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重水复》镜梦师昊昙

4、4． 工作

　　新的一天从一个忙乱的早上开始。看了眼还在睡眠中的阿尧，把心里的嫉妒压倒最底，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洗漱、整理衣装、吃早饭。还好昨晚准备好了，不然今天就真的饿着肚子上战场了。事实上我不认为这种平常又符合规律的早晨是什么好兆头。相反，我到希望出点小岔子，那样我就又有充足的借口为自己做好最坏的打算，然后享受结果的惊喜了。呼呼，没办法，不自信的懒人就是这样子阿。还没开始行动，就先准备失败了。难怪我从来没有真正完成什么业绩哎！
　　步行至地铁站6分钟，地铁24分钟，出地铁站步行3分钟，进办公大楼乘电梯1分钟。离开家34分钟后，我站在一扇挂着巨大“无关人员勿入”牌子的米色门前。按下门铃。门德尔松的《婚礼进行曲》奏响，某人的声音夹杂其间：
　　“嗨呀，你是谁？出示暗语，否则禁止入内。”
　　“……咳咳……”真是无聊人。怎么我就摊上这个极其神经兮兮顽童老板？！厄，事实上也确实如此，无奈但是经过长期的适应，本人也可以训练有素的应对自如了：
　　“阿？不让进？太好了。正好可以回家睡觉了。拜拜！”
　　我转身就走，门则在音乐声戛然而止后缓缓开了一条缝。我叹了口气，推门进去——内嵌式电梯。身后的木门关上后，另一道金属门也随即合上，门上的数字显示板上数字快速由小变大，但事实上，这台电梯却是向下行驶的。
　　数字停在“19”上。我再次为自己乘坐的两台电梯每次白做的那么多功废那么多电而惋惜——乘外面的公开电梯上到17层，在乘这台内部电梯向下19层。真搞不懂干吗不直接向下走两层得了！又浪费时间又浪费金钱！所以我说这家老板神经有问题么！果真是有钱没处花，拿自己办公室当玩具！
　　“哈哈。又在心疼电梯多做的功呢啊？！”一个童稚的声音像在身后。我不自觉地向下扯了扯嘴角，转过去时则已变成十分做作的笑容：
　　“老板好啊。最近又长个了没？”
　　“哈哈，邢临，不要老问一些没建设性的问题。当然我知道你是想刺激我。可惜这句话三百年前就对我不管用了啊！”清爽稚嫩的童音做出回答，声调语气可爱到能让最冷心的人心生母性。只可惜——
　　对面巨大环形办公桌中心宽阔的有轨滑动椅里，悠闲坐着的8岁男孩儿，脸上带着这个年龄孩子特有的纯真无邪的笑容。哼，这种外表只能蒙蔽那些单纯的傻瓜和不知真相的白痴。对我这种“经验太多”的人来说，最多能增加我心里对他的鄙视和不屑。
　　“老板的心理素质真是越来越好啊。果然是受打击太多了习惯了吧。”我继续做作的笑容——自然是为了配合他——不免想起最初见面时，自己的震惊，和对面这家伙的得意。呼呼，转眼就七年了啊。
　　“呵呵。我这个老板真是没有威严啊。天天被雇员这么讽刺！”奇际摇头叹气，一副很伤心的样子。我实在呆不住了，终于收起做作的假笑，冲到环形办公桌（与其说办公桌，我倒觉得更像酒吧的环形吧台）外一圈配套凳子中正对着他的那个处坐下：
　　“直说工作吧。今天干吗只我一个人来？！尧、璇、吉萨雷都在啊。”
　　“我知道他们都在。吉萨雷昨天来见过我了，所以就不用再一次了。璇宁还在康复最初的观察期，而且最近忙于自己的工作，总不能太勉强她吧。”
　　“阿尧可是什么事也没有？！”
　　“那丫头不会保护自己，一个人出任务太不保险。”
　　“一个人？吉萨雷呢？”我奇道。
　　“吉萨雷短期内有别的事。我建议他的休假到8月底。”
　　“耶……”
　　“你也知道，其他那三个目前还没有影呢。所以……哈哈。”奇际讨好状的冲我笑，脸上是“麻烦你了”的表情，但在我看来却只感到奸诈。
　　“哈哈？！老板挺心疼自己的雇员啊，对他们这么好。怎么不见你也对我好点？！我不算雇员呗？！”
　　“哎呀。你不是刚好有空么。搭档也随时待命。”
　　“且，还不是因为离的最近，我们又最安分，不会到处跑让你找不到！”
　　“哈哈……事实的确是这样啊……邢临真是目光如炬、聪慧过人呐！我想什么你都猜得到！”
　　“都猜得到就好了！”我忿忿道，这可是真心话。别看老板这副小孩子模样，如果我们所有人加起来能猜透他想法的1/50就已经是奇迹了。呃……真不愧叫“奇际”（奇迹）这个名字阿！
　　“怎么样？接不接受？实在不行？我只好去麻烦阿尧了！”奇际歪着脑袋瞅着我，语气虽是试探，事实上全然尽在掌握。
　　“好吧好吧。到底也是我先提出疑点的。算是负点责任吧。”我妥协道。心理不平衡的紧——那家伙肯定早就算计好了，我是最不可能拒绝任务的那种人，毕竟在自己的原本专业方面，我实在是和其他几人差太多了。这也是我自己把比他们更多的精力放在“这份工作”上的原因么？
　　“果然是邢临最好心啊！每次都愿意帮我的忙哈！”奇际像小孩儿（从外表看本来就是）一样乐得开心。划动椅子，从另一边的桌子上拿了个密封的巴掌大小的绛紫色橡胶袋，递给我：“这是任务书和资料，执行时间是这周日下午16：20，别忘记要准时！”
　　“OK！全部明白！”
　　我把橡胶袋高高抛起来，又接住，吸了口气——明白是明白了，可是我的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差阿！
　　又是这周日！？！
　　怎么偏偏都赶在一天之内，有三件不得不做，不得缺席的事！
　　唉！

　　“任务书和资料都收到了没？”
　　中午回家，阿尧那家伙关在自己屋子里不知道干什么。正好，我也躲进自己的卧室，锁上门，打开电脑，放大电影声。然后给项墨拨电话——
　　“嗯。你打电话就为了说这个事？！”话筒另一头，那小子一如既往的贯彻这他的又臭又硬的“风格”。
　　“总得确定一下么！”
　　“我跟你说过用不着！自己别把东西弄丢了就行了！”
　　“且——你倒来教训我！臭小孩儿！”
　　“你说谁？！”
　　“啊？！什么谁？我没说谁啊。周日……”
　　“嗯，周日你过来，正好一起走！”嘿，他一人就决定了呗！还真不客气！
　　“唉，其实我周日……”
　　“你有什么其他事我不管……总之到时候准时来这儿找我！”
　　“喂，我——”
　　“啪”!断线了。我话还没说完，那个臭小子居然就敢挂电话！欺人太甚了吧！我一把把手机摔在床上。闷头坐在电脑前。胸中的气愤远远小于无奈！八辈子也想不明白的事——继承了父亲强硬脾气的我，不记得自己从小到大对谁有过这种无奈。通常都是别人拿我没办法，被我的犟脾气气的面色发白吧。怎么到了项墨这里，就反过来了？莫非我他就是我“今生今世注定的克星”？！呃，这话说得真酸，受不了了！
　　且，不管他。臭小子一个，不必跟他一般见识。不过话说回来，看到和自己脾气一样坏，甚至超过自己的孩子……除了气愤无奈外，实在是有些打心眼里喜欢吧，不然，怎么可能这么纵容他呢！？每次看着他，就像看着自己的弟弟。
　　说到弟弟，我记忆里好像还真有这么个类似的小家伙，只不过，在好多年前，就跟着他的母亲离开到远方了。当时的他也就5岁的样子。现在……也该和项墨差不多了吧。不知道他在哪里？怎么样了？是不是也像项墨这样有着别扭的性格、朴实的心？或者像他小时候那样顽皮古灵精怪，让周围所有人都头疼又忍不住地怜爱有加？
　　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