找到一个爱你的人啊，不过别找女的哦,女的很少可以像我一样那么照顾你的，你要找一个很好的男人啊，还可以有小孩，最好是女儿啊，因为女儿最可爱了……]
　　[……到时候你要自己好好活下去……]

　　世愿好像一直在自顾自说着，没心没肺的样子，只是妤文躺在她怀里，一直哭到晕厥过去。
　　没有你，下班之后也没有你，吃饭的时候也没有你，难过开心的时候没有你，被辱骂夸赞的时候也没有你，睡觉时候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呼吸，这个世界不会再和你有新的事情发生，因为你死了啊……
　　这样的事实要怎么面对。

　　世愿站在转角那里，偷偷的看着趴在膝盖上无声哭泣的妤文，想上去抱住她却没有迈出哪怕一步。
　　她要自己面对的，她要自己面对以后，她不能现在上去安慰她。

　　世愿的眼红通通的，脸颊上面全是泪水。

　　面对死亡的恐惧，知道自己死期不远的事实，都没有对妤文的担心强烈。
　　如果自己死了之后她不能好好活下去怎么办，如果她不能好好面对怎么办，如果以后妤文被别人伤害怎么办？
　　她需要时间，她要时间去让她拥有勇气，让她有勇气自己生活。

　　妤文看着毛豆，用袖子擦干净了眼泪，又剥了起来，剥几颗又擦一下眼泪，锅里的粥滚开了腾起来，妤文又急忙去掀开了锅。
　　至少现在要弄点东西给世愿吃，吃了说不定就可以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