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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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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殿外鹅毛大雪,一片寂静。
侍婢阿彩将烛芯挑了挑,忽听见自家主子几声重咳,赶忙过去。
“娘娘……”
颜欢低头看到绢帕上触目惊心的红,没有光彩的眸子僵硬几分。许久回归平静。
“阿彩,教宫外的侍卫们散了吧,天冷,别冻着。”即便进宫多年,颜欢还是不习惯这样令人窒息的守卫。
阿彩见此情景,红了眼眶,看着自家主子苍白的容颜,羸弱的身子,完全不再是昔日的草原明珠,郁郁寡欢,了无生气。
“公主,我们回去罢。回察哈礼。十年了,奴婢已经十年没有看到公主真心的笑颜了。”说着阿彩先掉了泪。
颜欢许久未出声,而是拿起了妆镜台上的一个玉雕小狐狸,端详了半天。忽心口一阵剧痛,手一松,那小狐狸掉在地上,碎成两半。
阿彩知道那个玉狐狸代表着什么,抬头看向颜欢。
“公主……”
记忆碎片纷至沓来,刺得颜欢眼睛泛红,自作多情了那么久,她还有机会挽回仅剩的那些可笑的尊严么?
颜欢没有去捡那些碎玉,温和一笑,抹去阿彩脸上的泪。道:“好,我们回去。”
第一章,暗潮涌
代国皇宫御书房内,大太监全寿正向赵傅珩禀报各个宫中的事。
“下月初三是太后六十大寿,各宫中娘娘主子都报备了给太后的寿礼,唯独……”
赵傅珩批示奏折许久,已是乏累,又听全寿之语想必是出了岔子。甚是不悦。
“说。”
“喏……唯独阙霞宫的颜欢贵妃今年只备了寿礼,贵妃还说……她恐不能出席太后的寿宴。”
赵傅珩一听到颜欢二字便冷了脸,又听她的作为,不禁冷笑。
“去告诉乌尔图颜欢,去不去由她,守不守约定由朕。”
“喏。”
阙霞宫内此时来了两名女子,是贤妃与顾嫔,两人给颜欢请安后,坐下与颜欢一同品茶。
颜欢面对这两名宫妃并无太多情绪,只是看到贤妃稍稍隆起的小腹,脸色微变。
察觉到了她的在意,贤妃莞尔。
“姐姐宫中炭火可足?妹妹倒是觉得姐姐这宫里着实冷清呢!”
顾嫔看出贤妃的意图,人微言轻并没有说什么,投以颜欢友好一笑。
世人皆知,代国皇帝向来冷落外族皇贵妃,但是他们不会想到连炭火都不会给她足够的供应。
“阿彩,去拿狐裘给贤妃。”
“贵妃娘娘,那是世王给您……”
“休得多言,快去。”
阿彩不情不愿地将那件白狐裘绒的披风拿来,给贤妃搭上。
“这下暖和些了,姐姐莫上心,妹妹是怕肚子里的孩子受凉,并无他意。”
贤妃的嘲讽并没有起作用,一时间三人无话。贤妃眼珠转转,笑道:“听闻姐姐不去下月太后的生辰宴,不知姐姐是如何考量的?”
“本宫身体抱恙。怎么,宫人又有异议?”
“没有的事,只不过……如今后宫中宫之位空缺,姐姐是最大,您不去,陛下那边总说不过去,妹妹是替姐姐担心。”
桌上的梅香散开,轻烟迷绕,颜欢闻着舒服,心情也好转起来。这时听贤妃的话,总觉不堪入耳。
“你我平日素无瓜葛,你怎会替我担心?你们中原人那番奉承我至今不懂,我只想知道今日你二人来这里是为何事?”
贤妃俊颜忽而笑的诡异,杏眸暗窥,涂满丹蔻的手指轻轻划着茶杯,嘴里说出的话令颜欢着实心凉。
她说下月初三,赵傅珩要趁此立后。
临走之时,顾嫔慢了步伐,颜欢从宫袖里快速掏出一封密函过给了她,两人眼神交汇,心照不宣。
第二章,掀缠斗
赵傅珩今日歇在他的寝宫朝恩殿。手里拿着一把绢扇,上面绣着一枝梅花。盯着绢扇入了神,直到全寿通禀皇贵妃求见。
赵傅珩鹰眼轻眯,定了定,换上了龙袍。
“臣妾参见陛下。”
赵傅珩从屏风后一出来便看到颜欢一袭红色宫装跪在那里,微低着头。快步走至她面前,忽而停住,冷冷的说了一句平身。
颜欢脸色苍白不堪,在红裙的映衬下,犹如透明的灵魂。让赵傅珩生了几分恍惚。
“陛下,臣妾深夜求见是为了太后寿宴一事。”
“朕说过了,去不去是你说了算的。”
颜欢抬头看向赵傅珩,刚毅的侧脸,俊朗的面容。他二人除了国宴,宫宴,根本就再无见过面。更不要说现在她这般认真地看着他。
几年不曾细看,如今看来,当年一见倾心的英俊少年也不复往日光华。眼角微不可察的皱纹提醒颜欢,她已浪费了最好的韶光。
心口处的绞痛袭来,颜欢趔趄几步,赵傅珩猛然回头,表情晦涩。
他连扶起自己都不屑,这场十年的纠缠,她败得体无完肤。
“陛下又何必咄咄逼人,我义兄他是无辜的,当年我父王造反,乌尔图一氏只剩下我一个,这些还不够挽回您的天子颜面吗?”
赵傅珩突然死死掐住颜欢的肩膀,力道大的可怕。似乎是触及了他的底线。
“乌尔图颜欢,朕这一生两次在天下人面前颜面扫地,失了皇威都是因为你!只要你活着,即便是天下人全死光了朕也不觉挽回半分颜面!你就是朕的耻辱!”
这话如果是在以前,颜欢可能会崩溃,会激动。但是现在,她连半分反驳的心思也没有了。
“既是耻辱,那陛下便杀了臣妾吧。原本臣妾也是罪臣之子,死了,您就什么都有了。”
赵傅珩猎视着颜欢波澜不惊的面容,心头闪过一丝恐惧。
第三章,忆往昔
十一年前,赵傅珩还是太子,他作为代国使节前往北部察哈礼州。察哈礼州幅员辽阔,千里草原。而称霸这里的就是乌尔图一族。赵傅珩奉先皇之命,与乌尔图扎布协商停战。
代国与察哈礼都想结束长久之争。尤其是察哈礼,早已被战争所累,无力再打。乌尔图扎布提出联姻之策,赵傅珩欣然同意。
因为那时赵傅珩对扎布的大女儿乌尔图颜星一见钟情。他想迎娶那个温婉柔顺的女子。
殊不知,乌尔图扎布还有一个心高气傲的公主。那便是颜欢。
颜欢不同于阿姐的温柔,她的美,是野性的,自由的。
初见赵傅珩,是在她与父亲的部下打猎回来,远远看见一个穿着中原华服的男子站立在阿姐的帐篷边,下人告诉她那个人向阿姐表白,但是被拒绝了。
颜欢潇洒地下马,将打来的野兔丢给部下,轻快地脚步朝赵傅珩走去。
他长得一点儿也不强壮,肤色白的像个女人。但是他眉宇间的傲气与俊朗,让刚及笄之年的颜欢在瞬间沦陷。
可是颜欢同样是被娇惯长大的公主,面对喜欢的人,不是示弱,而是挑衅。
她与他说的第一句话便惹来了赵傅珩的厌恶。
“你是代国人?长得跟个女人一样,我的阿姐才不会看上你这种吃软饭的家伙!”为了羞辱赵傅珩,颜欢甚至还从马背上的口袋里拿出一把绣了梅花的绢扇塞给他。惹来一众哂笑。
赵傅珩狠狠瞪了颜欢一眼,走开了。
痴痴地盯着他的背影,颜欢的脸上逐渐爬上红霞。
在赵傅珩出使察哈礼期间,颜欢整日缠着他,要他讲代国的故事。只可惜赵傅珩对颜欢是从心底的厌恶,他的一颗心都在颜欢的姐姐颜星身上。
颜欢有一个义兄,他多次提醒过颜欢,赵傅珩不是她的良人。但是她早已听不进去任何劝诫。
那日从代国传来急报,老将军忽从边境折返回去,闯入皇宫擒拿了皇帝。
这场逼宫震惊了赵傅珩,也惊吓到了颜欢的父亲。乌尔图扎布想要杀死赵傅珩自保。
颜欢去了察哈礼大牢,她威胁赵傅珩,如果他娶她,她便可以保他一命。
赵傅珩恨极了乌尔图氏两父女,看着眼前刁蛮骄纵的颜欢,他忍气吞声,选择了活下去。
一年后,赵傅珩利用察哈礼的力量夺回了皇位,并且乌尔图一氏对代国俯首称臣。同样的,他将随身佩戴的玉狐狸给了颜欢,那代表着他会信守诺言迎娶她。
颜欢穿上中原人的凤冠霞帔,入宫成为了皇贵妃。
彼时颜欢不懂情爱,不通世故。她只知道,那个叫赵傅珩的男人,成为了自己的丈夫。
所以当后来赵傅珩接连纳妃的时候,颜欢几乎崩溃。
第四章,爱恨生
进入代国皇宫的第五个年头,发生了巨变。节度使找到了乌尔图扎布与西戎族互通的书信,上面明明白白的写着颜欢父亲成为叛将的事实。赵傅珩御笔一挥,乌尔图一族全灭。颜欢得知后,硬闯了赵傅珩的御书房,那是他二人五年间屈指可数的第三次见面。
第一次是在大婚那日,赵傅珩对她说他永远不会得到她想要的。第二次见面是在御花园不小心撞见他与一名新进宫的妙人在那里赋诗饮酒。
颜欢低垂着头,心里竟然满是相见的雀跃。
赵傅珩冷冷看着阶下站着的女人,心里升腾起报复的快意。
“请你放过我的哥哥,只要饶他不死。”颜欢第一次求人,她的不适应激怒了赵傅珩。
赵傅珩将她赶了出去。本以为她还会再来祈求,赵傅珩已经做好了撕碎她的尊严然后再放她父兄的准备,但是她却把他逼上绝路。
在朝臣议事的金銮殿,颜欢拿着一把弯刀,对准自己的喉咙。她说,如果不放人,那她也不屑于苟活在他的皇恩之下。
“父亲通敌卖国,是他的错。我不替他求情。但是哥哥是无辜的,你必须放人!”
颜欢没有和他谈判的资本,当年她暗助阿姐与心爱之人逃跑,威胁他娶她。这些足够赵傅珩恨她一辈子。她这么做,只是想赌一把。
赌自己在他心里,至少还有一丝地位。
赵傅珩拍案而起,血红的双眼死死盯着颜欢,青筋暴起,他恨不得杀了她。
在文武百官,众目睽睽之下,他说:“你为了他,当真如此逼我?”
“我没有逼你,反正你也不爱我,若救不了哥哥,便连我也杀了吧。”
赵傅珩那日做了一个有违帝王之姿的疯狂举动。他不顾百官眼色,下殿抓了颜欢匆匆离开。
没有人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皇上不仅放过了颜欢的义兄,还让他做了察哈礼州的世王。
从那日起,颜欢在宫中,再没了地位,也没了自由。每日独守在阙霞宫,荒废了她的一身武艺,囚住了她的神采飞扬,禁锢了她终生的自由。
但是这些并没有让颜欢绝望,因为她知道在赵傅珩心里,自己至少还有交易的余地。
五年后的现在颜欢大限已到,她只是想把自己葬在故土,她只是不想死后还是这般卑贱。而赵傅珩的立后之举,无疑令颜欢彻底死了心。
第六章,凰欲飞
自从那日以后,颜欢的宫中热闹了起来,赵傅珩下令将炭火一类尽数供应,还将那些珍馐,稀罕玩意儿源源不断往阙霞宫里送。宫里人都传皇贵妃得宠,一时间巴结之人络绎不绝。
太医离开后,颜欢照例用几锭金子堵了他们的嘴。代国的冬天湿冷难耐,颜欢的身子每况愈下。
“娘娘……公主,世王来了!”阿彩道。
颜欢终于展露笑颜,连忙从榻上起来,出门迎接。
当颜尘看到她惨白的面庞时,心狠狠地抽痛。
“哥哥。”
颜尘脱下大氅,将颜欢娇小的身躯裹紧,眉头紧皱。
“颜欢,哥哥来接你回家。”
最窝心的话,再无其他。
夜晚赵傅珩在宫中摆宴迎接乌尔图颜尘,颜欢坐于赵傅珩旁边,一直盯着乌尔图颜尘。
赵傅珩另一侧坐着的是怀着龙种的贤妃,贤妃的目光时不时投向颜欢,带着几分难堪的歉意。
颜尘看着主座不动声色的妹妹,心疼万分。
“世王远到代国,不知所为何事?”
“回陛下,微臣所来是恳请陛下恩准贵妃娘娘回察哈礼省亲。”颜尘话中有话,一时间气氛尴尬起来。
赵傅珩放下酒盏,扭头看颜欢。若有所思。
“哦?爱妃还有亲可省?”
颜欢的脸色难看万分。
“回陛下,贵妃娘娘是察哈礼的公主,那察哈礼的百姓便都是娘娘的亲人。”
这样的话是大不敬的,颜欢替哥哥捏一把汗。
赵傅珩似是没有听出言外之意,扭头问颜欢:“爱妃可是想回?”
他的笑容中带着威胁,颜欢看了看远处的顾嫔,又扫了一眼哥哥,下定决心。
“臣妾早已思乡心切,还望陛下恩准。”
登时赵傅珩脸色变得阴沉。
宴会还在继续,但是谁也没有再提省亲之事,颜欢安静地坐在赵傅珩身边,一语不发。
颜尘坐于阶下,举酒自饮。
夜时顾嫔来了阙霞宫,颜欢叹气。
顾嫔是奉颜尘之命进入皇宫,保颜欢周全的内人。颜尘此次前来代国也是顾嫔送出的信。
“公主,世王要您莫心急,他自会想办法带您回去。”
颜欢摇头,她拿出一条马鞭给了顾嫔。
“我放弃了,赵傅珩对哥哥已起了杀机,你回到哥哥身边吧,不要再来代国。”
她还是了解赵傅珩的,他不择手段,不容许半分忤逆,他是个标准的帝王。
顾嫔退下后,颜欢便一直心神不宁,想着赵傅珩在宴会上的笑容,颜欢只觉周身发冷。
果然,翌日便传来噩耗,察哈礼世王酒后失态,企图非礼代国贤妃,弄掉龙种。
赵傅珩将她逼上了绝路。
第七章,恩义尽
帝王的手段一向狠毒,颜欢却没有想到赵傅珩会利用他未出世的孩子。
那日散去,颜尘醉意弥漫,只觉有一股熟悉的梅香笼罩了他。娇柔的在他耳边嘤咛,轻唤他“哥哥”。多年积压的爱意此刻汹涌而出,他倒在了贤妃的兮香殿,中了赵傅珩的圈套。
乌尔图颜尘锒铛入狱。
颜欢气极攻心,一口鲜血涌出,阿彩惊得连忙过来。赵傅珩应该是在阙霞宫安插了眼线,不一会儿,他来了。
遣退了宫人,颜欢忍着心口的剧痛,盯着赵傅珩,笑的悲凉。
“终究是你赢了,爱你爱到家破,人亡,族灭。到头来还要求着你放过我唯一的亲人。”
赵傅珩广袖下的双手紧紧攥了起来,努力隐忍着。一张英俊的脸此刻竟显得有些扭曲。
“赵傅珩,我不过只是爱你,为什么你会如此计较?”
绕到他的面前,颜欢抬头,对上了他的眸子。
“你若是还会回来,朕必然不会为难他,若朕允了你回去,你还会回来吗?”
颜欢微怔,诚实地摇头。
“当年不是费尽心机要嫁给朕?如今又怎的反悔了?”
颜欢看不到赵傅珩此刻眼中的绝望,而是苦笑。
“我不后悔爱你,我只是爱错了而已。”
赵傅珩听闻,将她紧紧勒在怀里,恨意弥漫。“爱错了?”
颜欢现在对他情意再无,他的怀抱令她抗拒。
“请你放过我的哥哥,我会任你处置。”
赵傅珩痛恨她的不争,猛然松开颜欢,笑道:
“乌尔图颜尘奸污宫妃,伤及龙种,朕怎能饶他!”
第九章,玉石陨
赵傅珩没有想到颜欢会做的更绝。
她演了一场蹩脚却毫无破绽的戏。
那日晚上宫内侍卫抓到欲图刺杀贤妃的顾嫔,经盘问,顾嫔遵照颜欢的吩咐,将她供了出去。
颜欢骗了顾嫔,她说这样可以救出所有人。
但是当她被流放出城,听到五日后皇上将要斩杀荼害龙种的真正凶手时,她才顿悟,颜欢是要与世王一同赴死。
代国皇贵妃乌尔图颜欢,不守宫规,好妒嗜嫉,串通义兄荼害龙种,五日后断头台问斩。
赵傅珩一人独坐宫中,心里的恨意焚烧了一切情绪。
她根本不想救人,她只是在一心求死。
此刻贤妃来了,她脸上全无痛失爱子的悲切,更多的是即将自由的欣喜。
“皇上,臣妾已经做到了您的吩咐,还请皇上恩准臣妾出宫找寻夫君。”
她只是遵了父命进宫,她有爱的人,她不爱他。
赵傅珩抬头看着她,忽然笑了。
“爱妃再回答朕最后一个问题,偌大天下,可有几人是真心对朕?”
“皇上勤政爱民,攘外安内,自受万民爱戴。”贤妃答。
赵傅珩不语。
忽听贤妃叹气,带着些许怜悯。“若说真心爱您的,爱到失去一切的,还是乌尔图贵妃罢。”
这句话说完,贤妃早已拿着桌上的令牌出宫去了。
宫内摇曳的烛火噼啪作响,赵傅珩想到五日后的行刑,突然不受控制的全身抽搐,疼的颤抖不止。
第十章,十年诀
五日后并没有行刑,因为在第三日,颜欢便暴毙于死牢。
狱卒说贵妃娘娘三日不进茶饭,吐血而亡,临终前只是说了一句:人生若只如初见。
初见时,至少他不恨她,至少他不会算计她。
颜欢一心想要与赵傅珩在一起,她威胁他,强迫他,最终的报应竟是这般惨淡。
一颗真心错付,十年金丝牢笼,两百条族人性命,见证了一段不堪的姻缘。
当颜尘捧着颜欢的骨灰炉准备返回时,赵傅珩如同疯癫一般抢过颜欢,任凭颜尘对他拳打脚踢,也不肯松手半分。
赵傅珩亲信见此也不知所措,就那么看着一代帝王被人无情殴打。
“你只想着你的帝王颜面,你又考虑过颜欢几分?”
“她心痨无救,只是想葬回故里,你又百般刁难。”
“纵然不爱,你也不必做到这般不留余地!”颜尘不复往日温润,只知此刻要打死这个负心之人。
赵傅珩抱着颜欢的骨灰炉,狼狈倒地,再无半分皇威。
谁说不爱,他爱极了颜欢,爱极了那个曾缠着他,威胁他的女子。
他以前不曾发觉,直到迎娶回那个无礼又刁蛮的人时,他内心的喜悦骗不了自己。
本该允她后位,可是他放不下帝王姿态,降至贵妃;本想与她相濡以沫,但是他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一关。
金銮殿上她持刀威胁,他脑海里第一反应竟是害怕,害怕那匕首会真的伤到她。
他有太多次想撕开那层可笑的尊严,把心都掏给她。告诉她他爱极了她。可是他终究是世俗之人,他的骄傲杀死了他最心爱的姑娘。
颜欢不知,此刻她谋反的父亲正在某个安逸的乡间安享天年,她不知当年那把绢扇还被他小心翼翼的珍藏,她不知,他是如此绝望地爱着她。
到最后,颜欢不爱他了,赵傅珩惊慌到不知所措。
颜尘气喘吁吁,终于停止了拳头。一把抢过颜欢,头也不回地走了。
赵傅珩没有再去纠缠,他不敢,也不配。十年牢笼,他的颜欢应该得到自由了。
踉跄站起,赵傅珩转身走向那座早已成为孤坟的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