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日相思》栗竹幽

13、第 13 章

　　第13章
　　一支嫩绿的叶片想偷偷探入窗中，一阵微风吹过，它无奈的被身后的枝干拽了回去，隐藏在总多叶片的深处。
　　思晴看着近在眼前的房间门顿了顿脚步，他心中又有了一丝退意，他看着身边那张稚嫩的面容一点点长大，长成为一代帝王，也看到了那个孩子十余年来对自己的感情，思晴担心他提出离开会伤了皇上的心，但他更不想让皇上为了自己而与群臣对抗。或许太上皇可以为了郑公子而终身不娶妻，可他没有郑公子那般的容貌与才华，他根本不值得皇上为他付出一切。
　　可能皇上现在只是年少尚未分清自己的感情，对思晴只是一时痴迷，他怕皇上终有一天会后悔，而那时已经太迟了。思晴身为皇上的伴读必须要辅助皇上，而不是看着皇上走入偏路。倘若当年郑公子知道皇上会如此痴迷他，他不知道他还愿不愿让自己留下了。
　　“思晴，你来了，快进来吧。”舒弘站在窗边看见思晴的身影，眼中一阵喜色，他未料到思晴会主动探望自己，心中的烦闷一扫而进。
　　思晴伸手推开了房门，他不想再拖下去了，他担心自己会越来越无法说出离别的话语了。思晴想起了父亲霜白的两鬓，狠下心坚定了自己的心意，他离开了之后对大家都好，皇上也会渐渐淡忘他的身影，娶一位贤惠的皇后相伴一生。
　　“思晴你刚才怎么不进来呢？”舒弘走向思晴，脸上流露出一丝的笑容，思晴近来经常到御书房来看他，是不是因为思晴看到他的心意，心中想通了愿意接受他了。想到这里，舒弘的笑容更浓了几分，那日听见程浩的话后，他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答案，只是苦于不知道思晴是否真的愿意留在他身边，现在看来是他想多了，只要他用心待思晴，思晴也会如此回应他的。
　　舒弘想起他过去对思晴的无端猜忌，心中有一丝淡淡的愧疚，思晴很在意他，他真的不应该那样误会思晴的。可在面对沉默的思晴时，舒弘又常常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稍有不慎便伤了思晴的心。
　　他们之间的关系渐远，也有一半是因为舒弘的缘故，他太在乎思晴了，所以将他逼得太紧而没有了一丝自由。
　　“皇上，您政务繁忙，我担心会打扰到您处理奏折。”思晴微微低下头，他不敢去看舒弘眼中的深情，他好不容易才能下定决心，他不想再迟疑了。
　　“我最近已经没有那么忙了，时常坐在御书房中反而有些闷，思晴你要是无事过来看看我也很好。”舒弘在看到思晴那张温柔的面容时，早就将奏折抛之脑后了，那些大臣的折子无关紧要，什么时候处理都可以，陪伴思晴才是最关键的。
　　“皇上如果闷就出去走走吧。”思晴的声音有一丝微颤，他今天是最后一天，以后不能再陪伴在皇上身边了，那些宫女虽是贴身服侍，但也并不如他一般能深知皇上真的需要什么，他希望皇上能照顾好自己，多在意在意他的身体。
　　“思晴，我又让厨子做了一些糕点，刚端上来还是热的呢。”舒弘拉着思晴的衣袖走到了桌边，自从他那日看见思晴点头后，御书房便常备这种糕点，他想思晴来的时候也能多吃一些。
　　“皇上，不用了。”思晴放开了舒弘的手，他担心自己又会想那日一般吃着皇上喂来的糕点，回绝之意渐渐退却，倘若他今天退却了，他不知何时能在鼓起离开的勇气。
　　“思晴，怎么了。”舒弘看着思晴凝重而悲伤地眼神，心中有一丝不安。
　　“皇上，我自您幼时便陪伴在您身侧，现在已是十年有余了，伴读之人理应在帝王登基之日便离开皇宫，但我念皇上年纪尚轻便继承皇位一直放心不下而留在了宫中，现在看到皇上精心处理朝政国泰民安，我也就放心了。皇上，思晴请求离开皇宫。”思晴双膝跪在地上，他顺随皇上的意愿留了下来，何尝不是为了他的小心思，但现在皇上年近二十应当娶妻室，他也该自请离开了。
　　“思晴你要离开我。”舒弘不相信的看着思晴，他不是已经看到了他的心意了吗，为什么会是这样，舒弘本以为这是他和思晴的开始，他们今后会相伴一生，没想到他却等待来了思晴的诀别。
　　思晴不敢抬头去看舒弘眼中的神情，他默默地点了点头，对不起，我不值得您为我那样付出，您还是忘了我吧。
　　“思晴，你是不是因为那晚还在怨我，对不起，我知道是我的错，我不应该那般误会你，你能原谅我吗。”舒弘哀求的看着思晴，在面对心爱之人离开时，帝王的尊严又谈何重要，只要心爱的人能留下来，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但他心中很害怕，他怕他已经失去思晴了。
　　“皇上，那晚不是您的错，错的是我，错在我没有早一点离开。”思晴心知皇上为了能让他留下来已经很努力了，但倘若在他看出皇上对自己的感情时就提出离开，也不会是现在的局面。可那时他也动了感情，他总希望他能多陪伴皇上些时日，没想到却让皇上更加离不开他了。
　　“思晴，我知道我犯了很多错也伤了你的心，但我都可以改，我只求你不要离开，你让我怎样都可以。”舒弘缓缓蹲下悲伤的看着思晴，他不想让思晴离开。父皇和爹爹已经离开他了，静安也常年在宫外游荡，他身边也只有思晴了，倘若思晴在离开了，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要怎样面对偌大的宫殿，或许过去心中想着那个时时在等待着自己的人心中还有些希望，以后恐怕真的只剩下绝望了。
　　“思晴是不是因为我许久不让你回家的缘故，我准你一个月回一次家，不，你什么时候回家的都可以，你能留下来吗。”舒弘握住思晴的衣袖，思晴很思念亲人，多日不放他回家是他的错，只要思晴愿意留在房间中等待他，他怎样都无所谓，他甚至愿意陪伴思晴一起回家。
　　“皇上，您不要这样，今后会有很多年轻有才之人陪伴在您身边，而我无貌无才也根本不值得您这样付出。”思晴闭上了眼睛，现在不舍又怎样，他的相貌平庸随便一个朝臣之子便胜于他很多，他又有什么资格留在皇上身边。
　　“思晴，就算他们再有才又怎样，我心中有你，我只想让你一个人陪在我身边。”舒弘摇摇头，京城中有姿色的男女甚多，但他心中只爱思晴一人他根本不会看他们一眼的。
　　“皇上，我不过是一个陪在您身边的伴读之人，不能一直留下来。”思晴叹了口气，或许皇上过几年经历的事情多一些，也就不再会执着与他了，“您的年纪渐长也应该考虑考虑娶妻的事情了。”
　　“思晴，我尽力抵挡那些大臣不娶妻都是为了你，我担心她们进宫后会对你不利，我将我能做到的都已经做了，难道你还不肯留下来吗？”舒弘眼中有一丝淡淡的绝望，他承诺过父皇不逼迫思晴，他已经尽力了，他真的不知道他到底怎样做，思晴才能心甘情愿的留下来。
　　“皇上，您不用再费心思了，我去意已决。”思晴看着舒弘眼中的伤意，心中有一丝刺痛，悲伤总会有的，但过去之后一切都会好了，他相信在他离开后皇上会忘记他，但他恐怕终生都不能忘了皇上。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愿不愿留下来。”舒弘起身看着思晴，倘若思晴点头了，他权当今日之事没有发生，他今后会更加关爱思晴。但如果思晴拒绝了，他也绝不会放他离开了，或许他过去可以遵守昔日的承诺，在面对心爱之人即将离去之时他也没必要在遵守了。
　　“我不愿。”思晴一字一顿地说，他的心在阵阵的刺痛。
　　“思晴，你可知我在这十年中对你的感情，没有一日会因那些大臣的进谏而消亡过，而你却这般轻易的提出离开，难道你就没有一丝不舍吗，我相信你对我并不是没有一丝感情。今日的话，我权当你没有说过，你回去再考虑考虑吧。”舒弘转身背对着思晴，他尽力克制着自己的感情，他怕他在冲动之下会伤害了思晴，那样他们之间就更加无法挽回了。思晴无论有什么事情他都会满足他，但舒弘还是希望他能心甘情愿的留在自己身边。或许今日思晴是因为太过思念家人所致才说出了这番话，舒弘不断的欺骗自己，他已经付出了那么多就断然不会再放弃了。
　　思晴看着跟随在自己身边的两个侍卫神情没有一丝动容，或许以皇上偏执的性子，派暗卫日夜看守他也不足为奇，但他不希望因此事而牵连了爹亲。思晴不知何时皇上才能放自己离开，但等到皇上厌倦了他不知道要等待多久，且不想父亲熬不熬得到那时，就连朝中大臣也会纷纷抗议而疏远了皇上，他怕他会害了皇上。
　　思晴眼中有一份悲伤夹杂着一丝绝望，他此番触怒了皇上，皇上更不会放松对他的守卫了，他怎样都可以，就算被日日关在房间中也已经习以为常了，他只是担心皇上会更加执着于他而不肯放手了。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渴求，可像他这般的人就算得到了又能怎样，皇上在过程中会失去的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