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祭》鹊渚

55、警钟。

　　吴邪到“根据地”的时候刚刚九点，张起灵到了大二下学期突然忙碌起来，大约是教授得意门生的缘故，去外地开研讨会也带上了他当助手。

　　“根据地”的生意越来越好，吴邪见齐羽在招人便自告奋勇的说要兼职赚钱，只需要每天晚上开门之前去打扫打扫，洗洗杯子就可以。

　　想想以前帮忙都是没有酬劳的，现在还能赚个零花钱吴邪就心情大好。

　　天气温和了许多，不再时不时的飘起小雪，吴邪拿出在羽绒服口袋里热出了汗的手在身上蹭了蹭，前门闭着，便准备绕去后门进去。

　　“唉，我去。后门怎么也没开啊。”大力敲了几下门也不见有任何动静。

　　该死的齐羽，明明说好了今天上午过来的，
　　吴邪嘟囔着打开手机，正要打电话眼前的门突然开了。

　　吴邪僵在门口，齐羽不在意吴邪看见自己身上缠着还有血迹的绷带，随意的挥挥手，指了一下里面自己住的房间。

　　“你随意，我再睡会。”

　　“哎哎，怎么回事啊你。我昨天见你还好好的啊。”

　　“谁昨天见你了。”齐羽拨开吴邪拉住自己的手，失血加上还没吃早饭让他觉得有些眩晕感。

　　“我昨天晚上来的时候看见你出去的背影还好好的。”

　　“蒽蒽。出去就被人砍了。”

　　“啊！！！”吴邪愕然，跟着齐羽的脚步进了房间，没开灯也没开窗的房间里蔓延着一丝丝血腥味和浓重的酒味。吴邪嫌弃的摸黑走到窗边一把拉开窗帘，打开窗户。

　　本就是不向阳的地方，阴暗的天气并没有多少阳光可以用来将这一室沉寂驱散。

　　吴邪在床边站了一会回头见齐羽躺在床上将手搭在眼睛上，默默的拉上了窗帘，只留下一丝小小的缝隙。

　　不远处的沙发上有几个空酒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吴邪想了想选择沉默不语。

　　微弱的光足以让自己避开脚下快七八糟的东西安全的走到床边，探手拨开齐羽的手在额头上试了试温度。

　　“钥匙呢？”有点低烧，吴邪皱了皱眉头问道，齐羽随手指向一边的床头柜，堆满了衣服。

　　“真是乱的不行。”翻了几件衣服的口袋才在牛仔裤里找到钥匙。

　　就近的药房拿了药，路过早餐铺子随便带了碗粥。吴邪付钱时无语的耸肩。

　　老子还没这么照顾过小哥呢。

　　大约是心中所想，张起灵的电话下一分钟而至，吴邪慌乱的腾出一只手，点开通话键张起灵就听到了嘈杂的汽车鸣笛声和吴邪短短呼吸声。

　　“喂。”声音通过电波传来，熟悉的温暖。

　　“喂。”我的小太阳。张起灵心中默念，如此矫情的称呼他才不会说出口。

　　“起床了？吃饭了嘛？”张起灵转着手上的笔回想着吴邪的课表。“上午没课吧？下午两节高数，两节计算机语言。高数作业做了嘛？”

　　吴邪轻笑，故作不满的回应。“小哥你怎么不关心关心我，就知道上课作业。”

　　快走了几步也没有赶上路口的路灯，在斑马线前驻足了脚步，等红色的数字一点点减少。

　　“过马路小心。”

　　“小哥，你怎么知道我在过马路？”心里不由的浮现出喜滋滋的感觉。对方停顿了一会，似乎带着些许傲娇的意味回答：“我就是知道。”

　　红绿灯转换，吴邪迈开步子，想要问张起灵什么时候回来却同时和对方一起开了口。

　　“你先说吧，小哥。”

　　“现在去哪？”

　　“本来是去打工的，但是齐羽病了，所以我刚才去给他买药。”

　　“严重？”

　　“发烧不严重，但他好像被人砍了……”

　　张起灵沉默了一会，有些不确定的重复道：“被…砍了？”

　　“身上有绷带，我也不知道。”

　　“蒽。等会我叫齐墨去帮忙。”

　　“好的。”挂了电话吴邪敲敲自己的脑袋，怎么这么笨。就破事就该扔给齐墨解决。

　　回到酒吧将齐羽叫醒吃饭，吴邪捧脸审视的目光终于让齐羽无奈的乖乖招供。

　　“别看了。不是砍的啊。我去卖了个肾。”齐羽摸着肚子上的绷带可怜兮兮的说道。

　　“我看着特像傻子嘛？。”吴邪深吸一口气，压下想在齐羽伤口上捏两把以示自己内心真实想法的冲动。

　　“好吧。我女朋友劈腿，我企图说自杀吓吓她，不想真伤着自己了，不过是皮外伤。”

　　齐羽从旁边桌上扒去打火机和烟，让升腾起的烟雾把自己和吴邪圈在其中。

　　“吴邪，你特别特别爱过一个人嘛。？”

　　几乎是话音刚落张起灵的脸就浮现在吴邪脑海里，当然有，吴邪腹诽。伸手把齐羽手里的烟抢下扔掉。

　　“我怎么不知道你有女朋友？”齐羽也不恼抬头轻笑一声，转动碗里的勺子，不紧不慢的喝了两口，看吴邪好奇到百爪挠心的表情心情大好。

　　“其实，应该这么说。不应该说他是我女朋友。”

　　“啊，难道你还是个小三，备胎。”吴邪瞪大眼睛，就齐羽这皮相，能力也不错，家世也摆在那里，虽然离家出走到他爹快不认他的地步也不至于去当备胎吧。

　　齐羽白了吴邪一眼，“应该是说，那是我男朋友。”不理吴邪惊讶的表情又加了一句。“还比我大了，二十多岁。”齐羽竖起两只手指，在吴邪眼前摇了摇，表情像是无所谓，眼神里却像在说。吴邪，我痛极了。

　　吴邪觉得他需要去窗口懵逼一会，很明显自己那点恋爱史跟齐羽一比简直算不了什么。

　　“那那那……”吴邪开口结巴了半天也没说出来所以然，齐羽点头像是明白了吴邪要说什么。

　　“离家出走是因为家里知道了，我不同意分开。老爷子真的也差不多跟我断了关系。其实我没存什么钱，别乱想，可是不算被包养，这太难听了，我还是有点能力从他公司赚点钱的。”

　　谁要问你这个了，吴邪一脸尴尬。

　　“我是想说的是，你那伤口不会是自己处理的吧，我觉得又渗血了。”

　　齐羽不在乎的拍拍肚子。“没事，他家里的家庭医生给处理的。”

　　吴邪无语，只买了感冒药。问了绷带在哪只能起身去满是垃圾的书桌里找绷带，抽屉像是被小偷光临一样，吴邪避开不知名的物体，终于找到绷带和伤药，却不小心将桌上一瓶药碰到在地上。

　　盐酸帕罗西汀片？？？

　　这是什么，吴邪好奇的转过瓶身。治疗各种类型的抑郁症…映入眼睑。

　　抑郁症！！！

　　不知为何吴邪的心情沉重起来，反身走到齐羽前面，表情是最能欺骗人的，就像齐羽，从不见他有难过的表情。剪开绷带，吴邪的手轻触到齐羽的背部，尽管开着空调，入手的也满是凉意。

　　上了药胡乱的裹上绷带，倒了杯热水看齐羽把退烧药吃下。

　　“齐羽，你有抑郁症？”吴邪缓缓地开口。

　　“蒽。”齐羽轻笑两声，不知道是觉得自己可笑还是怎么，吴邪只觉得那笑声像是冰柱抵在了自己的脊背。

　　“同性恋大约是世上最难走的路了吧？所有人都会看不起你，都会把你当妖怪。有可能你最亲的人都会弃你而去，因为你是不正常的，你喜欢的居然是男人。特别是你喜欢的人也离你而去的时候。你就什么都没有了。”

　　吴邪捏住杯子的手越来越紧，齐羽的声音分明就在耳边，像是敲响的警钟，一声声一个字一个字的砸在自己心上。

　　“吴邪，你明白嘛？”

　　机械的转过头去，齐羽正静静的盯着自己。像是问吴邪又像是再问自己。

　　“我不想明白。”

　　模糊的敲门声传来，太压抑了，这是个逃离的好机会。吴邪猛地起身，结结巴巴的说道：“可能是齐墨来了，我去开门。”

　　被脚下乱七八糟的东西绊着，正要出门时听到齐羽小声的叫了自己一声。

　　吴邪在门口驻足，敲门声一声高过一声。吴邪仿佛要听不清齐羽说了什么，那话语却又轻轻的传入自己的耳中。

　　“希望你跟张起灵能好好的。还有我的事别说出去。”

　　吴邪点头也不知道齐羽有没有看见，逃离开有微弱的光的房间一头扎进黑暗的酒吧里。
　　周遭变的安静起来，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和脚步声，吴邪轻抚上胸口，张起灵的声音好似在自己耳边，是哪天温柔的告白。

　　“吴邪，我也喜欢你。”

　　摇摇头不想在意齐羽的话，那又怎样呢。小哥说他也喜欢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