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柳行》msti145

15、（15）消息

　　纵使君小姐有多心不甘情不愿，导致屋内物品几乎全灭、害得本身所在的庭院气温降到冰点，连乌鸦都不敢掠过、守卫都逃难去、除了她以外的丫环们被骂得泪涟涟、脸上如丧考妣、过得异常不优，她还是一样好吃好睡，保持平常心。

　　原因当然是她若离开游园山庄，虽不确定是否能跟和以前的柳叶，有复杂牵扯的「师弟」不再见面；但可以先远离那个怀疑她身份、老爱问些每每令她无法回答高妙难题的楚少爷，两害先除一去，真是大快人心！

　　哈哈，为帮忙整理行李，她连楚少爷那儿都不用去了，於是这几天她心情颇佳，在收拾东西时，手脚轻盈，连嘴上都在哼歌。

　　两日後，行囊备妥，精神委靡不振的君小姐唤她陪着，去跟游庄主告辞。

　　一入议事厅，便见到壮硕又站姿端正的游庄主跟气质高洁、身材修长的楚细非立於其内，君小姐见到心上人，脸上掠过红晕，走了上去，用很柔情似水的声音唤道：

　　「楚公子，你……你……」一双圆圆水眸欲言又止，此时无声胜有声。

　　楚细非月白长袍轻扬，拱手作揖，清雅醉人的嗓音说道：

　　「楚某尚未谢过君小姐赐药。」

　　面上红潮四起，君小姐送出自认最魅惑众生的一笑，深深地望着他，似喜含嗔地说道：

　　「楚公子……你我之间何必这麽客气？前几日听闻楚公子有难，奴家担心都来不及，怎会在意这些许药，现下见你身子大好，这才放了心，以後若楚公子还有哪儿不适，只要书信一封送到君家，奴家定再拿药亲自送来。」君小姐走近楚细非，拿起手绢掩去娇羞，眼神却热情的直盯在楚细非身上，言谈中很明白的想要迅速拉近彼此距离外加找机会再来游园山庄。

　　奴家！？听见好诡异的形容词，柳叶脸颊一鼓，差点大笑，幸好用极佳的意志力强行忍住。

　　胭脂香味扑鼻，他不着痕迹地拉开距离，「楚某已没有大碍，多谢君小姐关怀。」仍然是不疾不徐的声音，很是有礼，没有多馀情绪。

　　见他依旧平淡客气，君小姐咬唇，见分离在即，也不顾得不得体，上前开口想说个分明，「楚公子，我……」

　　游庄主很不识趣地插话，「君小姐恩情，游园山庄不敢忘记，来日必当报答。」帮挡帮挡。

　　楚细非仅浅浅一笑，徐步走到一旁专注厅内的画，并没有多说其他。

　　君小姐暗恨游庄主的不识相乱抢白，又抵不住楚细非倾倒众生的笑颜而被迷的头晕目眩，迟迟说不出话来。

　　柳叶在旁觑着这一场景，低头作壁上观，实在不是她故意要这麽想──很糟！真的很糟糕，论气质、论外貌、论声音、论笑容，相较之下，唔……君小姐都略输这楚少爷好几筹耶，君小姐对他的深深迷恋是很明显，但这楚少爷似乎有意避开跟君小姐的接触，看来君小姐的恋爱之路有点难度……

　　游庄主全然不计较君小姐把游园山庄厢房的物品以暴力破坏，态度热络的跟君小姐寒暄了几句，君小姐为顾及世家风范，对游庄主粗犷的外表跟充满杀气的声音也有些忌惮，只得努力压下不耐与之相谈。

　　就在她闲闲凉凉地将视线转向窗外晴朗的好天气时，旁边突然传来一个轻柔的嗓音。

　　楚细非无声无息在她身边站定，问道：

　　「姑娘看什麽看得这麽认真呢？」

　　她轻讶，却没有显露在脸上，很快恭顺地答道：

　　「回楚少爷，奴婢看的是外面风景。」是大家都练有神出鬼没一招，还是她恍神的太严重，连有人靠近都没警觉，看来是因为最近就能出庄去，心情愉快下注意力降低，得好好警惕才行。

　　「外边？」他美眸瞧向窗外，对闪耀的晴空眨眨眼，这才姿态优美地转头，温声询问，「姑娘仔细看了这麽久，不知有没有看出什麽名堂来？」

　　仔细？她转移视线也差不多三秒而已，是哪里久！？「游园山庄风景明媚，景色怡人，是个能修身养息的好地方，难怪楚少爷伤能好的这麽快。」

　　「喔，姑娘喜欢此地吗？」

　　本来颇佳的情绪瞬间消灭殆尽，她推托说着，「是小姐很喜欢。」她加重语气，「奴婢对小姐想留这里的心情感触很深，听到要回君家，小姐难过了许久，还要请楚少爷多多安慰小姐。」

　　他状若未闻，「既然柳姑娘如此夸赞游园山庄的景色，何不留下？」

　　她差点咬到自己舌头，留……留下！？开什麽玩笑，她只是说说客套话，这位楚少爷何必这麽顺水推舟。跟他相处的这几天来他不断用话试探她，现在又叫她留下……他到底是知道过去的「柳叶」什麽？知道多少？又想采取什麽行动！？几日来的遭遇在脑中环环相扣，是一个谜团，却也渐渐露出端倪。

　　低垂着头，表情带有歉意，「多谢楚少爷盛情，奴婢是服侍君小姐的，小姐去哪儿，奴婢就该跟着去。」

　　他对她的婉拒不以为意，「姑娘果然对君小姐忠心耿耿……」

　　跟庄主说话中的君小姐像定位系统般马上搜寻到楚细非的座标，见他正与自己的丫环站在一块，便细声叫道：

　　「柳叶，妳跟楚公子在说些什麽？」表情已有不快。

　　哇，要怎麽回答，说楚少爷想叫她跳槽到游园山庄……不好吧，几个念头瞬转，她小声说：

　　「小姐，奴婢是……」

　　话语终止，因为有人已经帮她转移话题。

　　「君小姐，听闻再过几日，就是君家四年一次的祭药大典，每当此时总会邀请江湖英雄、各方人士一同观礼，游园山庄也有收到拜帖……楚某既蒙君小姐之恩，想代表山庄备礼出席，不知君小姐以为如何？」

　　晴天霹雳。

　　对这个凭空打下来的消息，在场的另外三人莫不是晴天霹雳：君小姐是喜上眉梢、雀跃欢欣；游庄主是张嘴发楞、疑惑连连；而柳叶则是呆了一呆、眯眼暗恼。

　　「此话当真，楚公子你要来君家！奴家……奴家欢迎都来不及了，能请到楚公子这般身份的人，让大典增色不少，大哥他也会高兴的很。」笑容非常兴奋开怀，君小姐把先前的不悦跟问的话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等等……」游庄主威严的神色发言阻止，背过身来，表情一垮，紧张低声问道：

　　「堂舅你是认真的吗？这事应该再缓缓，堂舅你久居山上有所不知，君家大典向来很多人参加，游园山庄不出席也没关系，堂舅伤仍未愈，更不宜在是非之地久待……况且堂舅你一出现，江湖名媛就会趋之若鹜，实在是有点危险……是异常凶险！」他个子虽庞大，内心却很容易受到创伤，小时候跟楚家年纪相仿的那几个人一起长大，拳打脚踢的回忆还在，常让他午夜梦回被吓醒冒冷汗跑去抱住老总管哭诉。堂舅要来游园山庄前，楚家庄已经不断传信来耳提面命、恐吓威胁，堂舅受伤的事没传出去，原因就是他怕楚家的人会来兴师问罪，如果堂舅再出什麽事的话……楚家庄的人一定会把他修理的体无完肤啊。

　　一转身，又是个杀气腾腾气势惊人的游园山庄庄主，游宇堂严肃说道：

　　「君小姐，我跟堂舅商量过了，认为这事还是……」

　　楚细非垂下眸，淡淡说道：

　　「我心意已决，不用再多言。」

　　堂舅！对楚细非的坚决，游庄主内心又一阵泣血，好想跑去找自小看他长大明白他辛酸的老总管泣诉他处事之难。

　　君小姐欢喜告辞，跟柳叶出了议事厅，开开心心坐上游庄主为她备妥的轿子。

　　正将整理好的行囊一一绑好，小喜突然发现柳叶面色不对，脸上惨白，咬唇像在忍着什麽，赶紧关心问道：

　　「柳姊姊，柳姊姊！妳怎麽了？脸色很差，是身子哪儿不适吗？」她拍拍柳叶，见她没有回应，便拉住她手摇晃了下。

　　她这才回神，给小喜感激的一眼，长长吐了口气，皱眉缓缓地说道：

　　「我没事…不过……」

　　「不过怎麽了呢？柳姊姊。」

　　「我只是觉得有些事，尤其是麻烦的事，要去面对真的是很难呀。」看着前方的未知的漫漫长路，她忍不住如此的说。

作者有话说

　　细节~
第一卷游园山庄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