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圣母 ...
-
在见过森欧外不久唐桃在去侦探社的路上偶遇了猫屋寺。短短几日不见，正在发育期的少女长高了些，人却变得消瘦单薄。
这是个温驯的阴天。
没有太阳空气依旧温暖的将人包裹。
唐桃握住她的手时，感受到手心中，她的指端的破皮正在慢慢成茧。
“阿桃养了只猫吗，真可爱，叫什么？”
“小困哦，因为它一天要睡18个小时，剩下5个小时也是趴着的。”
猫屋寺摸了摸困的猫，猫咪立即翻了个身，四仰八叉的露出柔软的腹部。
“肚子上也是黑的啊， ”猫屋寺感叹着，拨弄了几下猫咪的项圈：“不会咕噜咕噜的叫呢。”
温柔低垂的眉眼，像是看见了世间一切美好才露出的笑容。
这份笑容纯粹的如同美好事物的结晶。
唐桃一错不错的注视着她。
她明白一定有监视器在猫屋寺身上，就算见面了，也不能说，不能问，而猫屋寺却不会暗语，不懂那些“沟通”的小技巧与小动作。
唐桃只能在片刻多看她几眼。
她知道猫屋寺过的很不好，精神被压迫到了极点，只要轻轻一触就是会倒塌的大厦。
只有那个办法了吧。
“怎么了？”猫屋寺回视她，那是双浅淡的茶色的眸子。
“你脸上有点东西。”
“诶？”猫屋寺连忙用手去蹭。
唐桃快速的凑上去在她脸上啄了一口，装了弹簧似的跳远了之后才吐了吐舌头：“有点可爱。”
立即被染红了脸颊的猫屋寺跳起来追了上去：“你这个小滑头在哪里学的，我要告诉周先生。”
“略略略。”
小困晃了两下尾巴，打了个哈欠，摊平了身体。
被抓到时，猫屋寺把气喘吁吁的唐桃一把抱起，暗色的眸子戏谑而复杂的看着，唐桃捧着她的脸，然后抱住了她的脖子：“好久不见，这么久都不来见我，我有小情绪了。”
猫屋寺拍了拍她的背：“那可是在下的荣幸。”
唐桃瞧着她，蹭了蹭脚尖：“我该去学习啦。”
放下她的猫屋寺恍然瞧着她抱着猫蹦蹦跳跳的离开。
她也该回去了。
最近港口Maifia越来越疯狂了，她得快点回去才行，不然那人再发起疯来伤到还没回家的唐桃怎么办。
蹦蹦跳跳的跑上侦探社的唐桃，迎面遇上了福泽谕吉，正要去和咒术界代表谈合作的社长低头看着小女孩，视线下移就看见了毛绒绒的猫。
“社长，”唐桃从猫咪的前肢后抱起它，“这是小困，阿桃的新朋友。”
“咪。”
福泽谕吉直勾勾的，仿若瞪视一般的看着猫咪，僵硬的就像齿轮忘上油一般点了点头，迈着一顿一顿的步伐往外走去。
“今天阿桃会迟一点回去的吧。”
唐桃不解的看着突然探出头的江户川乱步，还是很快的应了声。
“好孩子好孩子。”
揉了两下小困的头，江户川乱步还是坚持不懈的掐了两下她说脸，才神清气爽的把她提溜进门。
今天与谢野晶子也在。
不过依旧忙着照顾病患。
这位有着黑色干练短发的女性用尖锐的棱角包裹着柔软的心。
——人在母亲体内时，肺泡处于闭合状态，不需进行呼吸，在出生时，大哭可以将空气吸入肺内使肺泡完全打开，从而使肺能正产呼吸。
与谢野晶子从医务室出来就看到与江户川乱步肩并肩盘坐在桌子上的唐桃捧着一本硬皮书，与以往不同的在一页停留着格外久。
她一边想着估计等社长回来他们才会老老实实下来吧，一边走上前就看到唐桃停留的彩页上的文字。
“阿桃看这个还太早了吧。”
唐桃的目光放在彩图上，被医护人员围在其中的，哇哇哭叫的婴儿与疲倦的产妇。
“在笑呢。”唐桃竖起硬皮书。
“嗯？”没听清她说什么的与谢野晶子凑近了些。
唐桃摇了摇头。
她出生的时候，母体一定没有气了吧。
这具成功体却没有储存与母亲有关的丝毫回忆。
她对与谢野晶子软乎乎的笑了一下，低头时却看到江户川乱步的目光。
“那不是你早知道的事情吗，”江户川乱步直接从她手里拿走书递给与谢野晶子，“看知道的东西太无趣，实在太无趣了。”
也不知道是她无趣还是侦探大人无聊了。
江户川乱步在抽屉里摸索了半天，把柜子外搞得一团乱之后才满意的将一副国际象棋放在桌子上。
“看你这么无聊我就陪你下棋吧。”
说反了吧。
唐桃想着为什么这么大的孩子气的少年能这么可爱，必须满足他的一切要求的冲动强按着她的头点了又点。
三分钟后她就后悔了。
江户川乱步下棋的速度很快，一步一步，一环套着一环，就像和网速5G的人工智能在下棋一样。
精神已经完全绷紧了，她的眼睛、脑子都在为了棋局运作，每一个子带着数中套路印在脑子里，就像是和“人工智能”比赛谁的网络更快一般。
她的感性已经被压制到了卑微的角落。
这就是被制造出来的“成功体”吗。
江户川乱步翡翠般的眸子里倒映的“人”像是“人偶”，情绪完全从脸上褪去了，理性将灵气踢出了她的眼眸，空洞的眼睛里星罗密布的不再是光而是数据。
不过他才不想输啊。
生机盎然的眼睛里只剩下了棋。
双方棋子移动的速度越来越快。
就像是两个机器人在下棋一样。
见过不少大场面的与谢野晶子感觉冷汗从后颈滑落，在福泽谕吉走到身边时才惊觉。
“啪”
黑色的“王”被倒在黑白交错的棋盘上。
作为权利象征的棋子倒下的刹那，唐桃苏醒般是缓缓吐出一口气，看着收回手的江户川乱步，名侦探还没掩去那双和春天同色的双瞳。
“输掉啦，超级累，”她伸了个懒腰，将小困塞进怀里，“侦探先生真的超级厉害。”
“哼哼哼，输给我是理所当然的，”江户川乱步曲指弹上她的脑门，“虽然你还不错，但比我还差一百年呢。”
“诶，一百年？”记得前几天还说聪明了，但还差了十年。
这还能倒退的吗？
“有什么不满的吗？”扯着她的脸，江户川乱步理直气壮，“作为笨蛋，有我能让你依靠还有什么不满的吗？”
什么嘛，这个孩子气的家伙。
唐桃还是忍不住把小困放在一边扑上去抱住名侦探贴了贴他的脸。
“阿桃今天也超超超喜欢侦探先生，爱你哦。”
福泽谕吉看着孩子气的互动，眼睛注视着毛绒绒的幼猫，它的尾巴圈着白色的车与皇后。
他看着小姑娘开心的甚至脸颊都泛起红晕的模样。
她不受情感控制的部分并不是异能力，而是在创造时真正想要获得的成果。
“社长，要喂喂小困吗？它喜欢吃薯片。”
“啊，那是我的。”
江户川乱步警惕的挪了挪位子。
与谢野晶子觉得脑子好使的家伙常识都不太好的样子。
“猫是不能吃这些的啊。”
“小困不一样哦，它不吃零食会饿死的哦。”
“话说…”江户川乱步举起小困，“这是狮子吧。”
“嗯？”
江户川乱步看着三人直勾勾的眼神：“是狮子。”
小困无辜的晃了两下尾巴，蜷缩着前肢露出令人怜爱的目光。
这就是大猫的魅力吗。
唐桃坚定的握住小困的前肢，手指不受控制的去按它的肉垫：“没事，就算是狮子我也会养你的，反正小困就算变成狮子也是和狮皮地毯一样除了占位子啥都不会干的趴趴狮。”
有着猩红眼膜的狮子打了个哈欠。
江户川乱步兴奋的把小困举得更高：“那以后不是经常能玩狮子了吗。”
与谢野晶子曲指摸着小困的下巴，不敢相信这个小东西竟然是狮子，和幼猫没有区别啊：“狮子的话上街会被抓的吧。”
福泽谕吉看着被三人摸得很乖的小困，有些蠢蠢欲动。
不对，关于狮子的问题，应该先和周先生打声招呼，还有领养狮子要办的证，那些手续都要准备起来。
“咪。”
小困被江户川乱步挂在他的浴衣上，似乎趴的不安稳，它自发爬到他肩上再次趴成一条。
“要是是狮子就少了被猫趴头的乐趣了。”唐桃感叹的惋惜着。
“经常顶着4斤会长不高的哦。”
“这个应付遗传和运动决定的吧，”唐桃听江户川乱步一提，立即看向与谢野晶子，“是的吧，晶子姐？”
“啊……不过4斤…”
江户川乱步重复：“会长不高的哦。”
唐桃觉得自己的福利不能丢，只能牺牲下小困了：“小困，你该减肥了，每天晚上吃这么多零食，怪不得这么胖。”
小困甩了两下尾巴。
唐桃是被猫猫趴肩的福泽谕吉送回家的。
她有些担心周先生会把小困送走。
那才是一般家长会做的决定。
周先生却没有：“我们拉过勾了吧，阿桃遵守约定的话，我也不能做坏榜样啊。”
周先生怎么是一般人呢。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天气也逐渐炙热了起来，象征着一个季节的过去。
陆陆续续有弟子暂住在了周先生这里。
其中有位叫菱田春草的弟子也是个天才，他的老师是位有名的学者，在学者到来的那天连夏目漱石也来了一趟。
菱田春草因为大人的种种原因暂存在了周先生这里，小小年纪有着卓越的作画天赋，他天才的有几分疯魔，被摸脸摸手做模特的唐桃忍不住留下遭受同样待遇的小困，叮嘱小困不喜欢晒太阳之后独自去了趟书店。
说起来，从前天起横滨似乎有些过于安静了。
唐桃看见被水流冲到岸上的人性物体，黑色的袍子已经湿答答的看不清款式，黑发海藻般的胡在头上。
嗯，有点眼熟。
她凑了上去，越近越眼熟。
哇，好怕和电视剧一样突然抬头翻一双眼白。
会突然爬过来么。
唐桃捡起树枝，在看清之后松了口气把树枝扔在一边，恶作剧一样的跳过去蹲在他身前。
“啊.，太宰君，真的是太宰君诶。”
还以为是浮尸来着。
没换片场太好啦。
“难得天气这么好…又失败了……”
“怎么能这种天气入水啊，这几天都有雷阵雨哦，”唐桃看着有气无力和水鬼一样毫无生气的人翻了个身，也在他身边挨着他坐下，立即湿了的衣服将凉意串到背脊， “好冷的感觉。”
她去捏了下太宰治的手，水鬼可能都比他暖一点。
“不行不行，会感冒的，夏天感冒可痛苦了，就算生命力旺盛也不能这样。”
太宰治的声音有些沙哑，语气也很无力：“小桃花是在诅咒我吗。”
唐桃从他背后推他：“起来啦，跟我回家换衣服。”
顺着她的力气坐起身，再由她拉着站起来：“周先生有弟子在家哦，没关系吗？”
“没关系没关系，桃喜欢的人可以带回去。”
“哇啊，一本正经的说着海王发言的小桃花好可怕，你以后有成为糟糕大人的潜质呢，”太宰治睁圆了眼睛，露出孩子气的样子，“我好像已经看到了十年后周先生气到赶人的模样了。”
“阿桃不会成为糟糕的大人，”唐桃拿出手帕，踮起脚给他擦脸，“脸要好好擦干净啊，外表收拾干净一天都会有好心情。”
乖乖的合上眼，嘴却没有乖乖闭上：“小桃花喜欢我的脸嘛？”
“喜欢，桃喜欢所有好看的东西，还有亮晶晶的东西。”
“真是博爱呢。”
“但是桃的喜欢不廉价哦，桃才不是因为脸喜欢你哦。”
太宰治昏沉的眼看了她一会儿，阴郁的眼神如同藏在雨林中的沼泽，好一会儿之后才叹了口气，以哀悼的语气叹道：“会变成很糟糕的大人呢。”
唐桃鼓起脸颊：“走啦，感冒会难受，会呼吸不畅还不能窒息，走啦。”
被推着走了几步的太宰治在马上就要走上坝上的时候不再顺着力道往前，唐桃从他身后探出身子。
“遗憾呢。”
太宰治突然叹了口气。
唐桃愣了一下，感受到氛围的不对。
“如果你大几岁的话我们就算殉情了吧，浪漫的死法也不错。”
在坝上明明没有人在，却让她敏锐的感到危机四伏。
冷气沿着脊梁向上，直冲脑门。
横滨出什么事了么。
目标是太宰治吧。
森欧外做了什么？
猫屋寺怎么样了？
她请的外援根本没有任何消息啊。
太宰治拖着黏糊糊的声音：“呐，小桃花，稍微陪我一会儿吧。”
“诶？”唐桃不理解的看向他，她的异能力这个聪明的孩子应该很清楚吧，“阿桃用异能力拖住他们，太宰先生去找周先生就好啦。”
太宰治暗沉的眸子瞥了她一眼：“小桃花原来这么相信我吗，真令我感动啊。”
因为传信才是最获益的决定啊。
而且她觉得就算利益淡薄，他也不会放着自己徒留在这里。
“我相信太宰先生。”
一只冰凉的手放在她头上，太宰治弯起眼膜：“那就一起玩一会儿吧，我会把小桃花好好送回去的哦，相信我的吧。”
不明白太宰治究竟想要做什么的唐桃还是点了点头：“唔姆。”
“其实呢，”太宰治慢步调的说着，“今天早上我抱着可能能无痛死去的期望吃药的时候，药被人替换了。”
唐桃转头看着他，等待下半句。
就看他笑的事不关己的说道：“所以我今天无法使用异能哦。”
怎么看起来你还很兴奋呢？
虽然早就猜测到他是异能者，但唐桃也不知道他的异能是什么。
光炮吗？
“往前就只能一股脑走出去，无法回头了哦，”水沿着少年苍白的脸颊划入衣领中，他的眼神也是苍白的，缺少了灵魂迸发的力量，淡薄而虚无缥缈，又像是无法离开的空气，太宰治的睫毛有一簇被水粘在一起，显得越发长了，“小桃花要一起来吗？”
等他解决再出去也可以的吧。
不过这个没有求生欲的家伙真的能好好解决吗？
他没了，异能力解除她也能离开。
唐桃点了点头，掏出纸巾去擦太宰治脖子上的水，嘴上和孩子似的想一茬说一茬：“先生移植的桃花明明夏天了却还有开放着的哦，也不知道是不是桃花品种不同来着，真奇怪啊。”
太宰治低下头：“诶，真想看看啊，这时候开的桃花是什么样子的呢。”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圣母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