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日相思》栗竹幽

10、第 10 章

　　第10章
　　狭小的房间中摆放着一张缺了些角的木桌，上面空空的也只有一盏茶杯而已，但收拾的异常整洁没有一丝灰尘。不远处的窗户撒落下一缕阳光为灰暗的房间增添了一丝生气。
　　木床上躺着一位年迈的夫人，苍老的双手尽力握住破旧的棉被试图压抑胸肺的疼痛，但依旧有不断的低沉的咳嗽声传出。
　　摇摇欲晃的木门被猛的推开了，一个面容清秀的年轻人走了进来，虽然身着粗布麻衣但依旧掩不去他身上那一丝淡淡的高贵的气质。
　　“娘，您怎么醒了，是不是又痛了。”林烨走到床边担忧的看向床上的妇人，他看着娘亲微皱的眉头，心中有一丝自责，都怪他无能不能赚到银两为娘亲买好药，还要娘亲时时刻刻承受的痛苦，他甚至想自己为娘亲承担。
　　“烨儿，是不是吵到你了。”妇人叹了口气，是她身体没用拖累了孩子，倘若孩子因为她而耽误了考取功名，她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
　　“没有，是我担心娘亲的身体就想过来看看。”林烨起身走到桌边倒了一杯热水喂到娘亲嘴边，他看着缺口的被子心中更是一阵刺痛，倘若不是因为他执意参加科考，家中也不会穷成这样。
　　“娘亲，您好一些了吗？”林烨伸手抚着娘亲的胸口，希望能暂缓她的疼痛，但他甚至这样并不能起什么作用，他必须要带娘亲去看大夫，可是他们家连锅都掀不开了，又哪里来的闲钱。
　　“我没事，烨儿你不用管我了，你赶紧去读书吧。”妇人想伸手推开林烨，但手臂无力的滑下了。
　　“娘亲，我不想参加科考了。”林烨看着破破烂烂的房屋，娘亲努力抑制的呻吟声，心中犹豫了一下双眼愈发的坚定了，他怎么能抛下病重的娘亲而独自去参加科举呢，他现在放下书卷去做苦力也能筹到钱，他一定要为娘亲治好病。
　　“烨儿，你说什么胡话呢，参加科举是你的梦想，你为科举准备了那么多年，怎么能这样放弃呢。”妇人责备道，她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她辛苦将儿子拉扯大就是为了等到孩子功成名就的那一天，无论有多大的困难她都不能让孩子放弃。
　　“唉，烨儿都是我拖累了你，要不是我的病你就能专心读书了。”妇人的眼中一阵无奈，她的身体如此的不中用，不能没帮到儿子却反过来还要孩子照顾她。
　　“娘亲您一个人含辛茹苦的将我抚养长大，而我却一直忙于科举未能帮家中赚到任何银两，不但不能让您享到清福反而让您承受重病之苦，都是我不孝啊。”林烨握住娘亲苍老的双手，参加科举又有什么用，只要能让娘亲的身体好起来，他愿意做一切事情。
　　“烨儿，你不用担心银两的事情，我那里还有一些足够这些日子用的了。”妇人伸手抚着儿子的肩膀，孩子一直都很孝顺从未让她生过气，这也让她心中对孩子有一丝愧意。那些银两是她老伴的抚恤金，她一直留着舍不得用，现在在儿子科考的关键时候也不得不用了。
　　“娘亲，我带您去看大夫吧，喝些好药病也能好的快一些。”林烨伸手扶起了娘亲的身体，既然还有银两娘亲为什么不早说，带着娘亲去看大夫，娘亲也能早日摆脱病痛的折磨了。
　　“烨儿不用了，我这是陈年积累的病一时半会也好不了，只要看到你实现了自己的梦想，娘亲也就放心了。”妇人摇摇头，她的病看也看不好还浪费银两，那些钱她都是留给儿子用的。
　　“娘亲。”林烨的声音有些哽咽，他深深的低下了头，“孩儿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他一定要考中功名然后将娘亲风风光光的接入府中。
　　“烨儿，你不用担心娘，娘的身体没事，你快些读书去吧。”妇人病重在床，只能看着烨儿日日照顾自己，还要刻苦读书，她更不愿孩子在她身上浪费时间了。
　　“嗯，娘亲米不多了，我去集市上买些米，您躺在床上好好休息，我很快就回来。”林烨为娘亲盖好被子后转身离开了，但他还不放心的回头望了一眼，似看着娘亲没有什么异样才放心的关上门。
　　妇人看着儿子消瘦的身影叹了口气，这些事情本都是她来做的，但她的身体无用也只能看着儿子日夜操劳了。
　　林烨走在集市上，双眼看向远处的米铺，脚下不禁加快了步伐。一句不经意传出的“真是一副好画呀”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林烨侧身看着一旁挂满了风景画的店铺，他握紧了手中的铜板心中有些犹豫，家中买米都很困难，又怎可能有闲钱来买书画呢，但是他又很喜欢那些山水画卷，林烨不仅向前迈了一步，虽然买不起但看看应该不违法吧。
　　林烨看着那面墙上琳琅满目的画卷，伸手抚上了一副藏在角落中最不起眼的画卷，淡淡的水墨画，寥寥几笔勾勒出了竹林的幽静远处隐隐约约的小亭，一副淡然雅致的美景。
　　林烨想要拿起时发现画上放了另一只手，手指白皙而修长，一看便是处尊养优的富家公子，他连忙放下了自己的手。
　　“兄台也看上了这幅画。”静安看着面前的人面容温和，气质淡雅，想必是个家道中落但身穷志坚的公子，心中不禁多了一丝好感。
　　林烨点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看上又有何用，他身上没有银两也买不起，还是让给身旁的公子吧。
　　“是兄台先看上了这幅画，还是兄台先来吧。”静安看出了林烨眼中的喜爱之色，他伸手将画卷递给了林烨。他虽然也有一点喜欢但也不至于夺人所爱。
　　“我不过是随便看看罢了，公子请吧。”林烨笑了笑，他看着面前的话眼中有一丝惋惜，但还是拒绝了，或许他不应该到这里来看看的，就算有喜欢的也买不起，只能空惋惜。
　　静安看到了林烨面上的一丝困窘，就没有再多说，也只是作为回应似的笑了笑，但伸出的手仍没有收回。
　　一旁的老板送走了身边的客人后走向了静安，他瞪了林烨一眼，不过是穷鬼一个，还装作文人一般到店里来看书画，“你看什么看，你买得起吗？”
　　“公子不用管他，您看您的。”老板看见静安身上的穿着后立刻展开了笑颜，侧身挡在了林烨面前紧紧地跟随在静安身后。
　　林烨听见老板的话，低下的头低得更厉害了，他的脸上有一丝微微发烫，他是没有银两买这些，就连他看书画也成为了众人口中的笑柄，但他总会有一天会出人头地，让那些人都看的起他。
　　“店中的书画是被众人观赏的，凭什么买不起的就不允许看一眼了。”静安不悦的皱了皱眉，他越发的厌恶老板嫌贫爱富的嘴脸了，他转身看向站在角落中的林烨并没有什么反应，或许已经被众人说习惯了吧。
　　老板连忙点头称是，他面前的这位公子是个金主，他可不敢得罪他。
　　“公子，您有看上的画吗？”老板含满笑容的问，富家公子一般不在乎银两，只要买下一幅画，他一个月的开销就有保障了。
　　“把这幅画给我包上吧。”静安将画卷递给了老板，转身搜寻着林烨的身影。
　　“好嘞，五十两银子。”老板看见静安腰上佩戴的玉佩价格不菲故意多说了一些。
　　静安将银两递给老板，拿起画卷匆匆离开了，“兄台，请留步。”静安加快步伐追上了几乎被集市中的人群淹没的林烨。
　　“公子，怎么了。”林烨转身看着静安，面容上有一丝诧异，难道他刚才有什么不对吗。
　　“刚才是兄台先找到了这幅藏在角落中的画卷，我才发现了这幅画，既然兄台与这幅画有缘，那么我就将这幅画送给兄台吧。”静安将画卷推到了林烨面前，他看得出他对这幅画甚是喜爱，倘若不是因为囊中羞涩，他恐怕早就买下了吧。静安对林烨有一丝好感，自然想送他这份人情。
　　“谢谢公子的美意，这幅画这般贵重，我万万不能收下。”林烨摇摇头，面前的公子只是萍水相逢，他怎敢收下如此贵重的礼物，更何况这幅画很昂贵也不是他能偿还的清的。
　　“这幅画也不是很贵重，既然兄台那么喜爱就收下吧。”静安心中已有了送画之意怎可轻易打消，不过是五十两罢了，他根本没有放在眼中。
　　静安看到林烨有些黯淡的神色，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恐怕已经戳到了他的痛处，或许在宫中五十两并不算什么，但在一个穷苦百姓家中也抵得上几年的饭钱了。
　　“谢谢兄台的忍痛割爱。”静安并没有再说什么，他将画收了回去。
　　林烨心中记挂家中的娘亲，告别后便匆匆离开了。
　　静安看着林烨的身影，来日方长，虽然今天的画并没有送出去，不过他相信他们还会再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