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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在乎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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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掺和进去了是吗?”
骆静和此刻的神情,像是要吃人的,红着眼,掩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
景心被他逼得从椅上站起来,步步后退,她抓着自己的袖子,唇齿发抖,不断地自我强调,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大不了就是被他打死了……
勉强抿唇笑了,她道:“白芷温柔可爱,你纳她做妾也无妨。而且骆家子嗣要绵延,顾全骆家香火,她又有意,未尝不可。”
“你也知道是她有意,而并非是我。”他伸手抚着她的面颊,这样近的接触可以很明显的感受到她的颤抖,“更何况骆家香火,不是有你吗 ?”
两个人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一旁的小丫头慌张的让人进来,少爷该不会又要……她是没有亲眼见过的,只是之前两次,光看见少夫人身上的伤,就已经可以想象那场面的可怕了。
两个大汉走上来想要抓住他的肩膀,却被他回头狠戾的一眼震住,听在耳里的话让他们不敢再上前。
“滚开!还以为骆府的当家还是老爷子不成!”
见他们犹豫不前,小丫头急眼了,她一面不敢和骆静和正面对抗,一面拼命使眼色,跺着脚拧着帕子。
“都下去吧,没事儿的,出去把门也带上。”景心在他身后轻声说道,“梅香,把人都带下去吧,也别让人进来了。要是老爷追究起来,就说我自己让你们走的,快去吧。”
梅香担忧地看着景心,最后还是带着那两个人出去,并打定主意,如果听到什么不好的动静,一定要让他们冲进来把少爷拉开!
随着门被关上,房里暗了下来。
骆静和仿佛平静了下来,他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问道:“景心,你是不是想走了?”
呼吸太近,景心低下头,没有否认。
她甚至都与骆夫人计划过了,若是骆静和与白芷二人结合,她当天入夜了就会走,等白芷怀上了就由骆府的人宣布她离世,等她的丧期一过,白芷也可以被扶正了,挺美满的结局。
欺骗白芷说自己时日无多也是想要她早点出手,也让自己好早一点脱身。
她虽然是个喜静的人,但是整日待在这么小的一个院子里,还提心吊胆的,太辛苦了。
“别走……”
景心有些懵,这样的一个男人,这是在示弱?骆家少爷的传闻不少,听在大家耳里的都是这人的圆滑与干练,长袖善舞又风度翩翩。本来这城中的商贾家的年轻一辈都是靠着父辈祖辈或者风流闻名,一代不如一代的情况下,有骆静和这番手腕和相貌的人实在是凤毛麟角。
“你这辈子都只能是我的东西……不论我娘和我爹跟你说了什么,只要我不点头,都是不作数的。这一点你应该明白。”
想抱的时候可以抱着,想亲吻的时候可以亲吻,想炫耀的时候也可以带出去炫耀,还有什么能比这个更合他的心意呢,不会再有了。
“可我是个人。”景心对着他的眼睛,又一遍强调,“我是人,不是任打任骂的东西。”
骆静和笑了,眉眼间一派飞扬,他在景心嘴角亲了一记:“人和东西有什么分别,喜欢就成了。”他抱着人转了个身,把景心放在他的腿上搂着,下巴抵在她肩上。
“一些读尽圣贤书的文人,他们为人清高正直,当得罪了权贵不得不逃离的时候,你知道他们包袱里装的是什么吗?都是书。连家里值钱些的物件都不收拾,只带着书。都是有家有室的人,那些先人圣言能养活妻儿?什么仁义孝悌,都是笑说。”
景心反驳:“这怎么能作数,如果一箱书和一个人放在面前让他们选择,他们一定会选择人!”
“那就再举一例,多少穷人家卖儿卖女,就算富人家为财将妻女推出的也是屡见不鲜,这又怎么说?人还比不上东西了。”骆静和问。
“那些人的心肠都是黑的,自然也不能作数,世人还是良善的居多。”景心再辩。
骆静和嗅着她身上的淡淡香气,嘴角的笑意加深:“那些个爱好收藏的老爷子为得一物以娇妾美婢相赠,那些个大户深宅为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打死些勤恳下人,再说个大不敬的,我朝沉重的赋税逼死了多少贫寒的人家……就这些而论,人还比不上东西。”
景心不言,她未出阁的时候,乔府也曾打死过人,她也曾在街头看到过饿死的孩子,单就这些她无法反驳,但是有一点,东西和人有本质的区别。“人是有感情的,是活的。”
“这很重要吗?”
景心反问:“这难道不重要吗?”
她想要转个身子站起来,以这样亲昵的姿态争吵让她感觉很怪异。
骆静和压制住她的动作,又把人往上搂了搂,将她的背整个儿贴在自己怀里:“活人还是死人,这人是有感情还是没感情,这都不是重要的。贵贱之分,取决于看待的那个人。人可以为了某样东西倾其所有,或是为了权,或是为了利,也可能是为了情。站在神的立场上看,人确实是比东西高贵一些。”
“不过从人自己的角度上说,一切都取决于他个人的意识。我是商人,喜欢用价值去衡量事物,有利可图的事情才会去做。如果得不到我想要的东西,那个环境里到底是个人还是东西,我也不在意。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不要在是人还是东西上纠结,只要我把你放在了很重要的位置上,就行了。”
景心居然找不到话来反驳他,这样荒谬的语言她居然反驳不出来,人和东西怎么会没有分别,无论从哪个侧重点出发,都是人比较重要才对不是吗?
最后她只憋出这么一句:“既然人和东西在你心里没有分别,那你为什么就不能顺了我的感受,别把我称作东西呢?”
伶牙俐齿。
骆静和笑了,他满足地将人搂紧,应下:“你这辈子都只能是我的女人,是这样吗?”
“嗯。”
答过后听到对方压抑不住的笑声,景心忽然清醒过来,一张脸气得通红,自己居然踩着对方的套儿一步步走进去,直到被他网在里面!和这商场上不知道抹过几遍油的狐狸耍嘴皮子,真是自找苦吃!
“你可答应我了,不能食言。”
景心气急:“这不能作数的!我……”一急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她语无伦次分辨几句,却显得愈发没有意义,最后闭了口,算是承认自己败下阵来了。
骆静和捏了捏她的手,干干瘦瘦的,一点肉感也没有,他皱眉道:“今后好好养身子,给爹娘准备了补汤,自己却不爱喝怎么行。”
“……”景心把到嘴的话压了下去,这话要是说出来就又要难堪了,虽然是事实。
如果不是骆静和那日的拳头,她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骆静和也静了一会儿,两人一时没什么话说,他叹了一口气,道:“我去处理一下你们折腾出来的这些事儿,晚上回来用膳,别忘了我那一份。”
这次景心再挣开,他没有拦着了,任她站起来,垂着头摆出好走不送的样子。
“你是真想留我吗?”景心在经过自己的时候忽然发问,“我能逃掉的,你应该知道。在你北去行商的那段时间,我若要走,骆府看不住我。我为什么没有走,你看不出来吗?”
骆静和停住脚步,他盯着门,仔仔细细的瞧,良久才道:“我以为你为乔府的名声,以为你脱不开身,以为你舍不得我。”
“我自然想留你下来,不然今天也不会费这般心力。景心,我想对你好。”
把话摊开来说了,遇上一个合心意的人,是不容易的。
“我那天问过了,你能不能回答我,你打我的时候是不是脑袋疼你告诉我!如果你说不是,我可能会离开,但如果你说是,那么不用你挽留就算知道你以后会打死我,我都一定会留下来的!你明白吗?”
能明白吗?她乔景心嫁了骆静和,只要有点尊严她都会安安生生跟着他过一辈子。可如果被打真的只为他脑袋一热痛快,她还能一忍再忍,那就真的太下贱了。
她可以对自己的夫君百依百顺,但是到了毫无尊严的地步,她做不到的。
真的没办法,她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