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之影I：初芒》南玺

15、第 15 章

　　街道有些偏僻，这个时候已经变得冷清，陶汐安和唐影一前一后地走着，路边的昏黄的路灯光将人的影子在地上拉的老长。
　　两人都没有说话，走了一会儿，唐影开口叫到：“陶汐安……”
　　陶汐安正转过身去，就看见身后一辆摩托车来势汹汹地飞驰而来，却是贴着人行道，陶汐安突然察觉不对，那辆摩托车已经冲到了唐影身后不远处，唐影也察觉身后的异样，还没来得及回头看，陶汐安已经一个箭步冲过来将她护住，自己挡在了外面。
　　摩托车从他们身边擦过，然而飞驰的冲力一下子就将陶汐安挂倒，唐影还没反应过来，肩上单肩挎的包就被摩托车后面坐着的人抢走了，她也被包带子扯得差点摔倒，蛋糕盒子掉在地上，那束玫瑰花也被带出去，掉在地上散了一地。
　　那辆摩托车绝尘而去，陶汐安已经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捂着一只胳膊来看她，急切地问到：“你没受伤吧？”
　　几乎就是一瞬间的事，她从惊吓中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就去看陶汐安的手臂，他捂着的地方擦伤了好大一块，细小的口子渗着血，她忙从衣服口袋里掏出纸巾就去给他捂，一边埋怨到：“你干嘛要跑来挡在我外面，顶多也就是让他抢了包而已，你傻不傻啊。”
　　“我就是怕他会撞到你，那个时候哪里想到那么多……”陶汐安小声说到。
　　唐影听到，也不动声色，将纸巾在他的伤口上缠了一圈，道：“自己按着。”
　　陶汐安一只手按上去，一边乐着道：“你是不是担心我了？”
　　唐影没理他，她站起来去捡蛋糕盒子，发现盒子已经摔烂了，里面的蛋糕已经被毁的不成样子，有些心疼，又去捡那束玫瑰，惋惜地道：“都烂了。”
　　“真是祸不单行呢，我被偷了车，你被抢了包，这里的治安什么时候这么差了。”
　　想起那只被抢了的包，唐影神色暗了一下，看上去有些沮丧，但随即又恢复了平静，道：“走吧。”

　　唐影一直沉默着不说话，陶汐安察觉了她的异样，又不知道该怎么问，也陪着她沉默着，又走了不知道多久，突然看见路边一个蓄水的池子边上，露出一段包的带子，在昏暗的路灯下看得也不是很真切，陶汐安道：“那是不是你的包？”
　　唐影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她穿过路边的草丛走过去，包的一半泡在水池里，应该是刚才抢包的人，取了里面值钱的东西，顺手就将包扔了出去。
　　她把包捞起来，一看，确实是她的包，里面已经空了，还有些零碎的小东西扔在水池子下面，她立刻去翻包最里面的夹层，摸了几遍，也是空的了，于是一下子又沮丧起来。
　　眼泪一下子就在眼眶打转，陶汐安站在她身后，问到：“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吗？”
　　没有回答他，唐影又站起来，趴在水池的边缘，将手探下刚刚包的位置的水里。
　　这是个蓄水的池子，是用来灌溉周围的花坛和草地的，看样子很深，因为她根本摸不到底，似乎想起了什么，唐影抬起头来，顺着包被扔出去的弧度看过去，果然在对面池子边缘的树木伸出来的树枝上看到了那条银闪闪的细长链子。
　　一阵欣喜，她几乎就要笑起来，但是离对面隔着个宽宽的水池，她看了看四周，从地上捡了根长长的树枝，就趴在水池边缘，去够那条链子。
　　她小心翼翼地将树枝上那条链子挑起来，慢慢地往过来移动，然而就在树枝移动到水池中间的时候，链子突然掉了下去。
　　她一急，扔了树枝就要往水池里翻，陶汐安一把拉住她，道：“这池子很深的。”
　　唐影甩开他的手：“你知不知道，这条项链对我很重要的！这是我妈妈最爱的项链！”
　　陶汐安愣了愣，她的眼睛里似乎还有泪光，于是松开了手，将她拉开，道：“我来。”
　　他脱了鞋子，就翻身跳进了水池子里，水池里的水并不干净，表面上漂满了树叶和虫子的尸体，虽然是在六月份，但晚上的温度并不高，水池里的水冰冷彻骨，陶汐安一进去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水淹到腰的位置，但是一弯腰就要淹到头，陶汐安只好整个扎进水里去摸池子底，池底有很多泥沙，还有些堆积的不知道是什么腐烂了的软软滑腻的东西，在这层东西里找一条细细的链子并不容易，他憋着气在链子掉下去的那块地方小范围地慢慢摸索，不时地站直起来换口气。
　　十几分钟过去了，陶汐安还没有上来，只是他换气的频率越来越频繁，有几次唐影都看到他头发上还挂着树叶，脸色都有些苍白了，想到他手臂上还有伤，终是不忍心朝他喊道：“陶汐安，你出来吧，我不要项链了。”
　　没有回应她，陶汐安又一次扎进了水里。
　　……
　　又是十几分钟过去了。
　　眼泪又开始在眼眶打转，唐影不停地朝水池里喊：“陶汐安，我不要项链了，你快点上来。”
　　……
　　陶汐安再次探出头来。
　　“陶汐安，你快点上来，不然我就走了。”唐影冲着他喊道。
　　陶汐安缓了缓，快速地趟过来，一个翻身出了水池，浑身湿透，衣服全部贴在身体上，不停地滴下水来，头发上还挂着枯树叶，唐影一看到他这个样子眼泪就掉下来了，他哆嗦了一阵，就伸手去抹她的眼泪，道：“别哭。”
　　手冰的她也颤了一下。
　　“你刚刚说不要项链了，那这个就是我的了。”陶汐安另一只手捧出那条细细的链子，笑着道：“生日礼物，送给你。”
　　唐影诧异了一下，缓缓接过那条项链，就又开始掉眼泪。
　　“别哭了，毕竟是生日，开心点。”

　　毕竟是在夏天，不多一会儿陶汐安的衣服就已经干的差不多了，唐影走在后面，跟着他翻上最高的一层楼，上面是个宽阔的天台，也不知道他怎么找到的这个地方，似乎离生活的那个城市很远，但是站在天台边沿上又可以看到整个城市，灯火通明，五彩斑斓。
　　还是第一次这样完整地看到夜晚的整个城市。
　　“漂亮吧？”陶汐安在她身后躺下来，问到。
　　头顶上的天空繁星璀璨，不像在城市里，不管多晚都看不到星星。
　　唐影没有回答，将那束凌乱的玫瑰花放在地上，另一只手上提着一袋医用药品，是刚才在楼下买的。
　　“你坐起来。”唐影对陶汐安说到。
　　陶汐安听话地坐起来，唐影从袋子里拿出棉签和医用酒精，拿棉签蘸了酒精，就等着陶汐安将袖子挽起来。
　　刚刚擦伤的地方沾了水，又有些红肿。
　　棉签刚沾到伤口，陶汐安就疼的直咧嘴。
　　一种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口，让她有点难受，但她还是不管不顾，将他手臂上的伤口完全消了一遍毒，又扯了医用纱布，给手臂上缠了一圈。
　　“其实腿上好像也有点疼。”陶汐安一边说一边拉起裤腿。
　　简直一片惨不忍睹。
　　从膝盖到小腿的地方，一大片擦伤和淤青，因为在水里泡的久了，伤口已经有些发炎了。
　　“你怎么不早说？”
　　“我也不知道……”
　　轻轻叹了口气，又换了几只棉签，蘸了酒精，小心翼翼地去擦拭伤口。
　　终于将腿上的伤口也包扎好，唐影抬起头，就看到陶汐安轻轻地笑着，他的头发还没有完全干，刘海软软地搭在眼睛上，眼睛亮亮的。
　　“你是不是心疼了？”陶汐安嬉笑着说到。
　　唐影白了他一眼，将东西收拾起来。
　　陶汐安又笑了笑，然后站起来，打开另一个袋子，对唐影说到：“快来放烟花。”
　　唐影走过去，陶汐安已经将烟花排在天台的边缘上，点燃，烟花瞬间就冲上天空，在夜幕绚烂地绽放。
　　“嘭——”
　　五颜六色的烟花升上天空，绽放，蔓延，然后融入黑暗，消失不见。
　　陶汐安点燃一支烟花棒，递给唐影。
　　火光四溢，发出耀眼的光芒，唐影笑着挥动烟花棒，烟火微弱的光芒照在唐影扬起的脸上，在她脸上变幻不同的颜色，她的眼睛也亮亮的，漂亮的瞳仁里可以烟花绽放的影子。
　　陶汐安静静地看着她。
　　“蛋糕也毁了，没有生日蜡烛，就对着烟花许个愿吧。”陶汐安笑着道，“看，就像这样。”
　　他说完，将双手做成喇叭状放在嘴边，对着夜空大声喊道：“唐影——生日快乐——你以后都要一直快乐下去——”
　　唐影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眼中有些莫名的悸动。
　　“你来试试。”
　　唐影扔了手里燃尽的烟花棒，也学着他的样子，将手做成喇叭状放在嘴边，大声喊道：“唐影——十八岁生日快乐——我希望爷爷的病能快点好起来，永远健健康康的——”
　　“我也希望唐影的爷爷的病能快点好起来——”陶汐安接着喊道。
　　“我将来要赚很多很多的钱，让爷爷过的快乐——”
　　“我也要赚很多很多的钱——”
　　“陶汐安——谢谢你——”
　　“唐影——我喜欢你——”
　　唐影脸上的表情突然淡下来，转过头去看着他。陶汐安也转过头来看着她，认真地说到：“唐影，我喜欢你。”
　　“……”
　　“我们在一起吧，让我照顾你，好不好？”
　　天空中又一个烟花升起，“嘭——”地一声，发出一声巨响。荧绿色的火光在天幕蔓延开来，如同铺天盖地的流星划过夜空。
　　唐影低下头，没有说话。
　　一阵沉默，陶汐安却又笑了笑，道：“反正我都说了那么多次了，哪次你当真过了，干嘛突然不说话了？”
　　她却又抬起头，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好。”
　　“你……你答应了？”陶汐安不敢置信地问到。
　　“嗯。”唐影轻声答到。
　　陶汐安欣喜的像个孩子，立刻抱起她打起转来，一边转一边大喊：“你终于答应了，我们终于在一起了——”
　　唐影笑着闹他：“快放我下去，我要转晕了。”
　　烟花的势头已经淡去，夜空中繁星璀璨，幸福像颗种子，在两个初次尝试经营爱情的少年少女心中悄然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