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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四章:出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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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靳深重返神族已经个把月,人们对他的猜测仍然不断,在大荒流言蔓延,天显贵族的排挤之下,靳深却仍然没什么动静。正当整个大荒开始质疑他是否真的有意重返神族,靳深大将军领兵西征的消息传出,顿时让人们缄口不言。
作为大荒以西,有几片土地一直让人眼红。其中一片便是西蜀的黄土地,千年前大荒动乱,一只半妖从妖王仙姬的领地叛逃,来到西蜀,凭借着他带来的一群妖,顺利的抢夺了当时隶属于天显的十几座城池。当时天显正处于王位交接的时候,半妖七公趁火打劫,把天显打个措手不及。等到天显国内平静之后再想去收复失地,却发现只是短短时间,西蜀的百姓都已经逃离了,留下的都是一群妖,神妖作战,耗力太多,再加上七公为人阴险狡诈善用计谋,西蜀千年来被他改造的面目全非,以至于时至今日天显都未能成功收复失地。
九天瑶池上,瑶女站在山顶,望着山下浩浩荡荡的军队缓缓前进,今天是靳深出征的日子,顺与帝对这位定国大将军可谓荣宠有加,以往军队出征从未见过如此庞大的阵仗,看来顺与帝此次是必定要收复西蜀了。自那晚靳深冷冷的说过那句话后,便再也没来过瑶池。瑶女神色平静的望着山下,看不清喜忧。看着所有的军队都出了天显皇城,瑶女知道他一定在那里面,可能又是那副目空一切的表情,张狂的白袍卷着腰间的箫,瑶女低头看着脚尖,边想着他冷若冰霜的脸,边往屋里走。
一个无赖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你在想我?”
瑶女一惊,回过头去,只见一名白衣男子狂妄的站在她身后,距离之近让人面红耳赤。
靳深定定的看着瑶女,移不开视线,神色认真又严肃。良久他笑了出来:“这回你再也布不了雾了。”
瑶女神色平静,看着他道:“你不是出皇城了吗?”
靳深拍拍它的大鹏,得意的道:“长空很快,况且我总觉得有人在想我。”
瑶女心中又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你不想要怎么打仗却跑到这里来”又认真继续道:“七公可不是什么好角色。”
靳深挑了挑眉道:“你在担心我?”
又将话题绕回来了。瑶女皱了皱眉强调道:“我是天显的神女。”
靳深却勾着嘴角,意味深长道:“每一个出征的将军你都担心?不见得吧”
瑶女实在是被他的思维打败,他要你怎么想不管你怎么说,他就会认为你是这么想的。瑶女默然了。
不料他却说了句:“我会赢。”云淡风轻,却带着不容撼动的气势。
瑶女想了想,也道:“七公是半妖,阴险狡诈,不在乎使什么手段都要赢。你要当心。”
靳深又恢复了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看着瑶女道:“你可以直接说你希望我赢,然后早点回来。”
瑶女叹了口气,也看向他,并不说话。
四目相对,一个眼中深邃的仿佛嵌入整个星空,一个纯粹的就像一片空白。
良久,靳深收回了目光,跳上长空的背,淡淡的说了句:“等我回来”。一瞬之间大鹏便将瑶池的风全部卷走。
西蜀难得下了一回雨,作为大荒以西,黄土地广布的地方,西蜀虽然地形险要,是兵家必争之地,但同时气候也十分糟糕,靠干涸的土地和食不果腹的食物根本养不活西蜀的百姓,好在在千年前七公带着他的同伴叛逃来到西蜀。妖族摄食本就没有什么大的限制,不似人族神族矜贵,况且又有妖力衍生当地的粮食,才使得西蜀的人们得以生存下去。但是,与此同时,首领七公的脾性也是让西蜀百姓头疼的地方,他阴险且诡计多端,想尽一切办法榨光百姓的福利,暴怒的七公时常折磨百姓,所以人们既希望有人铲除这个作恶多端的妖,又害怕失去七公又要过回以前啃草皮的苦日子。
然而当西蜀的百姓听说靳深领兵要征服西蜀时,顿时变得人心惶惶,即使这位神之子在千年后选择回归神族,但他毕竟曾经是手染鲜血的恶魔,他的刀下不知有多少亡魂在哭诉,大荒对他的传言还不间断,谁都不知道他这次出征是准备踏平这片土地还是用别的手段。刹那间,恐惧之心弥漫了整个西蜀,百姓甚至想不到要靠七公力挽狂澜,而是害怕自己将被如何处置。
西蜀内城,一位头发稀疏的中年男子穿着宽大的衣袍,伫立在城池的最高台上,看这一场罕见的大雨冲洗着脆弱的土地。中年男子身边还站着一群跟他差不多打扮的人。那男子神色哀伤的看着这雨浩浩荡荡的落下,就像上天流下最庄严的泪。男子头痛欲裂,一只手揉了揉眉心,问道:“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来西蜀时的情形吗?”
一位男子走了出来,道:“那天也是下这么大的雨。传言西蜀并不下雨,若有降雨便是迎接它的主人,我们当时都认为是好兆头,所以入了城。”
另一位男子也站了出来,道:“自我们入主西蜀,就没下过这么大的雨,这回莫不是……”
男子的欲言又止让全部的人陷入了沉默,大家都知道现在西蜀人心惶惶,百姓是,军队也是,甚至连他们都是。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靳深,那个让整个大荒谈虎色变的男人要来了。
中年男子便是被人称作七公的西蜀主人。他有气无力的道:“还记得我们刚进入西蜀时说过些什么吗?”
众人不接话了,七公自顾自的说道:“我们被仙姬那个女人赶出领地,发誓从此以后要有一个家!现在又有人要把我们赶出我们的家,我们怎能又如他们所愿?”
七公威严的声音震慑了在场的每一个人,他们的家,就是西蜀,若是别人他们定会死守,可那个人是靳深,他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一个男人鼓起勇气说道:“一千年前仙姬让我们失去了自己的家,是因为我们斗不过她。千年后,我们同样斗不过靳深。硬拼的话只会让我们的人全部成为他的刀下亡魂。”
“千年前我们斗不过仙姬是因为她完美得没有破绽,可是靳深未必。”七公正视着大家坚定道:“我们一定要守住我们的家!”
七公一直是一个顾虑周全的人,同时也是一个很固执的人,妖的寿命不比神族,七公的大半生都耗在“这个家”上面了。现在要他像千年前那样放弃,绝不可能。他们也是。只要有一线希望就要战斗到底。
七公挥了挥手道:“我已有周全的计划,你们负责配合就好。”
“不知七公说的周全计划是什么?”
七公小小的眼睛中放出精明的光,缓缓道:“靳深太过狂傲,嗜杀又无所畏惧,他初次出征不懂领兵,但又必定要拿点成绩回去的,所以必定会好大喜功。利用这一点就能给他设一个局引他进去。他不是要我们投降吗,那就如他所愿。到时候来个置之死地而后生也未尝不可。”
一个男子听明白了,试探的问道:“您的意思是诈降?”
“对!就是诈降!那时我们就来个请君入瓮,让他看看这仗是怎么打的。”
七公狠绝的声音融入这狂风暴雨中,仿佛是给上天的一个致命炸雷。
天显的军队出征已有些天,副将墨彧越来越摸不清这位大将军的脾性。行军途中,每经过一个地方,靳深都要安营扎寨,留上一两天,不像是来打仗的,更像是四处游玩。而在这期间,总会不停的有人出入大将军帐内,而这些人是天显的战士却不是军中的人。墨彧不明白大将军到底在部署着什么,又在和谁通信,最让人费解的是,大将军每日就要差人送信回天显皇城。墨彧只能猜测将军大人自有远见。而眼看着就要到西蜀,大将军却始终没有下任何战术,只是走走停停,军中虽有人起疑,但鉴于前些日子练兵时靳深的铁血手段,也不敢私自议论。
而这日一早,靳深就身着战袍,站在军营的练兵场高处,命令墨彧点兵整队。当所有天显士兵站在他面前时,靳深高声说道:“今日我军就要与七公老儿决战,我们天显儿郎是整个大荒最勇猛的战士。知道伏魔之地的人们怎么称呼天显的战士吗?是战神!整个西蜀土地上的人都在害怕我们,男儿到了战场上就应当勇猛杀敌,本将军可以向你们许诺,我的军队中绝不会出现伤亡。今日,赌上天显的姓氏和男儿的名誉,仅此一战,必胜不败!”
语毕,全军肃然。墨彧站在靳深的身旁,被他这一番鼓舞军心的话深深震撼了。靳深从未领过兵,不懂得每次作战时主将要说的套话。但是他却自己说出了最漂亮的战词。哪个战士在战场上不害怕死亡,却从来没有一个将军说过会保住他们的性命,但是靳深用他的名誉许诺,他的军队中不会有伤亡。他是神之子,他的力量让整个大荒信服。战士们的耳边渐渐萦绕着靳深的许诺,眼神愈发坚定起来,高喊着“必胜!必胜!”
高涨的军心让天显士兵势如破竹,顺利攻下好几座城池,西蜀的人仿佛十分害怕靳深军队一般,几乎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被擒。眼看着就到中午了,他们已经快攻下所有的城池,却自始至终没有见到七公和他的军队,成为俘虏的只有可怜的百姓。
靳深站在城池上方俯看这些惶恐不安的弱小百姓,忽然想起他父亲告诉他的:王生来就是要保护他的子民。
于是他抬起剑敲了敲城池的筑台,望着下面渺小密集的人群淡淡道:“投降不杀。”
刚开始人群还没什么反应,交头接耳害怕这只是个玩笑,渐渐的看到筑台上少年随风飘舞的斗篷和桀骜不驯的神色,才明白这样的人骄傲,一诺千金。
墨彧笑了笑,知道大将军是面冷心热,走到靳深身边道:“将军您看,现在要继续攻城还是暂作休息?现在都未见到七公和他的兵,想必他们是不管这些百姓的死活弃城逃跑了。”
靳深解下身上的斗篷,冷冷道:“如果他们真的不打算管这些人的死活自己逃命,那么连死在我剑下的资格都没有。”说罢便将斗篷解了扔在墨彧的手上道:“传令下去,稍作休息,养精蓄锐,下午迎战。”
“是!”
原本打算下午继续收复城池的天显军队,却在午饭时间收到了七公的投降书,信上说道七公深知无法与靳深大将军作对,只求饶过他的人以及军队,傍晚将在西蜀最北奉上西蜀城印,自此西蜀重属天显。墨彧一字一句的念完投降书,看向靳深,等着他做决定。
靳深手里握着一个酒瓶,一边品酒一边欣赏西蜀风光。良久才反应过来墨彧在看着他,靳深含糊不清的问道:“看我做什么?”
墨彧疑惑道:“等您指令啊!”
靳深咽下一口酒,更疑惑了:“等我什么指令?”
墨彧愣愣的答道:“如何对战七公啊,还有这份投降书,卑职觉得肯定有诈。”
靳深又倒了杯酒,拿酒杯敲着桌子道:“信上面不是写的清清楚楚,他投降,我们傍晚到西蜀北面,他交换城印,就是这样。”
墨彧默然,这位大将军真是自负到了极点,战场之上兵不厌诈,倘若事事都由他人说,那么行军打仗怎么失去那么多人的性命。墨彧收了书信,心里暗暗盘算要如何对付七公,一边起身往外走。只听靳深的声音在身后悠悠的响起:“不必过于担心,敌人给我们敬酒,我们就接下,若是他们亮刀,我们就迎战。就是如此。”
墨彧身形一顿,缓缓的转过身去,此时靳深正握着酒壶饶有兴致的慢慢往小酒杯里倒着酒,目光深邃的让人看不见底,而嘴角却是一抹云淡风轻的笑,有点老狐狸的狡诈和睿智,跟方才自大的他好像不是同一人。墨彧怔怔的望着靳深,他居然只凭表情就猜到自己的心中所想。他跟着靳深的时间还不长,但靳深给他的感觉无非就是自负冷酷还有狂傲,对任何事情都无所谓的样子,但有时又会流露出这样深邃的目光。他总觉得靳深并非大家表面看到的那样,有着那样深邃目光的他才是真正的靳深,他只是假装糊涂。可当墨彧想要深究时,却发现自己陷入一片无边无际的汪洋,看似狂风暴雨,但表面的惊涛骇浪却很好的掩盖住了海底深处的幽暗和漩涡。无论是人还是神都无法与大自然抗衡。而靳深给他的感觉就是如此。他好像异常清醒。
墨彧作了个揖,道:“末将冒昧了。请大将军责罚。”
靳深目光紧锁着盛酒的杯子,异常投入,嘴里却发出了声音:“没什么好责罚的。只是提醒你一句,凡事不要强出头,这里我是将,一切都由我来安排。”
墨彧听到靳深说了重话,顿时跪了下来,他也明白军中一定要依从主将的军令,可靳深什么都不做打算,他才想自己筹划。
许是墨彧下跪动静太大,靳深的酒杯顿时溢出酒来,他敛了目光,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墨彧,又是那样深邃冷酷的目光,压的墨彧周身颤抖。这就是传说中的威压吗?墨彧心想,他从前听说只有灵力十分高强的人才能有此神功,光是站在敌人面前就能让人无法呼吸,心力衰竭而亡,他以前站在靳深身旁都没有感觉到威压,看来他真是对此功力收放自如了。天底下最高的功力并非你一站在他身边就感受到,而是修炼到可以隐藏得了无痕迹,出手时又能惊艳全场。
靳深只看了一会儿就恢复了他往日满不在乎的神色,扭开头,目光越过窗子看向远方:“休息一下午,傍晚你带着一半兵力去西蜀北面收他的城印。我在这里等你的好消息。”
墨彧鞠躬作揖道:“末将领命。”
炽热的微风吹过西蜀的土地,夕阳像一个老人般蹒跚的爬下山头,却久久不愿离开,似乎想要目睹这片土地即将发生的巨变。墨彧已经来到西蜀北面近半个时辰,才看到七公带着他稀稀疏疏的军队缓缓而来。墨彧没了耐性,高声喊道:“天显军队在此,速速交出西蜀城印,定国大将军愿饶你们一死。”
稀疏的马队中为首的中年男子阴阳怪气的出声道:“为何不见大将军?”
墨彧哼道:“大将军尚有要事在身,派本将来领回城印。废话少说,速速交还城印!”
七公又开始打太极:“没有见到大将军,我们怎能相信他答应我们的话是否作数。”
墨彧见七公饶是一副见不到靳深誓不罢休的表情,思索片刻,便差人去城里请靳深过来。
可眼看着夕阳就要沉入天际线,远处也没有靳深和他派出人的影子,墨彧心中惊觉不对劲,靳深的鲲鹏振翅就能遮蔽天空,不可能现在还不来。而看着七公脸上越来越阴险的笑容,墨彧顿时明白了,大喝道:“你什么意思!”
七公抖了抖衣袍道:“我不是也在跟你等大将军的到来吗?不过……现下看来,他是不会来了!”
话毕便见到一些士兵身着土黄色衣衫呈圆弧状向中心包抄过来。墨彧方知中了七公的诡计,而如今他们遭到伏击,又只带了一半的军队,看这阵仗怕是场硬仗,对方视死如归,而我方显然惊慌失措。
随着七公一声令下,西蜀士兵声势浩大地包围过来,与天显军队打斗在一起。一时之间喊声冲天。正当墨彧打算舍弃战马召来飞禽再战忽然发现了蹊跷之处。外围不断有士兵向中间包围,仿佛无穷无尽,然而西蜀的士兵本就不多,为何出现这等异象。随着士兵不断的向中心包抄,这场仗好像打的更轻松了。墨彧的眼睛细细瞟着那些士兵,忽然发现了什么似的,得意抿了嘴角,挥刀的手愈发轻快起来。
战争中旬,七公在人群之中也发觉不对劲,迅速命人吹响集结的号角使西蜀士兵与天显士兵分开。这才发现原来大多身穿土黄色衣衫的士兵都是天显军队,他们潜入敌方,埋伏在七公之后。
七公惊恐,瞪大了双眼,看向自己身后少的可怜的军队,立刻就明白了一切,愤怒的看着墨彧。
此时墨彧已经胸有成竹,学着靳深的样子轻蔑的勾着嘴角,问道:“怎么,不打了?”七公阴阳怪气的哼道:“没想到今日被你小子将了一军”话刚说出口自己就意识到不对,脸上的表情由愤怒转向惶恐,哆哆嗦嗦的道:“不是你,是他,是他……他来了。”七公身边的人也发觉不对劲,一脸惊恐,急急道:“快!快走!那个人要来了!”
话音未毕,就听见远处的云层中传来一声慵懒的声音,遥远空灵的让人发慌,却让整片土地震动起来,那个声音道:“你觉得,你们跑的掉?”
众人抬头,不知何时天空已经被乌云包围,唯独炙热的太阳独立在乌黑之中,一片广袤的阴霾中只拓着金色的影子,颇有些天地变色之感,而靳深就是骑着巨大的鲲鹏从那天上唯一的金色光芒中陷下来,他半卧在鲲鹏的身上,似笑非笑。底下众人皆在仰视,那鲲鹏反而不以为意,一边看着天上太阳,一边用爪子理顺自己脸边的羽毛,这坐骑颇有主人的风范。
七公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见过靳深的人都无法淡忘他在他们心中的恐惧感,也明白了靳深的出现为何能让人恐惧殊甚。他的出现与其说是君临世间,不如说是恶魔降临更来的有气势。王的现世应该是气势磅礴,而他出现的时候乌云重重,金光只照在他身上,仿佛他是这世间唯一的主宰,而其他人就像蝼蚁一样轻贱。
七公努力的平复心情,掩盖自己心中的恐惧,冷静的寻找突破口。没想到靳深却先开口了,他指着七公身后的军队,淡淡的说道:“投降不杀。”
七公心中暗叫不妙,这才注意到身后的士兵个个面如死灰,而就在听到靳深那句“投降不杀”后面上突然有了血色。接下来,他们一个个都放下了手中的武器,看着被金光笼罩的靳深,胆子大的已经走向了对面的军队。七公又怒又恼,千防万防都没想到这些士兵会突然变卦。他只顾着想办法对付靳深,却忽略了这些士兵内心的感受。将死之人,一点希望都要死命抓住,哪怕靳深说的是假的,他们从看到他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了。看着自己的军队的士兵不断减少,七公心慌意乱,大喝道:“给我回来!再往他们那边走,格杀勿论!”
这时候靳深就大笑了起来,笑声荒诞不羁,随即他冷了脸色,用剑指着七公道:“你觉得,能和我过几招?”
七公的脸色马上就变了,闭了眼睛,心中答案已经释然,他已经活不过太阳下山了,这样也好,他可以永远留在他的家里了。只是他不甘心,一千多年了,为什么还是这样,从前他拼尽心力为仙姬抢夺封地,可是仙姬赶走他,如今他已经将西蜀变得逐渐富裕起来,还是有人要来赶走他,他不过是想要一个家而已,他为这个家付出了那么多,凭什么放手,凭什么别人一声招呼他就要走,他不甘心,不甘心!
七公睁大了眼睛,怨毒的看向靳深,接着化回蛟龙真身,一个龙跃就飞向天去,直奔太阳的方向,他的手下以为七公看开想要自杀,慌忙的制止。靳深看着七公此时的形态不由皱了眉,骑着鲲鹏追上去。此时七公已经快接近太阳了,高温烤的他的蛟身已经出现脱水干瘪,可他还是没有停下来,眼神中满是决绝。他要永远的留在他的家里,没有人可以赶走他,这是他的家。就在七公闭上眼要冲进太阳时,双脚却被一股力量拽住,他猛的一回头,看见靳深正用一条捆龙绳绑住他的两只后脚,他恼怒的看向靳深,说道:“我已经选择了死亡,为什么还要阻止我?”
靳深加重了手上的力量,道:“我又不是善男信女,谁还管你死活。只是,蛟龙撞日会有什么后果我恐怕比你清楚,到时候整个西蜀的土地都会因为你脱落的鳞片而寸草不生,你让我怎么跟小皇帝交待?”
七公冷哼了一声,不动声色道:“没想到你这种人还会怕那个年轻的皇帝。看来我连选择死法的权利都没有。”
靳深放了放力气,淡淡的说道:“我会给你一个痛快。”
“可是你们谁又问过我呢?这是我的家,我为这片土地付出了多少你们根本都不知道,都说蛟龙怕旱,可我为了能让这里的一草一木生长,为了能让西蜀的花年年都开,人民年年都有果子吃,在这里呆了一千年,没有下过水,把所有的灵力都耗费在这里。眼看着这里已经好起来了,你们说要拿走就要我们立马归还。一个你用一千年时间苦心经营的家别人说叫你走你就要走吗?我不,我偏不!你拦不住我!我将和这片土地融为一体,我要和我的家永远在一起。”
说完靳深看向末端的捆龙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他挣脱开,七公头也不回的快速朝着太阳奔去。靳深皱了皱眉,暗骂了声自己的不小心,又对鲲鹏道:“长空,这回与太阳博弈,可以吗?”
长空用爪子抓了抓被太阳照的发涩的眼睛,高傲的昂起头颅,灿烂的金光打在它的羽毛上,仿佛披上了战衣。靳深将身上的白袍扯了一段下来,覆在长空的眼睛上,随即在大鸟的背上站直了身子,硕大的鲲鹏和人几乎在一瞬就朝着太阳扑了过去。
七公不知道自己飞了多久,感觉过了很长的时间,很热很热,热得都快要死了,他应该已经快要融入太阳了吧,等到那个时候,他就可以永远的……永远的留在这里了……等等,这是什么感觉,为什么还有直觉,好疼,好疼!
七公猛的睁开眼,强光照的他视线模糊,但他还是看到了,那把刺在他胸口的长剑,还有那个……执剑蹙眉看着自己的少年。明明只差一步了,为什么,为什么,这一切就这样结束了。少年从大鹏身上翻到他的头上,一只手抵着手中的长剑,一只手抓着他的犄角,银白的长剑贯穿了七公的脊背,他的鳞片开始脱落,他迅速的往下掉,越来越……越来越远离太阳了。七公闭上眼,不甘心的发出悲吼,龙吟响彻西蜀。他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我……只是想要一个家。”
“那谁又给过西蜀百姓家呢?那里不止是你的家,”少年认真的看着七公,他微皱着眉头,面色真诚,但却用冷冽的声音继续说道:“没有人可以为了自己的家,去抢夺别人的家。”
七公惊得睁大了双眼,仿佛知道了什么天大的秘密,但很快锥心的疼痛覆盖了他一切的思维,坠落在地的那一瞬,整个西蜀的土地都颤抖了,就像在抽泣着送别什么人。
少年冷冷的将剑抽出来,腥红的血珠自动洒落在地。少年望着地上那头几乎被烤熟的蛟龙,又望了望远处终于爬下了山坡的夕阳,如释重负的吐了口气,轻轻的说了句:“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