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仇之暗夜夏梦》伯爵夫人

14、第十四章 黑暗黎明（四）

　　川北县城，父母的坟头已经长了草，叶戈认真打扫，跪拜，然后离开。
　　就连家乡这个小县城也几乎让他认不得了，泥泞的小路变成了宽敞的马路，家里的房子拆迁了，拆迁款被姨母还了债。魏漫家的家属楼却还在，长着青苔的墙面显得更加破旧不堪。
　　他在这个熟悉的地方徘徊来，徘徊去，仿佛抬头就能再次看见魏漫的笑脸，仿佛他们从来不曾长大。
　　背包里，叶戈只放了几件换洗衣裳，护照和去美国的机票。他身无长物，就这样赤手出国，才是真的重头来过吧。
　　他轻轻往魏漫家的门缝里塞了一张一百万的支票，那是他所有的赔偿款。
　　“再见，魏漫。”他心里默念。

　　脚踏美洲大陆的时候，叶戈并没有真实感。嘈杂的肯尼迪国际机场里，身边来来往往体型宽大的美国人说着英语，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但很快他就抓到了英语信息，得益于十年牢中侯叔的悉心教导。
　　孟教授来机场接机，他和侯叔差不多年纪。其貌不扬，方脸矮个，不苟言笑，带一个金丝眼镜，十足的学者风范。
　　孟教授开一辆灰色的本田车带着叶戈穿过纽约市区，叶戈看见曼哈顿的高楼大厦，又看见贫民窟的脏乱差，感慨道：“原来美国也有这么多穷人啊。”
　　孟教授的房子坐落在长岛，是一栋美式二层别墅，旁边种满了法国梧桐，四周环境幽静，空气清新，让叶戈觉得好不舒服。
　　两人进了房间坐定后，叶戈便把这十年的事一五一十的说给孟教授听，孟教授也说了很多和侯叔年轻求学时的事情。叶戈这才知道，原来孟教授和侯叔两家是世交，他和侯叔也是同学。虽然几十年来相隔万里，却一直保持联络，是最好的朋友。
　　“侯叔能有您这样一个知己，真是太不容易了。”叶戈感慨道。
　　孟教授此时还沉浸在侯叔过世的伤感里，泪眼婆娑，推了一下眼镜，喉中哽咽：“年轻求学时，阿贵比我聪明，学业比我好，他也曾劝过他回美国来发展，可是他似乎在国内混的如鱼得水，不愿意回来。临老却落得个如此下场。真是令人唏嘘。”
　　叶戈想到侯叔的音容笑貌，眼泪也不争气的涌出。。
　　孟教授又长叹了一口气，说：“人生苦短，能有你陪着他过晚年，也算不幸之中的大幸吧。阿贵一生好强，碰到什么难事从未找过我，没想到生前给我打的最后一通电话，竟是托付我照顾你，我一定会完成他的遗愿的。”
　　叶戈便在孟教授家住了下来，孟教授已经从任职了几十年的纽约大学退休，妻子也去世多年，儿子在美国其他城市工作，自己一直是一个人独居。叶戈的到来对他来说也多了一些陪伴。叶戈隐隐觉得，智慧如侯叔，竟在冥冥之中给生命中两个重要的人互相找到了伴
　　孟教授允许叶戈用自己家中不开的旧车练习开车，叶戈很快就拿到了美国的驾照，经常开着车和孟教授在社区附近转转，熟悉熟悉周遭的生活环境，不到一个月，叶戈就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不久后，叶戈才想起侯叔托护士转交的银行卡，叶戈想，这么多年看侯叔在监狱里过得简朴，银行卡里可能也就有个几千美元吧，于是就趁着陪孟教授去超市的路上，顺路去了附近的一家美国银行。可是ATM机屏幕上的数字却让他立刻吓的腿软——四千万美元。如果换算成人民币，就是二个多亿！
　　从小到大连四万块都没见过的叶戈，不敢贸然收下这么大一笔钱，他把银行卡给孟教授，让孟教授代为保管，或者让孟教授找到侯叔的儿子转交给他。
　　孟教授却说：“我的年纪也不小了，说不定哪天就过去了。钱给我又有什么用呢，活到我这把年纪，就知道最钱是最没用的。至于侯叔的儿子侯勉，他大概应该在国内吧，他小时候我见过一面，可是现在连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我又如何能找到他？既然阿贵的遗嘱写你和侯勉一人一半，你就替侯勉先好好收着，等以后找到他给他就是。”
　　叶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么大一笔钱，孟教授竟然拒绝的这么果断，又说的这么轻描淡写。他又担心起这钱的来历来。
　　孟教授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淡淡一笑：“这钱确实不少，但是我相信是阿贵的干净钱。你就当作这是命运给你的补偿吧，四千万美元换回你十年的青春，你还嫌是天上掉馅饼吗？
　　“可是……”
　　“若是你也不敢替阿贵的儿子收着，不如先成立一个基金，把钱存在那里，到时候给他便是，我会替你做证明的。”
　　叶戈想想确实也再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就答应了。
　　一想到自己从一个赤贫的穷小子，突然间就变成了身家几个亿的富翁，叶戈心中挺复杂的。如果父母有这笔钱，也许就不会病死了，也许当初自己有这笔钱，也许也不会受那么多苦。可是如今有这笔钱，自己孤家寡人一个，又能有什么用呢？
　　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