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姝》伍玥

73、前尘

　　停在石床边，我弯腰，伸手探了探和凤鸣的额头，轻叹了口气。
　　“迭魂的功效应该消失了，但是，听说他对你用刑了，你现在还好么？”
　　他抓住我的手，“我很好……只是……小姐……你……为何会在这里…”
　　我收回手，坐在床沿。目光盯着前方应该是摆放在石桌上的蜡烛，朦朦胧胧的光晕散落一地。
　　“有两个原因，一个，想把一些事情弄清楚罢了。第二个，救你们出去。”
　　“……小姐……你……你是故意的？”
　　我转头，手指抚上他锁骨，轻轻描划，他瘦太多了，锁骨变得比我的还突些。
　　“跟秦胧月回来，无论我是不是故意的，都与现在的你没关系。除非……你把所有事情交代清楚。不然，你也不用再叫我小姐了。当然，无论你说或不说，我都会救你出去。这……当是还当年你背我那几次的人情。我，不习惯欠别人些什么。”
　　和凤鸣沉默了，我也没有再开口。
　　石室内有些冷，沁凉的空气凝结了般的令人难受。
　　他不愿意交代，我不愿意退让。但是，他应该很明白，我的固执注定了他只能走坦白这条路，除非他打算在以后与整个天门为敌，与我为敌。我从来都明白，我其实骨子里并不是一个太过豁达的人，即使现在的我容易遗忘。
　　终于，在烛芯发出了声“啪吱”的轻轻爆裂声后，和凤鸣开口了。
　　“不知道小姐有没有听过关于耀月的一些传言。”
　　“没有。”
　　我微诧，这跟耀月又有什么关系？
　　“嗯……此事说来话长……”
　　是不是每个故事都一定要出现这句话？！我反了反白眼。
　　“3句话。概括它！”
　　“……是……我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很好，一句。
　　不过……弟弟？
　　我忽然有不好的预感。
　　“我娘是耀月教前教主的双胞胎妹妹。”
　　小子……重点，知道什么是重点么？
　　……算了，我大方，忽略它。
　　“结果……小姐……”
　　“怎么？”
　　“可否再多加三句？”
　　“……”

　　事实证明，我高估了和凤鸣的概括能力。在他“可否再加三句” 之后再次“可否再加三句” 之后再次“可否再加三句”之后再次“可否再加三句”……了不晓得多少遍之后，才把整件事交代完。
　　滔滔不绝一小时下来，他嘴巴没干，我却觉得脸湿了。
　　口水喷的。
　　总的来说这根本就是一场狗血的闹剧。
　　二十五年前，耀月神教有一对出了名的双生姐妹花，姐姐灵巧娇俏，妹妹温柔美艳。
　　男人的骨子里就是征服。
　　于是，比起姐姐秦晚笑偶尔的强势，妹妹秦依依的温柔似水更容易吸引人。所以，即使他们耀月神教是个江湖上很多人所不齿的邪教，但是妹妹依然追求者众。
　　有一天，秦晚笑喜欢上了一个江湖上小有名气的游侠，那游侠姓和，名一鸣。
　　和一鸣英俊倜傥，一手朗月剑法使得风清神俊潇洒流畅。一次武林大会，十数场的打擂，都不知道让多少小姐丢了一颗芳心。秦晚笑正正便是其中一个，于是便带着妹妹总是找些事去招惹招惹这个武林新贵。
　　但是和一鸣却也是个普通的男人，眼中慢慢便有了一个巧笑情焉的倩影，确实那对姐妹中的秦依依。
　　那秦依依平素让男人宠惯了，自然也觉得能胜姐姐一筹是件值得骄傲的事，带着三分骄傲跟那和一鸣来来往往数次之后，倒也真是芳心沦陷了。
　　和一鸣师从武当，但是早就脱离师门下山当个潇洒的游侠，受世俗约束少了许多。
　　于是，顺理成章地，和一鸣自觉和那秦依依两情相悦你侬我侬，便上耀月神教提了亲。
　　虽然心有怨愤，但是毕竟是自己至亲的妹妹，听到这个消息后，秦晚笑虽然黯然神伤，但是也只能勉强自己祝福这对新人。
　　就这样，过了两年表面上安乐和美的日子，耀月神教也添了一个新生命，和凤鸣。
　　和凤鸣出生的时候，老教主秦潇那叫一个高兴，抱着外孙宝贝得要命。老人家看见孙子，一高兴，就有些止不住。
　　当着很多人面前就笑说，以后这耀月神教的教主位子就给这小外孙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心，秦晚笑这次真的怒了。
　　原来，自错过爱郎之后，秦晚笑寄情于武学，花样年华却再也没有跟外人接触过，天天就在教内练剑。每日与和一鸣早见口晚见面，那荡漾的心总是按不下去，但是人家儿子都省生了，一家和乐，便也只能安慰自己，没关系，好歹耀月神教教主之位还是自己的。
　　那秦潇一句话，当了个火引子，把秦晚笑的一腔怒火全给点着了。
　　本来邪教中人行事就容易乖张，特别是教主千金，骄纵随性。
　　带着一腔又嫉又恨的怒火，秦晚笑寻了个机会，把自己亲爹给软禁了。一声高呼，便登上了那个教主之位。
　　原想着自己当上了教主，那个妹妹应该也对自己有几分羡慕。秦晚笑就是这么自我安慰的。
　　殊不知，那秦依依本来就是个柔心柔性的女子，成亲生子家庭和睦夫妻美满，对她而言已经是莫大的幸福，根本就鸟都不鸟一下秦晚笑。
　　秦晚笑却自觉自己一番努力又一次化作东流水，加上登上教主大宝之位，整个人便变得残暴了许多。
　　居然把自己妹子和侄子也一并寻了个理由，也关禁闭了。
　　剩下那个急得跳脚又无计可施的和一鸣在山上。
　　我之前说过，和一鸣是个普通的男人。于是便在一个月黑风高的酒醉夜晚做了一个普通男人容易犯的错误。
　　把秦晚笑当成自家妻子，睡了。

　　09.06.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