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卿玖思

14、第十四章

　　麻子的声音放到最低，只有林风能听到他的声音，看了他一眼，林风就转头对上佘青的眼睛。
　　她毕竟是王雯的妹妹，他不能全然不过问，便顺着麻子的话问她：“打架了？”

　　今天跟来的这群女人当中，不乏骄纵跋扈的，也不知道佘青她是得罪了哪一个。

　　佘青仿佛才想起自己额头的伤，手指从创口贴上抹过去，轻松笑道：“不是，是自己摔的。”
　　她笑得没心没肺，巴掌大的脸上眉眼弯弯，那口白牙在阳光下越发的刺眼。
　　林风静静看她，又轻哼一声，拿开眼拧下瓶盖喝水，仰头的瞬间余光瞄到了她没被头发掩盖好的脖子，骤然顿住了。

　　佘青笑眯眯地注视他喝下自己递来的水，她的目光一直黏在对方滚动的喉结上，脑海里不由自主想象那股水是如何温柔地滋润男人的口腔，再小心翼翼滑入咽喉……

　　溢出的水流过脖子，一直往下隐没在男人的衬衫领口下。

　　佘青抬头，视线顿时怔住。

　　林风不知何时停了喝水的动作，突然朝她伸手，两根手指不轻不重地夹住佘青下巴，手上的劲道带动她脑袋左右轻轻摇动。
　　他松开手，眼里带着嘲讽笑意，“脖子上也是你自己弄的？”
　　佘青下意识拉高衬衫领子，脸上收了笑容，没有回答他的话。

　　林风又不是瞎子，脖子上的痕迹一看就知道是人为，他当即朝四周看去，目光停在杨果站的位置。
　　后者见他看过来淡雅一笑，仿佛知道他要问什么，杨果摆了下头示意他过来。

　　林风离开时搭着麻子的肩，他低头小声说了什么，只见麻子回头去看还站在原地的佘青，原本还木讷的姑娘顿时就朝他露出友好笑容，麻子点头回之一笑。

　　一见杨果走远，白承弘本来要跟上去，可刚才听到林风的话，他才注意到佘青身上短时间内出现的伤痕，一时好奇心盛选择了留下来。

　　“诶你这招可真狠啊，被打得这么惨，然后来博同情？”
　　没等白承弘说完佘青就继续坐下，他也蹲在边上自说自话，“不过这招挺有用的，大多男人都吃这套，你现在的样子我见了都有种我见犹怜的感觉。”
　　佘青没理他，倒是一旁的大志噗嗤笑了，“白少你见谁都犹怜。”
　　白承弘踹他一脚，“要你管！”
　　大志连忙起来闪开，临走前还不忘嘱咐佘青，“小青你别被他骗了啊，好多小姑娘都栽在他身上……”
　　没说完，白承弘拿了瓶水扔他。

　　转头去看佘青，她默然垂眸，好像没听到他们的打闹一样，兀自拿了根树枝安静地在地上写写画画。

　　白承弘看着看着突然叹口气，“你真跟杨果打架了？”
　　他回来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杨果脚踝上的伤，只是还没来得及发问杨果就跟林风走了。白承弘往佘青方向挪了挪，她突然扔掉树枝，拍拍手盯着他：“我没打架，要是真跟她打了你也放心，你看我这样的打得过她吗？”
　　白承弘眯了眯眼，还真的仔细打量了下她，在心里权衡了佘青和杨果的战斗力，最终舒心地点点头，
　　“那就好。”
　　白了他一眼，佘青起身，白承弘也起来跟在她身后，笑嘻嘻地说：“诶，我认识一些不错的医生，要不要介绍给你认识啊，你顺便去查查有没有内出血什么的……”

　　.

　　回去的时候佘青跟林风的车，估计杨果跟他说了摔伤的事情，林风不再追问这件事了。

　　佘青一上车就看到副驾驶上的杨果，杨果抿唇对她点了下头，没说什么，转头继续跟林风谈事情。

　　不远处白承弘一动不动地站在白色跑车前，应该是在看杨果。直到后面一辆车赶上来，他才移了几步，白承弘忽然抬了手，简练地冲这边招了两下。
　　佘青看看前面正在说话的两人，又转头去看窗外的人，犹豫了下也抬手挥挥。
　　对面那人终于放下手，回身进了车厢。

　　或许是因为车上坐着两个女人，林风车速比其余几人慢了许多，后面一辆一辆地超过来，车主们谈笑着对他们吹口哨。
　　麻子的车过来时特意将头伸出窗外去叫后座里的佘青，“嘿妹子，过两天聚会的时候你也过来凑凑热闹！”

　　这群人她刚认识，佘青不好答应也不想拒绝，聚会的话林风也会去吧。
　　她拿眼睛去瞥林风的后脑勺，刚才他和杨果谈什么钱的事，佘青听了个大概，应该是这次没赢输钱了。输了钱两人也不在意似的，杨果又坦然地聊起其他事情，林风专注于开车，心不在焉地应了两声，之后两人便再无交流。

　　佘青移开视线，刚好看到后视镜里有一双眼睛在看她。佘青眨眨眼，坦荡荡地回视过去，杨果的眼神有点失散，不聚焦地盯着她。

　　杨果似乎若有所思，迷糊的眼神渐渐变得清晰。

　　佘青转头让自己不去注意对方，却忽然记起杨果在空地上说的那段话，蓦地皱起了眉，她讨厌别人自以为是看破一切的态度和行为。

　　觉得有点心烦，佘青将车窗开得更大，带着温度的风吹在脸上，痒痒的，她把胡乱在眼前飘荡的头发给扎了个把。

　　杨果视线的焦点重新放在后座女人的脸上，一开始认识佘青她只以为是个乖巧的小姑娘，可今天发生在佘青身上那件奇怪的事让她怀疑自己的观点了。

　　今天空地上留下的那些女人虽有些骄纵，但不至于跟个陌生人大打出手，而且那会山上又没其他人，额头身上的摔伤还能勉强找到理由，可佘青脖子里的掐痕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杨果想了很多种可能，可没一个能说服自己。
　　还是说，根本就是佘青她自己……

　　林风过来问她这事时杨果也诚实地有问必答，不过到底隐瞒了自己对佘青脖子上掐痕的猜测。

　　.

　　杨果住在镇上，车子先经过镇上的街道，将她送到了居民小区门口。

　　佘青也跟着下了车，站在边上笑眯眯地目送杨果离开。
　　她一进小区，佘青后脚就拉开副驾驶的门坐进去，动作大得惊了林风一着。

　　不用看也知道他现在以什么表情在看自己，佘青索性扣好安全带往椅子里一躺，手盖在额头上，声音虚弱地说：“我有点晕车，听说坐前面会好点。”

　　车厢里寂静得快要滴出水来，佘青眼睛透过指缝偷偷看他，林风正阴沉着脸看过来。
　　赶紧一闭眼，佘青舔舔嘴唇，真的有了虚脱头晕的感觉一样，“那我坐后面去，到时候忍不住吐你车上了，我再帮你洗车吧……”
　　手刚要去开门，林风忽然笑了，笑得不明不白的，“不用折腾了，你坐着吧。”

　　他的笑声很淡，像是临时兴起的一个笑，佘青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也不明白他为什么笑，估计林风自己也没意识到。

　　车子刚开到门口，王雯就从别墅里跑出来。见到佘青从车里出来顿时就拉到身边，又狠狠瞪了林风几眼。
　　后者停好车就收到她仇视的眼神，嘴角扬起一个玩味的弧度回过去，又漫不经心瞥了眼鹌鹑状的佘青，甩着车钥匙进屋去了。

　　天色有点暗，王雯一开始没注意佘青脸上的伤痕，注意到后原先那些担忧责备等等之类的话通通被压了下去，“被打了？！”

　　王雯首先想到的就是林风那帮朋友，满眼充火地就要去找林风，佘青拉住她，“我自己摔的，头砸到了树干。”

　　王雯又盯了她几眼，没发现佘青有说谎时的慌张，但还是不太相信地确认，“真的？”
　　“真的。”

　　刚伸手去撩她的头发，一个巴掌猛不丁过来拍开了王雯的手，王雯抬头，捕捉到佘青眼里一闪而过的慌张。

　　佘青说：“我先上去了。”
　　王雯火气跟担心一下都来了，去拉她，“给我看看怎么回事！”

　　佘青却不听，拼命抓着衣领往上扯，脚下也不停地躲开王雯的阻挡，像正在落荒而逃的士兵突然遇到了敌军将帅，害怕且不安。
　　但她的力气始终不如健康的王雯，还没到二楼佘青就被王雯抓住了胳膊，使劲将她转过来。

　　楼下有人踩着慢悠悠慵懒的步伐上来，闲荡一样晃到了她们身旁。

　　“林风，快帮帮我！”
　　佘青一见到他犹如见到了救星，激动得叫出了他的名字，王雯愣了下，转头看到身后的人正倚在墙边看戏般盯着她们。

　　林风眼睛落在佘青身上，她眼眸里跟含了水似的，水光泛泛，瞧着委屈极了。
　　他想起佘青之前在副驾上的动作，黑溜溜的眼睛躲在手掌后偷偷看他，之后又讨好地舔唇，很像一只猫，一只时而讨喜又时而令人讨厌的猫。

　　王雯没理林风嘴角那抹笑容，继续去扒佘青挡着脖子的手。

　　正要扒开时，林风突然说：“她脖子没什么好看的，就是有两道掐痕，不知道是被别人掐的……”
　　他顿了顿，王雯手一松，回头看他，林风好看的眉头微微皱着，“……还是她自己掐的。”

　　【跪下！】
我跪在搓衣板上好多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