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洗澡的男人》第33只猫

2、二

　　奥斯顿醒来时，发觉自己置身于一个阴暗的地下室里，虽然他的眼睛被布蒙着，什么也看不到，但潮湿发霉的气味儿仍然泄漏了一切。墙角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应该是耗子在墙角里跑来跑去。
　　“啊哈，伙计，你还真不是一般人。被人用棍子打倒后，竟然能这么快醒来，倒也真令人佩服！”刀疤汉子的声音从正后方传来，奥斯顿下意识地扭过头去，苦笑一声，道：“不用演了，去把安德烈叫来吧。”
　　刀疤汉子的声音有过一丝慌张，“安德烈……什么安德烈？”
　　奥斯顿苦笑一声，解释道：“你们根本不是什么沃斯城大盗，如果是的话，那么你们早就被关在监狱里了，而我也早就应该成了拳击社的英雄了，而不是彻头彻尾的狗熊。”
　　刀疤汉子支吾了两声，扭头出去了，空气中回荡着沉闷的脚步声。
　　没过多久，脚步声再次响起，不过，这次的声音要轻快得多，明显来人要瘦小得多。奥斯顿叹了口气，苦笑道：“安德烈，这次请人演戏，花了多少钱？怪不得上个月要那么多零花钱，原来是早有预谋的。”
　　没有人回答，奥斯顿皱了皱眉，难道猜错了，来人不是安德烈？
　　正要再问，忽听一个略带低沉沙哑的声音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奥斯顿没有回答来人的对话，反而问起了其他，焦急道：“安德烈，你的嗓子怎么了？”
　　安德烈嘲讽一笑，忽然间声音变得尖锐起来，他上前几步，在奥斯顿的身上用力踢了几脚，骂道：“不关你的事！我要怎么样，是我的事情，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你这个不要脸的第三者！”
　　奥斯顿沉默了片刻，低声道：“安德烈，我对不起你，但你没必要惩罚自己。我说过的，只要你过了十八岁生日，我就会走，会在你的生活中彻底地消失。还有半年，再过半年，我就会走。”
　　安德烈用力甩了奥斯顿一个嘴巴，尖声道：“半年，还要半年？再过半年，我就会被你逼疯了！你能想象吗？要我跟一个破坏我家庭的罪魁祸首和睦相处，嘿嘿，我想我还做不到这么大度！”
　　“安德烈，你冷静一些。我知道我伤害了你，但我一直在补救……”
　　“住口！”安德烈的声音太过尖锐，以至于听上去有些歇斯底里，他狠狠地盯着奥斯顿，咬牙道：“补救有什么用？你这么做，爸爸就能活过来吗？妈妈就会从疯人院里出来吗？你这些话，真叫我恶心！”
　　奥斯顿沉默下来，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说啊，怎么不说了？”安德烈一把扯下奥斯顿的眼罩，盯着奥斯顿的眼睛说道，“告诉你，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是你，这个可恶的第三者，毁了我的家，也毁了我。嘿，要我每天跟你一起吃住，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迟早我会发疯的。而在这之前，我会先杀了你。”
　　奥斯顿低垂着头，只能反复不停地说着：“哦，安德烈，对不起……”
　　“好啦，收起你那套虚伪的面具吧。你应该恨死我了吧？我给你制造了那么多的麻烦，惹下了那么多的烂摊子，你一定早就厌倦我了。对不对？不过，不要担心，很快都结束了。”安德烈掏出一柄匕首，抵在了奥斯顿的胸口。
　　奥斯顿惨笑一声，喃喃自语道：“也许，死亡能够解决一切问题。”
　　安德烈眼神一暗，将匕首靠近了几分，锋利的刀锋将奥斯顿的衬衣划出了一道口子。“不，死亡并不能解决什么，它不过是让你暂时逃离现实罢了。不过，我不会让你死得那么容易，我要让你……内疚一辈子。”说着，匕尖突然一转，刺向自己胸口。
　　奥斯顿瞳孔一缩，失声尖叫起来，“哦，不——”看着安德烈胸口渐渐盛开的玫瑰，奥斯顿脑中一片空白，直到安德烈口中发出痛苦的呻吟，他才发了疯似的叫喊：“来人哪，快来救救安德烈，来人啊——”
　　安德烈的伤很重，刀尖正好刺在心脏的位置，幸好医院就在附近，送得比较及时，这才勉强留下了一条命。不过，却也在重症监护室里呆了有一个星期。这期间，自然是奥斯顿在照顾。
　　奥斯顿也说不出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就像安德烈自己说的，他总是故意给他找麻烦，但他真的不忍心撇下他不管。奥斯顿叹了口气，看着病床上假寐的安德烈，心里重重地痛了一下。
　　“也许，安德烈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
　　“不错，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你这个惹人厌的第三者。”安德烈突然睁开了眼睛，一字一句道，“所以，赶紧滚蛋吧！无论你怎样讨好我，照顾我，我都不会感激你的，赶紧滚你妈的蛋吧！”
　　奥斯顿好像没听见一样，弯腰拿过尿袋，扳过开关，让尿流到盆里，随后拧死，捧起尿盆，向卫生间走去，淡淡道：“你最好听医生的话，乖乖地在床上躺着。还有，你刚刚醒来，不宜大动肝火。”
　　“去你妈的医生！我是死是活，关你屁事！”安德烈一把抓过床头的玻璃瓶子，想也不想地向奥斯顿扔去。奥斯顿歪了歪头，玻璃瓶啪的一声甩在了卫生间的门上，随后哗啦一连串响，摔了个粉碎。
　　奥斯顿回头望了一眼，目光中带着一丝责备。这是安德烈首次看到奥斯顿露出这种表情，一时间有些讷讷，随后破口大骂，“□□娘的，看什么看！这是我的病房，我想摔什么就摔什么，你凭什……”
　　话音未落，奥斯顿已经来到了床前，俯身盯着床上的人，沉声道：“这是你的病房不假，但你最好搞清楚，这是我付的费用。如果不是我，你早就已经下地狱了，还能在这里乱吼乱嚎吗？也许，我之前真是把你给宠坏了。不过，以后不会了。”
　　安德烈怔了一回，他从没想过，那个温文尔雅的人也能这么说话，当他回过神后，不禁心下大骇，奥斯顿竟然……竟然吻了他，还该死的把舌头伸到了他的嘴里。“唔……混蛋……你……你干嘛……”
　　直到安德烈喘不上气，奥斯顿才向后退了一步，气定神闲道：“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当然是在接吻。好啦，只要你保证乖乖的，我就不会胡来，否则，你一定会后悔的。”说完，抓过尿盆，转身去了卫生间。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奥斯顿有些后悔，刚刚自己做了什么，他竟然强吻了安德烈，哦，不，真是见鬼，他本想缓和一下跟安德烈的关系，这下子，安德烈一定更恨自己了。他抓了抓头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咚……”
　　门外传来一声闷响，奥斯顿心里一慌，安德烈！
　　顾不得其他，他转身冲出了卫生间，却见安德烈跌坐在地上，一脸的痛苦苍白，左手紧紧地捂住胸口，殷红的鲜血再次蔓延开来。“哦，见鬼，你到底在做什么！”说着，冲上前去，大声叫喊着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