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n》白桐雨

4、有女初長成

　　時光荏苒。

　　在莉莉絲五歲生日的那天，布萊克老宅的門破天荒地被叩響了。

　　門前的人面面相覷，而屋子的主人，莉莉絲大小姐此刻猶軟綿綿的睡在書房的軟沙發上，細肩帶睡袍外罩著羊毛衫，半裸幼細精緻的肩膀，幾本厚重的大書和羊皮紙、報紙在一旁翩翩散落。

　　「小姐，有客人找您。」

　　克利切拉開厚重的窗簾，柔和的晨光落在細軟豐盈的漆黑捲髮，緊閉的羽扇一樣的睫毛，陶瓷色的白淨小臉上一對櫻唇微張，發出不情願的聲音。

　　「讓他們回去」

　　「抱歉，小姐，不行的。他們堅持。」

　　克利切歉然道，莉莉絲不情願地發出呻吟，睜開的眼睛裡充滿怨懟，睡眠不足的怒氣在醞釀。「克利切，端給他們的茶裡加點綠土豆皮汁萃取液。」

　　「好的，莉莉絲大小姐。」克利切「從善如流」地微笑答道，五歲的孩子還不太能控制情緒，尤其是布萊克家的孩子，尤其是布萊克家特別聰明的孩子。

　　尤其如莉莉絲這樣特別聰明脾氣亦特別火爆的，為了讓年幼的小姐能得體的待客，為了不使布萊克家丟失禮數，適當的整蠱客人平衡主人心情是必要之惡，這就是布萊克家小精靈不可言述的伺主之道。

　　況且按莉莉絲的話說，在肉食為主的大英帝國主義式飲食環境裡，一點點「暢通」是有益健康的，這是布萊克家出於健康考量的小禮物，並不構成小精靈傷害巫師的違約事項（聽她扯蛋！）

　　而被說服的克利切當然就幹得毫無負擔。

　　莉莉絲情緒似乎平衡了一點，這才磨磨蹭蹭地起身讓小精靈替還迷迷糊糊的她更衣洗漱，把凌亂的長髮打理整齊。

　　魔法部的成員戰戰兢兢的坐在沙發上。

　　他的左右是兩大威壓沈重的大山。

　　左邊是馬爾福，而右側為鄧不利多，這兩個笑面盈盈的傢伙一碰面就似乎在彼此試探較勁。

　　而屋子的主人、亦即他們今日要處理的孩子姍姍從樓梯上慢慢走下來，方才尤滿臉陰沈殺意的女孩現在已換上富有教養的貴族女孩式微笑，穿著得體可愛的黑色連衣裙走到他們門前行禮。

　　「抱歉使你們等候，今次拜訪得突然，沒有事先準備實在不妥，還請原諒。」莉莉絲微笑著提起裙擺行禮。

　　「我們有事前來函告知。」

　　鄧不利多和藹的微笑提醒，莉莉絲坐下來打了個呵欠，抬起那眼睛，透明淺藍的銳利目光中毫無溫度，她露出天真的神情疑惑地微微歪頭。

　　「來信了，所以呢？」

　　連會客時間都沒有，措辭毫無誠意，通知的隔天立刻造訪，如此隨便的要決策她的去向。大概是念自己年幼無知，所以草率輕浮的通知。

　　早知道是那封信的人，莉莉絲心裡遺憾的想，一定讓他們全部得連滾帶爬的去馬格醫院求懇求被急救，以宣揚我大工業時代之威武！

　　區區輕微劑量的顛茄鹼實在太客氣友善了。

　　「所以布萊克小姐您應該知道近日會有人來訪。」鄧不利多用一種無限寬容的表情看著她。

　　莉莉絲心裡想像的那根青筋已經爆出來了。

　　但她謹記畫像老組的教誨，她轉動手上的當家戒指，露出惹人愛憐的微笑慢慢清楚地說道：「先生，我當作您沒有讀過那封信了。上面並沒有提及造訪的時間與日期，我假設您的意思不是讓我在這幾天都時時刻刻等待您任.何.時.候都可能的造訪？我認為這樣要求對方為自己浪.費.多.餘.的時間，並不妥當。」

　　「看來布萊克小姐您年紀輕輕就有忙碌的日程，必須妥善規劃時間。」鄧不利多微笑面對，盧修斯揚眉作出興味的神情，這小丫頭脾氣很火爆啊。

　　要知道，貴族們在待客時都是得體的，孩子們亦同，丫頭現在說話嗆成這樣他推估其內心大概已經在掀桌。

　　「您的意思是若非如此，我就應當為您浪費時間嗎？」莉莉絲毫不客氣的指出，收起了笑容，鄧不利多露出尷尬的表情。

　　她對這個萬年笑臉的老頭已經沒了好印象。

　　時間觀念很重要啊！她睡覺搞研究都不夠用了！

　　面無表情地看著對面三人，莉莉絲顯然已經不耐煩。「就不浪費彼此的時間，要做什麼事情趕緊做。」

　　「好好的，布萊克小姐已經知道今天的目的請您過目一下，這是您今後監護者的名單」魔法部員小心翼翼地在桌上放下幾張單子，上面是一些布萊克的親眷，唐克斯、雷斯壯和馬爾福。

　　莉莉絲拿著文件瀏覽了一會兒，把馬爾福家的淺金色夾子挑了出來。

　　「這個吧。」

　　鄧不利多的臉色變了，「布萊克小姐，我建議你要慎重考慮——」

　　「我很慎重。」

　　莉莉絲打斷老人，突然有些疑惑他在這個地方存在的意義。

　　為什麼雷斯壯和唐克斯家的代表監護人都沒有來？貝拉姑姑和姑丈坐牢了，但從商業活動判斷，雷斯壯家族仍在活動應該還有人當家的。

　　那唐克斯為什麼會缺席？又為什麼這位魔法學校的學長會在這裡呢？

　　「是什麼讓你有這樣的決定呢？我的孩子，在我看來唐克斯家更適合你」鄧不利多仍欲循循善誘。

　　莉莉絲不悅地皺眉嘖了一聲，受年齡影響不易控制的火爆脾氣看來快要不是顛茄鹼的惡作劇能平抑的了。

　　旁邊的小精靈克利切露出惶恐的表情看著大小姐直搖頭，莉莉絲哼了一聲便沒有再多發作，一旁的盧修斯默默忍著不要大笑，忙出面圓場。

　　「得了，鄧不利多。我相信布萊克小姐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而且唐克斯或雷斯壯家的確都不是個好選擇，對她來說。」

　　身分尷尬的孩子啊盧修斯感慨地看著莉莉絲，她知道自己出去後將要面對什麼樣的世界嗎？

　　唐克斯家都是鳳凰社員，那些偽善者怎麼可能接納告密者的孩子呢？雷斯壯家更不用提，如果說布萊克家都是優雅的神經病，那雷斯壯就是一群更不聰明更暴戾的瘋子，太過偏左右都無法容下莉莉絲。

　　這個孩子似乎是明白自己處境的？

　　察覺到茶几上散落幾張破碎報紙，盧修斯看著接過克利切新沖的茶的姪女想道，這孩子可長得真布萊克

　　當然，性格也相似極了。盧修斯看著自己杯中已經放涼了的茶，便也新要了一杯，看著莉莉絲在文件上用漂亮的字體簽上名字。

　　「好了，走吧。」盧修斯即向莉莉絲伸出手。

　　「請讓我收拾一下。」莉莉絲微笑道，看了眼正起身將目光游向房子深處的鄧不利多露出禮貌性的可愛笑容。

　　「先生，出口不是在那邊。布萊克宅邸是認主的，無關人士隨意走動容易發生意外，還請原諒不便讓您參觀。」

　　「哦，我只是」鄧不利多一句「想到處看看」的請求登時說不出來，人家都先開口表示困擾了還好意思要求麼？他仍和藹的笑著，「只是太久沒有進到古老家族的居所，我聽說布萊克家族收集了許多古代魔法的文獻和魔法儀器，讓我十分嚮往。你知道的，老人家的一點自娛的小嗜好。」

　　「年久失修的東西不便見人，何況克利切不喜歡外人動他的寶貝們，作為見證布萊克家族歷史的長輩，我向來是尊重他的意願的。」

　　莉莉絲盈盈一笑表達堅決的立場，優雅地拍拍手，「克利切，送這兩位先生出去。」

　　「不喜歡校長先生嗎？」鄧不利多走後，盧修斯笑著問。

　　莉莉絲表情陰鬱的看著門外的方向，那個老人給她的感覺無疑地讓人不安，小姑娘不悅地哼了一聲，「那個人想必也不喜歡我，對初次見面的人動著歪腦筋，還意圖裝作很了解的為我考量未來。總體來說，毫無誠意可言。」

　　以兒童親善大使自居的老狐狸知道了大約會崩潰的，盧修斯想，但這點莉莉絲.布萊克的確看得分外清楚。

　　他瞄向那雙犀利透明的眼睛，布萊克家族最後一隻能寄寓希望的幼苗如斯聰慧，還真是讓人欣慰。

　　他心裡亦暗暗放心，這是一個能栽培的好苗子。

　　「我們也走吧？」他伸出手。

　　女孩往閣樓望去，盧修斯微笑道：「無須收拾，我給你牽飛路網過來即是。」

　　以前是有的，但布萊克家族落沒後便沒續約，仍在的布萊克姑娘已出嫁，爆走族布萊克兄弟出門時珍惜飆車的每一次機會，輪到莉莉絲這一代至今從未出戶，便不了了之。

　　莉莉絲見拗不來只好跟哭兮兮的克利切道別，鬱悶的伸出手讓盧修斯帶自己幻影移形。

　　雖然理論知道，但她哪經受過這種事情？

　　才一在馬爾福家宅洛可可風格的地磚上站定，莉莉絲就倒地哇的吐在高端大氣的一條毛皮地毯上。

　　旁邊年輕的小精靈皺摺的臉登時崩潰了，兩眼一翻幾乎要暈了過去，另一個老鳥小精靈淡定的彈指讓毛毯消失在空間中。

　　「十分抱歉。」莉莉絲語氣平淡的致歉，用不相稱的無辜表情看著他。

　　「」盧修斯剛想吐槽點什麼，卻見莉莉絲抬頭望著華麗的壁鐘似在確認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