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万里红》沈瑶之

5、第五章

　　“王，你醒了吗？要喝点水吗？”侍女小晓将刚沏好的茶呈给方绪，“您昨晚喝醉了，太傅遇见唤人将您送回来的，太傅说君主得有君主的样子，让奴婢转告您绝不能再有下次。”

　　方绪有些羞愧，太傅一直都认真地教导自己，自己却让他撞见那副模样，他必定有些失望吧。

　　小晓见她已经醒过酒来便伺候着她洗漱，“王，今日着哪件衣裳？”小晓指挥着其他侍女将衣服端进来。

　　“就浅绿那件吧，今日也不用为我挽髻了，我要准备姐姐的安葬事宜。”方绪指了指跟前侍女捧着的一件浅绿衣裳，平淡地说道。

　　“是。”

　　浅绿的衣裳衬得原本苍白的面庞更显素净，却也有种庄重之感。“小晓，圳哥哥醒了吗？”对着镜子稍稍顺了下头发，方绪问。

　　“王，白公子早已过来，知道您未醒就在堂前等着，等了一个时辰了吧。”

　　方绪嗯了一声缓步向堂前走去，在抄手回廊上方远远地绪就看见了他的背影，今日他着了件白色的衣服，在姹紫嫣红的花园间显得更加孤独。

　　她加快了脚步走向他，仿佛是知道有人走近在她靠近他的时候他转过身，看到她的一瞬间他的眼神有一阵惊喜却转眼熄灭最后被他掩埋。

　　方绪心中波浪翻腾，她知道他一定是将她认作姐姐了，那种惊喜的眼神让她的心也跟着跳了一下，可终究也只一瞬，他的一切温柔她喜欢的一切都只是属于姐姐的。

　　“圳哥哥，我想与你商量一下姐姐的后事。”装作没看到他的失望，方绪说道。

　　他们走至水榭坐下，方绪又道：“昨日我已派人问过王五的想法，他愿意留下，我已派人替他在宫外安排好了住所。”

　　“谢谢你绪儿，王五的事本是我考虑不周，当时我们被安元帝派兵追赶，无奈才伪装成商人，为了让戍边官兵相信才会雇王五做向导。你还能接受我再入世安我已经很是感激，待谚儿的事处理完了，我便离去。还请你能每年准我入一次世安去探望谚儿。”

　　方绪侧过脸望着湖水，晨雾在湖面还未散开，是不是她和白圳永远都只能这样隔雾看花，看不清楚对方，只有表面的客气……很希望也能向姐姐那般挽着他的胳臂撒娇,仰着脸等着他落下一个吻。

　　“圳哥哥，既然我还叫你哥哥，自然世安是永远向你敞开的，你什么时候要来都行。虽然不知道你们经历了什么，姐姐我必定会以帝王的仪式隆重安葬。”

　　顿了顿，仿佛是将所有的勇气集中，她忽地正过脸来，望着他：“圳哥哥，我不希望你再走了，我知道就算我和姐姐长得再像也不可能替代她在你心中的位置，但我只求你能留在世安，只要我能看见你我便知足。我…从小就喜欢上你了。”

　　白圳目光转开，不敢在与她对视，绪儿从小就喜欢缠着他，他也只当她是妹妹，可是他却没想到这份兄妹之情在绪儿看来早已没有了“绪儿…”

　　也许是看出了他的尴尬也许是怕他说出自己不愿听到的话，方绪突然展颜一笑：“圳哥哥，有些话你不必理我的，我只是想让你知道罢了并不奢望什么，如果你愿意看绪儿为你跳支舞可好，这支舞我为你练了八年…”

　　白圳闭上眼睛，重重地点了下头，方绪将她最纯洁的心剖出来呈在他面前，他哪里值得拥有这美好，他是无力回应的，毕竟她终究不是谚儿，谚儿…

　　素绿的裙裳飞扬在水雾中仿佛是升天仙子漫步云端，一曲悠扬的笛声从远处飘近，熟练的舞姿巧步生莲，水袖轻抛竟是一朵在白雾中舒展开来的荷叶。

　　白圳记得这支舞，方谚曾为他跳过，只是绪儿跳得更胜一筹。快八年了，她又是何必呢。

　　“白圳想看我跳舞吗？”那年方谚也是在这里看着他傻傻的笑，虽然想看但是那时她的手正有伤。

　　就摸了摸她的头说：“想，不过谚儿手上还有伤等好了再跳给我看好吗？到时我一定求着你跳给我看。”

　　方谚噗的一声笑出来然后呸了他一声：“不行，今天我就要跳。手上的伤不要紧，我正好活动一下嘛。”

　　柳丝拂动，她将这支忧伤的舞跳得如同春宴般，一颦一笑间的欢乐也永远的印在了他的眼中，融了他的心，琐了他的魄。

　　方绪舞到了中段，摇曳着与方谚不同的风姿，白圳忽然站了起来，他不能再给方绪任何希望了，她应该拥有属于她的幸福只是那不是他能给的，“绪儿，对不起。”

　　他转身离开，只留下方绪呆呆地站在原地。

　　真是连一点温柔都是奢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