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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九朵白梨花 ...

  •   校园偏僻的小径树荫下,藤原坐在长椅上将昨天发生的事情简要地讲给了对面的男生听。
      “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她要突然拉我——很用力的那种,想要把我扯过去。”腾远回想起昨天混乱的瞬间,以及之后的很多事情都有疑问。
      为什么高桥会轻易地晕倒?学校的楼梯不长也不陡,需要多么巧合才会摔成脑震荡。
      为什么白鸟明明看到了高桥先拉自己还要对校长含糊其辞?
      为什么这件事情一夜之间被所有人知道?全校学生都认为是她推的高桥,理由还是三个月前开学初她和高桥的一次摩擦。
      为什么昨天青雉学长反对她跟去医院看望高桥?明明事发后青雉在校长面前极力袒护她,为她在校长面前刷好感,不然现在她就应该被迫休学一周。
      这件事情越想越不清楚 ,藤原头痛地摘下眼镜,揉揉太阳穴。
      “藤原桑,你现在的情绪还稳定吗?”乾贞治看着藤原焦心的样子有点心疼,他看了下手表,决定占用练习的时间帮藤原解决这个问题。
      “嗯,我没事。”
      “依据你的描述,我认为这件事情最好是找另一个当事人——高桥学姐,将这件事情问明白。”
      “我也这么想,可是班主任不让我去,她说现在高桥情绪不稳定,不想见到我。而我的出现,也会刺激到高桥的父母。。。真是的,她情绪不稳定我就稳定了?我也是受害者好不好”藤原想到当时中田老师责备的眼神她就忍不住抱怨。
      乾看到她瘪起来的嘴觉得此时的藤原好可爱,尤其是她那句抱怨,让他的嘴角忍不住翘起来。还是第一次听到她这样娇气略带委屈不满的声音。
      “高桥的身边不可能一天24小时全都有人。”乾贞治感受到藤原转过来的目光,咧嘴笑了一下,继续道:“你可以瞒着校方去医院,在高桥身边没有人的时候进病房和她说清楚。”
      藤原皱着眉摇头,“这个方法行不通,现在已经放学了,我现在去哪里很容易遇到探望藤原的学生和老师,到时候肯定很麻烦。而且就算是和高桥说明白了又如何?只有我知道的事实没人会相信。”
      “不会,我和你一起去,我帮你。现在是三点二十一分,到医院十三分钟的路程,时间刚刚好。”乾贞治站起来,背上网球包,向藤原伸手,“走吧,我们去医院。”
      藤原没有牵乾贞治的手,有些不解的站起来,“什么时间刚刚好?”
      乾收回右手,抬抬眼镜,“你去了就知道。”

      下午三点三十三分。住院部。
      乾贞治带着藤原小心避开了从病房探病出来的青学学生。听着他们交谈的内容,应该是高桥的队友。他计算的没有错,这个时间走廊里没有什么人。
      乾转过身想拉着藤原进病房,却见她神色颇为难看,想到应该是刚才那几个学生的话伤害到了她。他抬手拍拍藤原的脑袋,“没事,等事情弄清楚后一切都是迎刃而解。”
      藤原点点头,没在意乾贞治暧昧的举动。“我现在可以进去了吧?”
      “嗯。到下一班护士查房还有半个小时,所以我们的时间还算充裕。”乾贞治打开网球包,拿出一个微型摄影机,“有了这个,就不会有人怀疑你的话。”
      病房里,高桥由美有些疲惫地看着窗外的树影,没有察觉到进来的两个人。
      “高桥学姐。”藤原轻声唤道。
      “藤原?”高桥一下子坐起来,抓着被子,满脸紧张和疑惑,“你怎么进来的?”
      “我和乾同学过来看望你。”藤原上前直接走到高桥的床边,对高桥比了一个嘘的手势。“学姐,看到你没事我很开心。”
      乾贞治没有说话,点头致意后走到窗边,调整了窗帘,小心地将摄影机放在盆栽边。
      “你自然开心,因为我没事你可以少受点处罚。”这一摔没有让高桥乖一点,和昨天一样说话直白裸露。
      “你说的很对,学姐,没有把你摔成脑残我真的很遗憾!”藤原顺着高桥的话继续说,“你昨天在天台上那样威胁我,用言语伤害我,我真的想要把你从天台上推下去!”
      高桥显然被藤原大胆的话给吓到,她下意识看向乾贞治,却看到这个陌生男生对这句话没有半点反应。“你,你居然敢这么做?!”
      “我当然不敢!”藤原的语调放轻柔三分,语气却更加坚定,“我理智的知道如果这么做的后果,所以我没有对你动手,到现在,我也没有和你动手的意思。高桥学姐,你真的是我推下楼梯的吗?”藤原睁着她琥珀色的眼睛盯着高桥,逼迫她和自己对视。
      “我不知道。你这样看着我,我怎么说实话?”高桥闪躲,心砰砰地直跳,怕被藤原那双清亮的眼睛看出什么。“你走,不然我就要叫护士了。”说完她伸手想要按铃,被藤原抢先抓住手。
      藤原手上力道不减,眯着眼睛将高桥的手摁回去。她突然倾身上前,一手扶着高桥的肩头,一手抚上高桥的额头,嘴凑到高桥耳边,声音和容色都温软了三分。“学姐,相信我好吗?像相信青雉学长一样相信我。”
      在乾贞治惊讶的目光中,高桥安静了下来,藤原保持右手拍肩头的动作,拉开距离,满意的看到高桥的瞳孔变得呆滞无神,声音依旧温柔,“高桥桑,是谁把你推下楼梯的?”
      “没有人推我,我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高桥老实回答。
      “从楼梯上滚下来,肯定很疼吧。高桥,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呢?”
      “我想要回身拉藤原,我想要把藤原拉下楼梯。”高桥声音有点颤抖。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因为我讨厌她,我想要她出丑,我想要她受伤。”高桥的声音有点激动了,藤原加重语气,“可是你忘了当时还有一个白鸟吗?他也在啊。如果你成功了,你当着他的面这么做,他把这一切说出来怎么办?”
      “我没有多想,我没有注意到他。当时我被藤原气疯了,我想要教训她!”此时的高桥声音里居然带有哭腔,“我醒过来后也很害怕,我躺倒医院看到白鸟也觉得慌乱。我不知道怎么办,所以,昨天晚上我给长泽打电话,我告诉她是你推的我,是你记恨我在招新的时候把你拒之门外。。。”
      藤原轻抚她的背部,“没事,由美,没事的。由美,告诉我,你为什么讨厌藤原梨华?”
      “因为她什么都有,她什么都好。我第一见到她就讨厌她,她不仅赢得了比赛,还得到了青雉学长的赞扬。明明我那么努力,青雉学长都没有夸过我一句,她只是在场上撒了几次娇赢得了几次掌声就被青雉学长另眼相看。藤原梨华不过是一个仗着家里有钱,长得漂亮就恣意行事的大小姐,我看不惯她这幅什么都不看在眼里的清高模样!”这番话高桥是恶狠狠地说出来的,说完后似乎很解气。
      “你讨厌便去讨厌吧,没关系的。由美,你现在很累,睡吧。”藤原抚上她的额头,看到高桥慢慢合上眼睛,将她慢慢放到在床上。盖好被子,藤原直起腰来,脸色似乎很疲惫。
      “走吧。”藤原不去管乾贞治怎么想,缓步走出病房。

      公园的长椅上,一个穿着蓝色金边校服的少女懒懒的坐着,双手交叠着放在腿上,眼睛看着平静的湖面。下午五点半,太阳准备落山,金色的阳光洒在湖面,波光粼粼,如同碎金。
      “哝。”穿着黑色校服的高大男生递过一瓶柠檬汽水,手心有没洗干净的蓝色墨水痕迹。
      “谢谢。”藤原接过,双手握着,没有要喝的意思。
      乾贞治在长椅的右边坐下,将罐装咖啡打开,渴了一口,放到两人中间空出的位子上。他在想怎么打破沉默,问出心里的疑问。可是看到藤原面瘫的脸色,呆滞的眼神,他知道这不是时候。她需要安静。
      夕阳又向下沉了几分,斜阳的霞光将湖水照耀得更美。名为藤原梨华的雕塑终于动了动,将没有一点凉气的柠檬汽水打开,泯了一小口,转头问道:“没有吸管吗?”
      “啊?”乾贞治慢了半拍,显然没有想到她沉默这么久后说的第一句话会是这个,“没有。”
      “好吧。”藤原瘪瘪嘴,仰头喝起来,没两口被呛到,连连咳嗽。乾贞治忙关切道,“没事吧?”
      藤原摆手,“没事。”见乾贞治不放心的样子解释,“我小时候心肺不好,支气管也常常发炎,所以喝东西容易呛到。”
      “嗯。”乾贞治表示理解,放下手,坐回原位,“我知道了,以后会注意的。”
      藤原以为他为没有吸管的事情抱歉,挤出一个微笑表示无所谓。
      “我有个朋友是魔术师,他很厉害,能够骗过所有人。”藤原突然开腔,说起了无关的事情。乾贞治没有打扰她,听她继续说。“他是个天才,年纪和我们一样大的时候已经拿了很多奖项,在世界各处表演。我认识他的时候还小,觉得魔术很厉害,就想要跟他学习。他随意表演了一个,说你要是两天之内学会了我就教你。我很兴奋地去学,两天后表演的时候却搞砸了。他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天赋,你的天赋不在这里,所以很抱歉。那是我的意识里第一次有天赋这个词。”
      “从四岁开始,我就被安排学习各种东西。钢琴,古筝,绘画,围棋,书法,古典舞,每一个教我的老师都是很厉害,可是我却没有学成什么,到现在唯一坚持的是在日本几乎无人识得的古筝,因为我没有天赋,没有这个能力去学成一切。以前,我不相信,所以我每一项都坚持去学,却把自己弄得很累。慢慢的我就信了,我知道,天赋是多少努力都换不回来的东西。
      “高桥由美说她嫉妒我,是因为我有她没有的东西。可是,这一切都不是轻易得来的,我只是一个智商普通的人。她嫉妒我,不过是因为她没有见过更顶尖的人物。”
      “所以如果乾君你问我会不会因为高桥讨厌我而讨厌她,我会告诉你我不会。但是我当面告诉你的理由是——我不在乎她,她的想法与我无关——这源于我骄傲的性格。而真实的原因是——我理解她,我知道那种感觉,努力却永远比不上的感觉。——我在她身上看到相似的自己。”
      乾贞治听着藤原的话,心底是有些意外她的坦诚的。他相信,这番话藤原没有和任何人说过的概念是100%。
      “你和她不一样。”乾贞治接过话茬,“你的心很大。”
      藤原不可置否地笑笑,“你才认识我不久,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一直关注你。。。额,我的意思是我收集的资料告诉我你不是善于嫉妒猜疑的人。”乾贞治扭回自己的话头,喝了口咖啡继续道:“我昨天下午听说了这件事情,和你聊了几句,想要知道一下具体情况。——你知道,我有收集数据的兴趣。”说到这他不自在地看了眼藤原。
      藤原挑眉,点头表示理解,“你继续。”
      “当时你的回答很简单,虽然表情不太好,但是说话很有条理,也没有烦躁。面对这样突发情况,你还能保持冷静,我判断你是一个很理智的姑娘。后来,我听说了部分你在校长办公室里和校长及老师们地谈判。我就知道你不仅冷静,而且很有智慧和胆量。这样的女孩,不会是一个会嫉妒别人家世比自己强,比自己漂亮,比自己能力强的人。”乾贞治发自内心地表达了自己对藤原的欣赏,脸上笑容很大,如同在听别人夸耀自己一样高兴。
      藤原嘴角扬起,脸上有点羞腼,“你是怎么听到我在办公室和老师的交谈的?难道你在校长室里装了窃听器?”
      “没有。这个,我要保密。”乾贞治的眼镜精光一闪,笑着卖关子。藤原也无心追问,她的脸色放松开来,“乾君,你能这么看我真的让我很意外。在别人眼里,我就是一个高傲,冷漠,一点都不可爱的女孩子。你还是第一个会这么说我的,就连小和也在和我相处了一年后突然有天和我说,’啊,藤原,你怎么是这样的人啊?!’”说到这藤原笑起来了,“当时他的表情超可爱,被我捏了一顿脸。你不知道,虽然是男孩子,但是他的脸超软,手感特别好!”
      “。。。。。是吗?这倒是个好数据。”乾贞治转正脸,推推眼镜。明天给坂谷的手臂负重多加四块铅板。
      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无意坑了好友一把的藤原收敛了脸色,看着和自己坐在一条长凳上快一个小时的男生,觉得他的极具个人特色的黑框眼镜将自己的神情掩饰得真好,就算看到那样做的自己都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她也扶了扶自己的眼镜,“乾同学,你不问我在医院里做的那些事吗?”
      “这是你的私事,不说的话我不会问。”乾贞治面不改色地说谎,他想如果网球部的各位在一定会端起球筐往他身上招呼,直接把他埋在网球堆里。
      “我对高桥进行了催眠。别这样看着我,不是什么高深的东西。催眠听起来很邪乎,其实对心理防线脆弱的人而言很容易施展。这是我那个魔术师朋友交给我的,以防我不小心被人骗进传销组织或者被人拐卖教了我一点心理学的皮毛。”藤原轻描淡写地解释,“说起来这是我第一次实战,以前都是对着镜子自己练,或者对家里的女佣下手。没想到还很成功的,就是累了一点。”
      乾贞治点头,难怪她出来的时候很疲惫,一部分原因就是精神很累吧。“还是很厉害啊,没想到我身边有这样的高人。”
      面对乾贞治的夸赞,藤原依旧笑得羞腼,不得意,不推诿。
      夕阳一半坠入湖底,晚霞将整个湖面染红,暖暖的,空气里的水分都带着温热。新干线的车从轨上呼啸而过,风吹来了夏季特有的味道,在整个东京上空飘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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