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剩疏月

5、催泪不断，情丝暗斩

　　霓漫天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响午。重生以来她从来没有睡的如此安然，总是每晚被噩梦缠身，梦到花千骨对她折磨、梦到蓬莱的覆灭、梦到落十一对他的厌恶......所有的回忆和心病压得她一声虫鸣即可惊醒。

　　昨夜她一夜无梦，醒来时却发现落十一已经带着大部分弟子上路了。只因她辈分极高，又在所有人面前留下了大小姐脾气的坏印象，自是没有人赶来叫她起床。落十一只好出此下策，留下几个能干弟子给她，先走了。

　　落十一虽是为大局考虑，但还是让本已想通透了许多的痴心凉了半截。霓漫天愈发感到了落十一对自己的冷落，也愈发的清醒。她开始深刻的意识到，其实落十一根本就不是自己心中那个敦厚亲切淡然高雅的影像，自己爱的也许根本就是她内心中对美好与呵护的期待、对宠爱与赞许的执着。

　　朔风护送花千骨回了茅山，而自己又渐渐放下了对落十一的痴恋，霓漫天竟然一连睡了几晚的好觉。只是冤家逃不过路窄，在太白山前的一个城镇，花千骨又与他们会合了。

　　霓漫天忍不住哼了口冷气，自己在这里看着糖包和落十一腻歪了几天还不够如今有得多忍一个花千骨。

　　好不容易挨到了第二天，又遇到了一个蜀国将军在盘查行人。前世只因为自己那艳丽出尘的美貌和对落十一的偏护才让大家招惹了一个麻烦，又让花千骨出了风头。这一世，霓漫天也不再强出头，只是守着碧落躲在了一旁。

　　只是糖包那只臭虫子又惹来麻烦，对着那位将军大喊大叫

　　“喂，你这个大笨熊，快把你的脏手从我骨头娘亲的断念剑上拿开！”

　　这下好了，花千骨又不得不动用她的勾玉大出风头。霓漫天静静的看着糖宝搞出的这场闹剧，又是恼怒又是冷笑。
　　而她的背后，是一道清澈坚毅的目光。霓漫天感受到了那道不解，循着目光望向了那位少年，两人就这么对视着。想着她近来行为，他的眼神透着关切，他想知道是什么让这个本应该美艳方物、不可一世的少女眼神含伤、锐气尽失，柔弱得好想让人抚慰的抱抱她。知晓他最终的结局，她无法抑制的感到心痛悲伤，为了一个不可能爱他的人他牺牲了自己，得到了一个不曾被记得的结果。到底她跟他，谁更悲惨一些？

　　麻烦已被解决，两人对视的目光就这么被高兴的长留弟子隔开。霓漫天慢慢收神，看见朔风在花千骨、轻水等人的一众簇拥下离开。她跟他，到底还是自己更惨。至少，他此刻的存在是备受关爱。霓漫天苦笑了一下，恢复了那个要强的自己，跟随众人离开。

　　一行人就这么有说有笑的走到了太白山前的山谷，除了霓漫天。这一世她已不复前世的目中无人不易相处，只是她的和和气气中任自带三分疏离。

　　这山谷狭长高耸，若是有妖魔，很容易中埋伏。众人皆上剑，凝神防范。

　　却突然见一些蓝色光雾飘了过来。是毒气么？众人连忙闪避，落十一御风欲将其吹散，却未料蓝雾突然分成八条，嗖的就朝众人穿了过去。

　　顿时，一阵清脆悦耳，如梦如幻的银铃声响起，却竟仿佛有近千万种音调，包含了人世间一切乐器之声，甚至许多从未听闻过，无比悦耳动听，却是包含了太多，人耳所完全不能承受的苦楚与悲戚。

　　是催泪铃，霓漫天强忍着眼泪，只等着莫小声的出现。她不是不悲痛，只是前世承受了太大的伤悲，如今她已对这悲怆之音产生了抵抗之力。

　　落十一功力最强，一个人在最前面与莫小声僵持着，伤得最重，泪流得也最多。前世此战之时，落十一的每一份伤痛都会加重霓漫天的泪流。而今生，随着这几日她自生的透彻与感悟，落十一也不再是她心底的一道伤。她看着他受伤，不再是抑制不住的心疼、也不会导致更加悲伤的泪留。反而多了一份埋怨，埋怨他没有能力保护众人还逞强。
　　煞那间，霓漫天斩断了自己对落十一的最后一份留恋，她发现他从来不是自己所崇拜的那个强者。

　　她不爱了，也不痛了，痴心一灭，连眼泪也不留了。

　　她唱着歌飞身扑向了莫小声。歌声里，唱着她蓬莱的每一处景色，唱着那莲池尽放的盛景，唱着那生生不息的轮回......她的歌声饱和情感，带着一股旺盛的生命力，竟这么生生的震住了莫小声。众人的反应好多了，在朔风的提醒之下，大家纷纷从墟鼎中拿出了乐器，同心协力，赶跑了莫小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