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神》子午喵

7、蕲竹

　　晚上的宴席，我跟在师傅身边，听他们向我介绍各派掌门来使。那风流倜傥的潇洒贵公子，是孤山派掌门；那笑颜嫣嫣的仙子，是蓬莱岛岛主；文质彬彬的俊美书生，是逍遥仙人，总之都比玄门的掌门像仙人多了。正在感慨自家掌门与别人家的对比之巨大，又走来一个与掌门画风完全不同的俊年道士，与师傅热络的打着招呼，虽穿着道服，也掩不住出尘气质，肤质白皙，唇红齿白，低眉颔首，与师傅话了些家常。
　　“福儿，快来见过蜀山掌门蕲竹道长。玄门与蜀山向来交好，蕲竹与我也是故交。”
　　我帮福下身，施了个大礼
　　“这便是我的徒儿，玄庭雪。”
　　蕲竹忙朝我笑笑，“庭雪姑娘好”
　　又来了一位英姿勃发的中年老道，带着一个看上去只有十二三岁的小男孩，男孩轻逸秀美，可神情抑郁，像是不大高兴。
　　“彝尊道长，好久不见”师傅面无表情的打了个招呼
　　“玄霜真人，近来可好？这就是你徒儿？煞是可爱啊，哈哈哈！”
　　“庭雪，见过茅山掌门彝尊道长”师傅声调平平
　　我又行了大礼
　　“不用不用，這是清心上仙的弟子云梦泽，清心今天沒有來，就让梦泽替他来了。”彝尊道长看着心情舒畅，可云梦泽就明显不是了，他表情阴郁满脸戾气，估计他就是那个被下毒的徒儿
　　云梦泽给各位掌门行了礼之后就退到一边，也不多话
　　倒是师傅开口问了句，“你师傅，近日可好”
　　云梦泽闷闷的答“我与师傅已分开数月，并不能知道他好与不好”他说这话的时候低着头，可依旧能看到他表情怨念的可以去演咒怨了。
　　师傅轻叹了口气“也是难为你了”
　　蕲竹让彝尊带云梦泽先落座，随后轻轻的问师傅“听说你要把思璇铃交给玄隐？”
　　师傅低低的嗯了一声
　　“何必呢。。由你守着或许还稳妥些。”
　　“既然这么想要就拿去，我又何苦这么执着。”
　　蕲竹轻颦浅笑，目光深远“若是清心也如你般淡然，怕是就不会。。”
　　师傅淡淡道“将梦泽还给他吧”
　　“我何尝不想。。”一声轻叹，叹落几世忧愁，低眉浅笑，碎了梦一场。
　　“我们都是无奈之人”秋风起，吹落满园芳华，星光淡，散不去你心中阴霾
　　我心不在焉的随着师傅推杯换盏，觥筹交错，看着样貌平平的掌门，在俊秀的众人中间分外扎眼。
　　蕲竹漫不经心的轻酌杯中酒，红唇轻启，眉目含笑。云梦泽依旧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彝尊早已与人把酒言欢去了，并不搭理他。
　　其余掌门客套来客套去，言辞之间也无非互相挑衅，夺神器，寻天书之类的。
　　突然师傅说“福儿，该给思璇铃了”
　　我将将反应过来，早已酒过三巡了
　　我在一片大道理中，将思璇铃交了出去，铃声轻响，微光阵阵，一阵晕眩，呵，竟是酒喝多了吗？
　　师傅起身，轻挥衣袖，微光明灭，唤醒了南柯一梦。“你且收好吧”微微冷冽的声音，冰封了多少萌动的心“庭雪醉了，我带她去醒醒酒。”
　　说完便带我离了席，行至后院，师傅道“你自己在这逛逛，吹吹风，别乱跑，我还要去宴席上陪他们演戏。”
　　月色微寒，微风徐徐，一缕清幽飘散。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我自在这小院幽静中行走，寒烟萧瑟，花落潇湘，荏苒往复，寂寞孤冷。
　　相思树下，谁在湖畔轻叹离愁？凭阑处，拈花浅笑看临水倒影，他为谁憔悴损芳华，浓香吹尽有谁知。
　　“蕲竹道长？”我轻唤
　　“庭雪姑娘”蕲竹回眸浅笑
　　“蕲竹道长也是来赏月的吗？”
　　蕲竹望了望空中那轮新月，轻声笑到“姑娘好雅兴，我不胜酒力，来醒醒酒”
　　我望向他，剑眉轻锁，双颊微醺，酒气氤氲，醉了一池春水。
　　“道长似乎，有些忧愁，可是为了清心上仙？”
　　抬眉望月空长叹，美人如花隔云端。泪凝望，锁清秋，诉不尽的红尘梦萧萧。
　　轻叹一声，叹破红尘
　　“连自己的师弟都护不了，这个掌门，又有何用。明明不舍却要无动于衷，明明是错，却硬要扯着人间正道。这世间纷乱对错，于我何干与他何干，为何偏偏要叫他受苦，偏偏，我什么都不能做。。”一颔首，乱了人间多少离愁，两行泪，碎了世间繁华如梦。
　　“师傅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奈。”
　　“他也有他的无奈，既是无心无情，无欲无求，又要大义何用？”
　　“不如醉心田园，逍遥自在”我其实并不太明白他在说什么，可这并不能影响我陪着一个帅哥玩文艺
　　“如你师傅一般，确实自在了些，可人生在世，又有谁能真正自在呢？”他笑，似天上星辰都落入了他的眼中“庭雪姑娘，如果可以，我希望时光永远停在这一瞬，静谧山水间，清风悠悠然。佳人在侧，望这镜花水月，如若梦一场，了却世间烦扰。”一声喟叹，惊破夜凉
　　“我陪你！”轻轻的透着坚定，愿能温暖你的心，化了你的苦。
　　“若姑娘知道我做过什么，恐怕就不愿意陪着我了吧？”他浅笑，萧瑟了秋风，叹落了一地金黄
　　“你做了什么自己也无法原谅自己的事情吗？”
　　“确实无法原谅，姑娘知道清心想必知道我们之间的事咯？”
　　“听师傅说过一些”我继续装做我什么都知道
　　“他是我师弟，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拜了同一个师傅。可惜世事无常，师傅多年前过世了，临终要将蜀山托付给我们，清心无心门中之事，不愿接任掌门，便推给了我，他自己作为长老辅佐。我和清心都不适合管理蜀山，师傅过世后，蜀山内乱，不服我们两个小辈份的管理蜀山。清心只好出来摆平，他的幻术天下无人能及，自然是赢了。可门中长辈并不因此心悦诚服，反而是暗中勾结其他门派来对付我们，用尽各种手段意图架空暗害，甚至掳走了云梦泽。我眼真真的看着云梦泽被掳走，却毫无办法，甚至不敢让清心去救他。。我。。真的很没用吧。。”泪，划过一个优美的弧度，低落这深沉夜里，滴碎了他心中脆弱
　　“清心上仙今日没来，是因为云梦泽？”
　　“清心不能救云梦泽，来了徒增悲伤”他收泪望天，独立中宵风露冷
　　“为何不能？师傅在，他也会帮忙的！”
　　“如果我说，掳走云梦泽是今日宴会上大部分人的主意，你信吗？”
　　“这。。为什么？何苦为难一个孩子？”
　　“因为他是河图志的有缘人，多少人抢他都不奇怪”蕲竹的脸上满是无助，无力回天的无助
　　我不知如何安慰，只能站在他身边陪着他。我们就这样站着，相望无言，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忘却人间几世繁华，抛开往事惆怅，将水天望穿。
　　月色阑珊，愁云惨淡。记忆如沙，酿成霜，画一笔离殇。我愿抚平你的伤，解你的愁，暖你的心，化你的苦。
　　时光似暂停这一秒，定格千万年，直到那声熟悉的福儿传来。
　　师傅披星戴月而来，清风盈袖。“蕲竹，福儿可有给你添麻烦？”
　　“怎么会呢，福儿聪慧乖巧，善解人意，可是羡煞我了。”秋风吹散青丝，如墨淌，晕染月色寒。
　　“这可不像她啊～”师傅嘴角含笑“夜深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我们就这样散了，像从未有过，月色下的那段情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