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之影I：初芒》南玺

2、第 2 章

　　唐影的家在一个普通的小巷里，环境并不好，居民楼都有些老旧，拥挤而且狭小，连过道都堆满了东西，楼层不高，窗户都开得很小。到了家门口，她把门口的一颗盆栽提起来，从花盆里拿出了钥匙，把门打开，屋里漆黑一片，开了灯，很简陋的两室一厅一厨一卫，因为狭小而显得有些凌乱，她把头发扎起来，换了件宽松的T恤，习惯性地想去拿手机，才反应过来手机也连同那个包被丢在了酒吧。
　　她突然一阵懊恼，走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把包带出来，如果要买新的手机，这个月的房租就交不上了，虽然这间房子每个月只要800块钱。
　　她又想到了爷爷，今天没有给他打电话，他肯定会担心自己。
　　窗外响起一声猫的叫声，平安从窗户外面挤了进来，跳到唐影脚边，围着她的脚蹭。
　　平安是只黑色的折耳，通体的毛都是漆黑的。
　　她将猫抱起来，给它顺了顺毛，然后在沙发上坐下来，拿出抽屉里的一个小本子开始记账，平安就很温顺地窝在她的腿边。外面的过道里有两个女人在吵架，声音一阵高过一阵，她也没有心思去关心她们争吵的内容。存折上只剩下1200块钱，马上要交爷爷的住院费，这个月的房租也必须要交了，下个月她还要生活，还要供爷爷的医药费，她把所有的账目一条一条地列出来，这样一算，发现存折上的这点钱远远不够。
　　她叹了口气，为下个月的生活发愁，门口突然响起敲门声，这个点一般很少会有人来她家，她站在门里面喊了一声：“谁啊？”
　　“是我。”
　　传来的是李茉的声音，刚刚在酒吧帮她解围的那个女生，也是跟她从小一起长大的。
　　唐影打开了门，李茉站在外面，妆都还没有卸，近乎夸张的浓妆艳抹，这样的妆容让她看上去一点都不像一个只有十八岁的少女。
　　“怎么这么晚过来了？”唐影问到。
　　“我给你送你落在酒吧的东西。”李茉将唐影的包和衣服递给她。
　　唐影眼睛一亮，接过自己的东西，对李茉说到：“谢谢你，”她将门口让开，“进来坐一会儿吧。”
　　李茉也没有客气，径直走了进去。
　　她在沙发上坐下，平安懒懒地看了她一眼，又眯着眼睛开始打盹儿。
　　“小影，你不打算去那里工作了吗？”李茉问到。
　　“嗯。”唐影给她倒了一杯水，然后也在沙发上坐下，从包里拿出了手机，发现果然有爷爷打来的电话，可是这个时间他应该已经睡了，还是明天再给他回电话吧。
　　“小影，你很缺钱么？”李茉突然问到。
　　“哎？”唐影抬起头，才发现那个记账的本子还摆在桌子上，李茉的视线正落在那上面。
　　“嗯。”唐影懒懒地应了句，又去逗平安：“下个月都给平安买不起猫粮了呢。”
　　“哎，我有一个可以让你赚很多钱的办法，你要不要试试？”李茉突然凑近唐影说到。
　　唐影猜到了几分，闷闷地道：“不用了，我不做那种事的……”
　　“你看你就是固执，你长得这么漂亮，干嘛要浪费掉了，这样有什么不好的，趁现在还年轻，还能多挣点钱……”
　　唐影的手机突然响起来，来电显示的是爷爷的主治医生的号码，她知道那是爷爷打来的，原来他还没睡。
　　唐影立刻接了电话，爷爷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带着一些焦虑的语气：“小影，你怎么一直不接电话？”
　　“爷爷，我今天晚上工作忙，没有顾得上，我也没带手机，这会儿才刚回家……”唐影解释道。
　　电话那头爷爷沉默了一会儿，又开口：“小影，你别那么累，你听爷爷的，下个月还是去学校报道吧，我就是不治病，也要让你念书。”
　　“爷爷，你天天晚上跟我说一遍，我已经决定了，我不会再改主意的。”
　　爷爷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虽然她已经被报考的大学录取了，但是她不可能为了自己上学而不管爷爷的。
　　电话那头爷爷似乎是很无奈地叹了口气，觉得很对不起这个孙女，明明还是个孩子，却要过早地背负上生活的重担，还要为了给他治病放弃学业，奔波劳累。
　　“小影，我今天感觉好了很多，我觉得我可以出院了，你明天就来接我回家吧。”
　　“爷爷，医生说过了，你需要住院治疗一直到病情稳定，你就安心住院吧，我现在每天都能挣好几百呢，你不用担心钱的事。”
　　“我不是担心钱，我是担心你啊。”
　　“你别担心我，我现在很好，我觉得这样比上学好玩多了，我还认识了好多人呢。”
　　“我想回去，住在这里我浑身难受。”
　　“爷爷，你不要固执了，你真的担心我，就要把病治好，不然你让我怎么办。”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唐影又说到：“爷爷，张医生在你旁边吗，你让他听一下电话吧。”
　　“……好。”
　　电话里传来一阵摩擦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另一个人接起了电话：“喂。”
　　“张医生您好，我想了解一下我爷爷现在的情况。”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有一阵脚步声和关门的声音，张医生走到了病房外面。
　　“你爷爷现在的情况不是很乐观，虽然用药物可以暂时控制住病情，但我建议还是尽快动手术比较好。”
　　唐影怔了片刻，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的李茉，起身去了阳台。
　　“动手术的话，能有几成的把握？”
　　“……三成，你爷爷毕竟年纪大了，病情发现的又比较晚。”
　　“那如果不动手术，他还有多少时间？”唐影尽量克制住声音里的颤抖。
　　“大概还有不到三个月的时间。”
　　唐影大脑空白了片刻，眼泪随即就掉了下来。
　　张医生又道：“其实我不建议动手术，首先手术的费用对你来说就是一个很沉重的负担，而且手术的成功几率不大，你爷爷很有可能会下不来手术台，再者，这对病人来说也是一种折磨，不如让他安安心心地度过最后的这段时间吧。”
　　“……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不会放弃的，钱的事我自己会想办法，我会尽快让爷爷动手术的。”

　　挂了电话，唐影擦干净眼泪，走到沙发上坐下，李茉放下手机，问到：“你爷爷现在怎么样啦？”
　　“没事，”唐影淡淡地说到，又问：“你刚才说的，是做什么？”
　　李茉笑了一下：“你终于开窍了吧，其实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工作，就是让你去陪那些有钱人吃个饭聊聊天什么的，你吃不了亏的。”
　　长了脑子的人都能明白这是干什么，唐影没有说话，李茉又道：“我这里就有一个现成的，大老板，特别有钱，出手也大方，好处绝对少不了你的，你要是愿意，我可以帮你联系。”
　　“你自己为什么不去？”唐影问到。
　　李茉打量了一遍唐影，卸了妆整张脸干净的没有一点杂质，身上穿着件普通的宽松t恤，看上去显得有一点瘦弱，笑着开口到：“人家就喜欢你这种干净纯情学生气息什么都不懂的，我就是想去，现在也拌不了清纯了啊，也不知道现在的有钱人都是怎么了，你看那些高中大学校园里走出来的，讲个荤段子就脸红，往床上一躺前后都分不出来，有什么好的啊……”李茉说到这里反应过来，看了一眼唐影道：“当然我不是在说你……”
　　唐影也没理她，淡淡说到：“你帮忙联系吧，讲好了只是陪聊天吃饭，其他的事我不会做的。”
　　“没问题，”李茉说到，“我回去就帮你联系。”她说完打开手机的相机对准唐影：“看镜头。”
　　“你干什么？”
　　“我拍张你的照片给他发过去。”
　　“我不要。”唐影拿手遮住脸。
　　“你总得让人家知道你长什么样子吧。”
　　唐影犹豫了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拿开了手。
　　李茉就趁机对准她拍了一张照片。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明天我会告诉你结果的，到时候你打扮漂亮点。”
　　唐影没有理她,李茉站起来拍了拍平安，平安正在打瞌睡，睁开眼睛瞅了她一眼，又继续睡了过去。
　　李茉拉开门出去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唐影，她还在拿着手机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