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天黑请闭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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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傍晚到的杭州，我带着闷油瓶直接回了我住的地方。闷油瓶一路上除了发呆就是睡觉，只是在回到巴乃的那晚交给我一方青铜眠龙镇纸，巴掌大小，雕琢得很精致，应该价值不菲。我有些搞不清楚什么状况地看着闷油瓶。直到他被我盯地转过头去，这闷瓶子才开了尊口解释道：“食宿钱。”
我点头表示知道了，原来之前黑眼镜跟他说的是这个。然而我现在的内心是翻滚的，黑眼镜你居然教会小哥做这种世俗之事，真是牛逼的一比那啥。你这么牛这么闲得没事干你老板我三叔知道吗，我等下就去给他打电话，正好去云顶的队伍缺人手。
我沉默了一会，认真地跟闷油瓶说：“我把这东西收下了。不过小哥你记住，这世界上但凡是我吴邪的都是你小哥的，有些事情你现在还不知道，我以后会慢慢说给你听。你记不住的东西，我吴邪会替你记着。”这大概是我现在能对闷油瓶说出的最像情话的话，只可惜里面的感情他听不出来。
不急，一辈子那么长，总有一天把这瓶子攥手上。
我回卧室把东西放下，出来就看到闷油瓶坐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沉思（发呆），这情形真是熟悉。上辈子小哥在陨玉失忆后，我也经常见他以这样的姿势坐着，说不出的空寂迷茫。不过闷油瓶现在周身的气息就只是安静，是因为他的过去起码有我记得吧。
闲话休提，吃饭为大。我拉着闷油瓶就把破金杯开到了楼外楼，在我经常坐的位置把闷油瓶安置下来。负责点菜的小伙计眉开眼笑地招呼着：“吴小老板好久没来了，这次过来还是吃常点的那些菜么？”我想想小哥好像没有什么忌口的或者爱吃的，除了我每次必点的西湖醋鱼比较喜欢以外，其他的几乎什么都吃。每天在斗里把压缩饼干当饭吃还不觉倒胃口的人，你指望他能对食物挑剔到哪里去？不过小哥的食量挺大的。我把菜都叫了双份，又做主要了一瓶二锅头。
“小哥你不知道，今天对于我来说是个挺重要的日子。我知道你一向不怎么喝酒，你就喝一口吧，当陪我干一杯。”我给闷油瓶倒上酒，自己拿起杯子跟他碰了一下，就一口干了，“先干为敬。”小哥很给面子得端起酒喝了，放下杯子就开始专心吃东西。我看着他“呵呵”地傻笑，好像没喝多少就已经醉了。
谁能想到呢，连我自己都没想到，几个月前我重生了，我把自己关在店里苦思冥想，找狐狸似得二叔三叔摊牌，一路去草原跟小花黑眼镜折腾自己，种种作为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为了把眼前这个人给带回来。几个月之后，我真得把他带了回来，在这西湖的楼外楼像上辈子一样坐着吃饭，想想都觉得是在梦里。
我把剩下的酒喝了个底朝天，菜倒是没吃几口，基本被小哥给包圆了。我看着呈旋风扫落叶之势的餐桌，瞥了瞥他依旧扁平劲瘦的小腹，实在想不出来这东西都吃到哪里去了，难不成小哥连肠胃都特别彪悍么？我摸了一把肚子，还好之前在草原上把毕业后养出来的肉给折腾没了，现在我也是有四块腹肌的男人( )。
吃完饭，我领着闷油瓶把周围的大商场扫荡了一番。吃的穿的用的，看着不错的都扫进购物车里。不到一个小时，买了五六个袋子，刷了三千块，我也不知道都买了些什么，这会儿我精神有些邪乎的兴奋，思维不可用常人的角度揣测。商场里的人看着两个一米八几长得挺醒目的大男人来商场买东西跟枪东西一样，都挺奇怪地看着我俩。（小哥一米八，长得闭月羞花，我一米八一，帅得有一比～）我尽管让他们去看，其实心里早美得找不着北了。
把买好的东西通通丢进后座，我看着闷油瓶想了想，又想起了一出。让他在副座待着，我转身进了一家卖墙纸的店。
“我要定做张糊天花板上的墙纸，你们这儿应该能定做吧？”我问售货员小姐。“能，您想要多大什么材质底纹图案的，我们都可以按要求做好。”哗啦啦地报了一串。我摆手示意她停下，说我只对图案有要求，就要四十个平米的，其他的你们挑卖的最好的就行。
“那您是想要什么图案？”
我摸摸下巴：“给我来张葫芦娃的，七个都要。”
售货小姐后面那个眼神跟看大龄儿童一样，哎你一小姑娘懂葫芦娃的精髓么，不跟你计较。
我和闷油瓶晚上十点才回到家。我先把小哥赶去洗澡，开始拆买回的东西。各种食材放冰箱，单身狗明天要做饭，让小哥尝尝我的手艺。洗漱用品放茶几上，等会跟我那一套摆一起。蓝色连帽衫，小哥标配，买了三件，还有内裤……唔我怎么给他买了这么多内裤（←_←）。
看着拆开的东西我就有些烧得慌，浴室里的声音一下就清晰起来，水流地哗啦啦地响，跟流我心上一样，整个人就开始心痒痒。“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我把这两句话反反复复念了十几遍，脑子里就剩一个“色”字，越念心火越旺。干脆把衣服什么的抱着一股脑塞进卧室的衣柜里。坐在床上我就开始发呆，这时候酒劲也上头来，我一倒床上就睡了个昏天黑地。
我是被一阵强烈的口渴给闹醒的，而且总觉得有视线落在脸上，睡得很不安宁。一睁眼床边个黑影叫我反射性地挥拳过去，幸好半道上想起这可能是闷油瓶才刹住车，不然估计我这手今天就报废了。我把灯拉开，果然是闷油瓶这家伙。
“小哥你这大半夜吓死个人，坐在这里干什么。”我啪啪拍了两下心口，急速跳动的心脏才稍微平复，不禁有些抱怨。
小哥摇摇头，没说什么，站起来往外面走。
我迟疑一下，“小哥你等等，你要是睡不着我们聊聊，正好我把有些事情告诉你。”我往里挪了个空位，招呼小哥躺下。幸好我这是双人床，再躺一个人也不觉得有多挤，只是两个大男人难免要靠在一起，我在心里把小哥拧断血尸脖子的英姿回想了几遍人才淡定下来。
黑暗里我跟小哥并躺在床上，我组织了下语言，开始讲那些我经历或者从别人那知道的关于小哥的事。
“据我以前知道的来说，你姓张，原名是什么不知道，反正我们认识的时候你叫张起灵。起灵是张家族长的代号，世世代代的族长都叫这个。张家的内乱死了许多人以后，你就成了最后一个张家族长。”
“张起灵。”小哥把这个名字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听不出有没有想起什么，“为什么会发生内乱？”
我表示这其中具体的情形我也不清楚，好像是有一个秘密只有族长能知道，两帮人抢族长之位造成的。我看闷油瓶没反应之后又接着讲下去：“张家人一般都是族内结亲，造成的一个恶劣后果就是许多张家人有失忆症的毛病。你也是如此。你的记忆大概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丢失，不知道多久之后才会想起来。起灵在古代是撤除亡者灵位，运送灵柩入土的意思。你们张家人的一切都跟斗有关。所以失去记忆的时候你就会辗转在各个斗里寻找自己的过去。我跟你从相识到成为兄弟，也是在斗里。还有胖子，我们仨算是关系最铁的，被称为铁三角。”
小哥问了第二个问题：“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他的问题叫我愣住了，一时沉默了下来。闷油瓶在黑暗里转过头来看着我，不知道表情怎么样。
“2003年2月份，我去我三叔家瞧龙脊背，正碰到你背着把黑金古刀出来。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后来在去鲁王宫的队伍里我又看到你，就慢慢认识了。”我不等闷油瓶开口问又接着说：“2005年8月份，你来杭州见我最后一面，要去替我做一件很危险的事。我跟着你一路上了长白山，订下了十年之后去那接你回家的约定。可惜我后来回长沙接手我三叔的生意，一年之后，因为叛徒死在了斗里。”
我睁着眼睛，死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这么长时间，小哥在旁边，我才敢具体回忆起自己的死亡。那一天我们在斗里，一行人被群湿粽给追到石壁前，甩了绳子往上爬。我秉持着老大的原则让他们先上，自己吊在最后。爬到一半，绳子被突然割断。我惊愕的掉在尸堆里，目光里最后的景象就是叛徒在石壁上丑恶得意的脸，以及粽子深黑的喉管。然后，我就被粽子活生生地啃断了气。
疼吗？怎么会不疼呢，疼得想立刻死过去。可是最疼的不是身体，十年之约，我终究要失约了。小哥要是从青铜门出来没看到我，知不知道不是我没有等，而是已经无法等下去了呢。
身边的闷油瓶伸出手来，轻轻地盖在我的眼睛上，“睡吧”，声音安宁平静。黑暗里我闭上眼睛，觉得这个人现在还在这里，真是再美好不过的事情。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天黑请闭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