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11话 心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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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大雨滂沱而下。
不二翻来覆去睡不着，脑里全是菊丸下午放学后在更衣室与他说的话。
也许，瞒下去是最好的选择，他喜欢和宗介相处的感觉，如果坦白，他们就做不成好朋友了吧。
不二稍稍安心，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一个闪电而过，接着是轰隆隆的雷声。
不二猛地坐起，不可以这么瞒下去，他不能这么自私，不能为了保住和宗介的友情而欺骗他！
他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正要拨通宗介的电话，手机突然振动起来。来电显示是“宗介”，他差点将手机扔出去，缓了两口气，“喂，宗介。”没有一点底气。
电话背景是哗哗的雨声，没有人说话。
“宗介？”
“周助，我在外面，你出来一下好吗？”宗介的口气听起来绝望而哀伤。
“你等一下！”不二心中一紧，放下手机后，顾不得换衣服，穿着睡衣跑出房间。
好在这时妈妈和姐姐都已经睡熟了，他从门厅处拿了一把伞，推门而出，脚上仍穿着拖鞋。
外面漆黑一片，大雨瓢泼，不二拐出院门，四周望了望，看到仰头望着天上大雨的宗介靠在墙角，坐在水里，修长有力的双腿弯曲着。
他大吃一惊，“宗介！”他跑过去，拖鞋立刻被积水浸透。
不二为他遮伞，担忧道：“快点起来。”被浇湿的刘海挡不住宗介俊美之极的脸庞。
宗介微笑，在冰凉的雨水里居然透着温暖，他扶着墙壁缓缓站了起来，低头看着才到自己下巴的不二。
他想起那天樱花怒放，清凉微风中，花瓣飞扬烂漫，俊秀清透笑得温柔的不二将情书递给他——
“周助——”宗介伸出双臂，抱住对面的人，用尽力气。
不二一惊，手里的伞落下，掉进积水里，大雨瞬间浇湿了他的睡衣，胸前亦是宗介身上的凉气。他迟疑地抚着宗介的后背，“和我进去吧。”
“嗯。”宗介低声回应，放开不二。
不二捡起地上的伞，收好，此时也必要打伞了。
两人走进不二的房间，好在家人睡得熟没有吵醒他们。
不二温和说：“你去洗个澡吧，别着凉。”
“好。”此时的宗介听话得像个机器人。
盥洗室里传来水声，不二从五斗橱里拿出一件他最大的T恤和沙滩裤，又打开一包新内裤，可能会有点紧，不过对付一晚上还是可以的。
他敲了敲盥洗室的门，“宗介，我进去一下，好吗？”
里面没有回答。
不二犹豫了下，还是推门进去，将要给宗介换的衣服挂在淋浴间外面的杆子上，磨砂的玻璃隐约透出宗介修长矫健的身形。
不二脸色一红，说：“我拿衣服进来了，你可以穿。”
“嗯。”水声中传来宗介低低的鼻音。
不二愣了下，声音不对劲，他仔细听，水声掩不住宗介压抑的哭声。他心中一痛，“宗介，洗澡后我们谈谈，好吗？”
“……好。”
不二心中一叹，出了盥洗室。
片刻后，宗介穿着不二的T恤和沙滩裤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不二给的新内裤。
不二微愣。
宗介说：“抱歉，太紧了。”
不二尴尬说：“没关系，你穿旧的不会不舒服吗？”
“我洗了，没穿。”
不二的脸终于红了，“你先休息会儿，我去洗澡。”
“好。”
等不二从盥洗室出来的时候看见宗介盘坐在窗边，外面大雨已停，被洗过的月光清透无比，洒进卧室，衬得宗介的背影更加孤独。
不二走到他身后，亦盘坐下来，“宗介，发生什么事了？”
“我可能永远也打不了篮球了。”宗介的情绪平缓下来，但是冷静的声音中透着更深的绝望。
“为什么这么说？”不二知道宗介多么热爱篮球，平时回家的路上他谈得最多的就是篮球，如果他打不了球的话该是多大的打击。
宗介转过身来，面对不二，“这几天我和青峰单独练球的原因是我想打破不能连续二十分钟以上打球的情况，但是事与愿违——丝毫没有作用。我太急于求成，能打球的时间甚至缩短到十分钟。”
“……我能问为什么吗？”
宗介从没有向其他人述说过这段往事，就连虹村都不知道，而不二身上的温柔宁和让他有倾诉的冲动，不然也不会在下着大雨的深夜来找他，“我虽然是篮球部部长，但是在升入高中后再没有打过比赛。”
“这怎么可能？”不二震惊，帝光在国中和高中篮球界的地位和立海大在网球界的地位是相同的，领导帝光篮球部的部长却没有参加比赛，如何服众？
“我只能在赛场和训练中坚持二十分钟，而这一点我不想被除了虹村外的任何人知道，所以我从不上场比赛，也从不在部员面前训练。”
不二感觉到背后原因的沉重，“宗介是不是有心理阴影？”
宗介苦笑，说：“周助很敏锐呢，是的，每到二十分钟，我的右腿便再也无法跑动，钻心刺骨的疼。而我不能放弃篮球，它是我唯一能把握的东西。所以在我一个人训练的时候，每过二十分钟我都会停下休息，这个恢复时间又要二十分钟。一年多以来，我就是这么坚持下来的，耗费了我大量时间和精力，但我不能失去对篮球的手感，这对篮球运动员来说是一场噩梦。”
“可你坚持下来了。”
“是呀，我坚持下来了。我没和你说过我有一个双胞胎哥哥吧，他叫司郎。我们从小就形影不离，他热爱网球而我专攻篮球，我们的启蒙老师就是我们的爸爸。他年轻时是网球运动员，对篮球也有涉猎，但是在腰伤之后退役做起生意来。但他从不甘心，对待我和司郎就异常冷漠，除了严苛监督我们训练外从来未对我们笑过甚至没有抱过我们。”
“这就是智子阿姨离婚的原因吗？”不二知道宗介的父母离婚了。
宗介眼里闪过回忆，“是，妈妈受够了爸爸对我们的冷漠。我们的叔叔叫山下一郎，是个外表粗犷但笑起来温柔至极的人，说起来希望周助君不要责怪我，他笑的样子和你很像呢。”
不二微微呛了一下，想象不到一个大叔会和自己像的场景。
宗介耳根微红，说：“抱歉，我是说他的笑和你的笑很像。”
不二轻咳一声，说：“我想他对你们兄弟很好吧。”
宗介沉痛说：“嗯，但他最喜欢的还是司郎，司郎的名字还是叔叔起的呢。他是东京地区某警察部搜查一课的警部，每次警察内部散打比赛，他都是冠军。他的破案率在全国都排在前列，为人又温和圆滑，是未来警察局长的人选。但是我将他的前途毁了。在我国中毕业前出了一场惨烈的车祸。当时驾驶车辆的是叔叔一郎，车上坐着我……和年仅八岁的妹妹小萤。活下来的却只有我一个人。”
不二心中巨震，为宗介难过而心疼，“对不起，让你回忆起不好的事情。”车祸里，叔叔和妹妹都死了，独独活下来的宗介该是多么痛苦啊。
宗介眼角湿润，温声道：“不，将这些说出来我舒服很多。当时，爸爸出差去了，而妈妈去了乡下外婆家，司郎去参加网球集训，所以家里拜托了叔叔一郎照看。我放学后想去看NBA明星赛，因为怕来不及，所以请求叔叔开车载我。叔叔不能将只有八岁的小萤放在家里所以也带上了她。
“车辆快到赛场的时候，对面一位酒驾的司机超速行驶偏离了车道……
“我右腿骨折躺在医院里长达一个月的时间，期间一句话都没有说。出院后，医生说我恢复得很好，可以继续打球，但是每次比赛都坚持不到二十分钟，右腿钻心地疼，眼前全是叔叔一郎温和的笑容与小萤可爱的脸庞，嘴里亲昵地叫着宗介哥哥。”
说到此处，宗介仰首，将眼泪逼回，“小萤是个可爱的女孩，虽然在家中年纪最小，但已经懂得要听爸爸妈妈的话，从来不调皮，乖得像个洋娃娃。她极其聪明，乐感极强，学钢琴两年。因为年纪小，手指展不开，她就默默地忍着疼痛苦练指法。所有人都相信她将来会是个出色的钢琴家。”而这一切都被他毁了。
不二虽然不能感同身受，但是宗介的自责和痛苦他全部都感受到了，“宗介，请不要再自责了，这不是你的错，而是那个酒醉司机的错，你不能将责任都背在自己身上。”
“没人对我这么说过，就连妈妈和司郎都没有！”
“宗介——”不二担心地叫道。
“司郎他逃避开我，在我出院后不久就去了美国——爸爸最喜欢他，因为他继承了网球事业，就连妈妈也是，因为我在国中进篮球部之前整天只知道打架！出事后，爸爸埋怨我，妈妈不敢面对我，我最需要的哥哥却抛弃我！”宗介握紧拳头，低头，啪嗒一声，泪水落在了地板上。
不二身体一颤，害怕宗介再自我厌弃下去，动作比思想更快一步倾身抱住他，“宗介，不要难过了，他们只是太伤心，他们是爱着你的。”
“你爱我吗？周助。”宗介回抱住不二，低声问。
不二心里一紧，闭上眼睛，轻声“嗯”了一声。
宗介失笑，“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给我写情书时候的勇气哪里去了？”
不二身体微颤，真相再难以启齿，尤其在宗介如此脆弱的时候。
“我感觉你比我还难过。”宗介揉着不二的棕色头发，软软的，香香的，很舒服。有了不二的安慰，宗介感觉好了很多，当年最难过的时候都过来了，不就是只能打十分钟的篮球了吗？他可以再想办法！
不二感觉到尴尬收回手臂，但是宗介阻止了他的动作，“你——”一个轻吻落在唇上，一点即止。
宗介摸了摸呆住的不二的脸颊，“我们睡觉吧，希望周助睡相不是太糟糕。”
直到宗介睡熟，不二还在那个吻中没有回神，这是第一次和男生kiss——奇怪的是他并不讨厌。
不二有过两个女朋友，一个是在国三时的同学，升入高中后见面越来越少就自动分手了，一个是念高一时在摄影爱好组织认识的隔壁女高的可爱高二学姐，在知道学姐还有一个男友后分手。他和这两个前女友都kiss过，还是深吻，但都没有和宗介蜻蜓点水似的吻所带给他的悸动。
不二侧头看向宗介，熟睡中的他没有白天时的光芒四射，显得愈加俊美。他的面部线条比很多帅气漂亮的男生要深刻许多，这为他俊美的外表增添了硬朗，和现在流行的许多花美男截然不同，却要比他们更加吸引人的目光，只单独他的气魄就不是那些花美男能够比得了的。
蓦地，不二心跳加快，脸部因充血而涨红，他立刻转开目光，盯着天花板。
菊丸说的对，他是喜欢宗介的，就让这个美丽的错误继续下去吧。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11话 心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