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戟》風字壹號

140、补考

　　展光照没精打采地看着手里的试题本，报务科目的阶段性考核成绩出来了，47分，离合格还有些差距。他沉重叹口气，上次考不及格的时候自己还是个中学生。
　　“这次考核，成绩未达标的学员一共五名，从合格率来看，班里的总体成绩还算可以。成绩未达标的学员也不要着急，熟能生巧，平日里要多抽空练习。我给大家准备了一次补考机会，一周的时间，希望大家把握住机会。”电讯教官萧睿平和说道，这里不是定向培养报务员的培训班，他本也不对这帮非专业学员报太大期望。
　　展光照面无表情听着，自己这成绩不出意外的话肯定是全班垫底，补考如果再不合格的话，搞不好要被开除罢……如果自己因此被开除，百里骏一准拿枪崩了自己，那混蛋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想到这里，他就觉得心烦意乱，通用电码背了，该练的也一点没少练，真不是自己不努力，是报务这玩意真不适合自己。
　　“……现在发几组实操中易错的电码下去，大家根据情况自行练习。”萧睿让助手将一摞纸张发下去。
　　展光照接过纸页仔细阅读起来，译读内容还是不成问题的。他接通电源、调频、戴上耳机、握好键钮，嘀嗒声断断续续传出来……“果然，只要上手就糟心……”第一组码没发完就开始出现错误，他咬牙恨恨地看着自己的右手。
　　“晚上抽空到这补习罢。”萧睿站在18号机位旁俯视着错误频出的展光照。
　　“是。”展光照抬头望着教官，他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了六个字：死马当活马医。
　　副总教官百里骏照例到办公室翻看学员们的考核成绩。
　　“报务成绩出来了，75%的合格率，在这种短期班里算可以的了。”萧睿笑道。
　　“嗯。”百里骏拿过成绩表从上到下扫了一遍。“这是哪阶段的考核？”
　　“就这阶段的啊，这不刚考核完吗。”萧睿听百里骏这语气不太对，“我们电讯跟别的科目不一样，最快半个月考核一次。”
　　百里骏冷冷视着他，“我知道。”
　　萧睿一脸无辜与他对视，既然知道还生气个什么劲嘛。
　　“不合格的五个人都是什么情况？”百里骏继续问。
　　“主要还是不熟练，发报时有一些坏习惯没改掉，毕竟不是专业学这个的，之前也没基础。”萧睿将问题一条条指出来。“目前来看，问题大都在发报上，抄报只要不是篇幅过长、速度过快，基本都还能应付下来，这里面发报和抄报都不合格的就只有18号一人。”
　　“18号怎么回事？”听到最后一句，百里骏的脸陡然阴沉下来。
　　“发报就不用提了，节奏比下饺子还乱。抄报我觉得他是注意力不集中，或者说他只能短暂集中一会儿，全看考试时处于哪个状态，所以成绩忽高忽低不稳定。”萧睿见情况不妙，估摸着百里骏要找自己发难，便赶紧道：“我给他们一周时间练习，下周二补考，晚上我会勤督促他们的。”
　　百里骏没再说什么，翻出18号的试卷看了几眼收进口袋转身出门去了。
　　“我怎么感觉我摊事了呢。”萧睿望着百里骏风一般的背影自语道。
　　中午，完成扎马任务的展光照准备去食堂找点东西充饥，一会还要回教室上课，时间并不充足，他已经习惯了边吃饭边休息。
　　“……”展光照停下脚步，百里骏正从食堂门口出来，看样子是奔着自己来的。
　　“跟我过来。”百里骏冷冷命令道。
　　展光照不敢多问，随他来到总教官办公室，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鲁齐不在，屋内只有展光照和百里骏两人。
　　“说吧。”百里骏把报务考核成绩单丢到展光照面前。
　　展光照知道，自己在这的任何情况都瞒不过百里骏，不及格的成绩被他发现只是早晚的事，只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找到自己。“我很惭愧，也反省过。可我确实是努力学了……”
　　“手。”百里骏不听他废话，指着桌面：“摊开放平。”他看了下四周，从墙角拾起块从椅子上拆下来的板条。“47分还挺有理的是吧。”
　　展光照紧张看着那木板，“没有。下周的补考我会尽力通过的。”
　　“下周再说下周的事。手，放上来。”百里骏严肃命道。
　　“换个地方行么……”展光照觉得手心打完没遮没挡的给人看到实在太难为情。
　　“少废话，右手拿出来。”
　　“左手可以吗？”
　　“别跟我讨价还价，打的就是你那只右手。”百里骏踹了他一脚。
　　展光照无言，这不争气的右手今天是保不住了。他右手手心向上平放在桌面上。
　　“评分我看过了，一共16处错误，每一处都不可饶恕。”“一处十下，自己数着。”言罢，百里骏挥起板条照其手心抽下去。
　　噼哩啪啦十几下，展光照就觉得右手从发麻到发胀再到钻心地疼，他咬牙忍着不敢动弹，眼看着手掌红到发紫。
　　“不要以为其他科目分数高点就能把总成绩带上来，在我这没那种好事。不合格就是不合格。”百里骏毫不留情地继续打着。
　　一百六十板终于打完，展光照被百里骏放回去上课，他低头看着自己烂熊掌一样的右手，肿成这个鬼样子一周都消不下去。
　　晚间，萧睿走进电讯教室，来补习的五名学员已经在助手的帮助下开始练习了。
　　“教官，你来一下。”助手见他进来走上前小声道。
　　“怎么了。”萧睿好奇随他走到正在发报的18号身旁。
　　顺着助手手指方向，萧睿看到了18号肿得大了一圈的右手。“你手怎么回事？”上午还好好的，怎么几个小时的工夫就变成了这样。
　　展光照暂停发报起身答道：“没什么，训练摔了一下。”
　　“糊弄鬼呢吧，摔能摔这样？”萧睿抓起他的手仔细看着，一簇簇暗色的血丝在皮下聚集，仿佛下一秒就要胀破表皮渗透出来，与其说是摔的，不如说是被打的。“你这样也握不住键钮啊。”他跺脚心疼道，别提键钮，就算是苹果这只手都不一定握得起。
　　“握得住。”展光照收回胳膊，重新坐下，右手手指小心地放在键钮上，随着手掌吃力地上下抖动，嘀嗒声慢慢传出来。
　　键钮连着的金属弹簧并不柔软，需要使些力气才能按动，萧睿瞧着揪心：“唉，这发报赶上上刑了。”“你差不多歇一歇，手要紧。”
　　教官的好意展光照已然心领，可他哪里敢歇，想在这一周之内提高报务水平就不能考虑休息，况且现在不是手要紧，而是命要紧。百里骏说了，如果这门科目补考不过，就给他锁进禁闭室一点一点的折磨死。
　　易错电码练了大约一个小时，展光照擦了擦头上的汗，右手热辣辣的，情况不太妙，待会得用凉水冲一会，权当冷敷了。
　　“大家先休息五分钟，我这照局内常用格式拟了些电文，待会大家随机从中抽一张进行发报，我们做个模拟测试。”萧睿拍了拍手，将补习学员的目光集中到自己这来。“如果我觉得你发得可以的话，就不用一直耗在这浪费时间了。”
　　此言一出，教室内的气氛顿时轻松了许多。
　　展光照有些沮丧，出门走到水池边冲着右手，他望着哗啦啦的流水出神。“怎么就这么不争气……搞行动不会发报也没什么影响罢，又不是专职报务员……多此一举……”
　　休息结束，五名学员一个个进行模拟测试，展光照没什么信心，便也不主动上前凑趣，只等前面几位都测完再说。
　　“18号，到你了。”萧睿的助手朝窝在角落里的18号喊着。
　　“到前面来。”萧睿见他磨磨蹭蹭，心知这小子肯定不行。
　　展光照在第一排正中的机位前慢慢坐下，第一次坐在这种完全暴露在考官视野内的位置上，他顿时紧张起来。
　　“抽题。1到15选一个数。”助手抱着试题纸走到他面前。
　　“9。”展光照胡乱说了个数字，对于他来说无论哪个数结果都没太大差别。
　　“开始吧。”见18号拿到试题，萧睿戴好耳机。
　　展光照大致浏览了试卷，这应是封下级组织发给上级的情况汇报，暗语、缩写、代号一应俱全。他按规定调频，开始发报。
　　耳机中，嘀嗒声断断续续传来，展光照无视右手传来的胀痛漠然按着键钮，他的脑中一片空白，他知道周围的人都在听他拙劣不堪的发报。
　　“咿……这在电讯班绝对是第一批被劝退的水平……早我怎么没觉得他发得这么差……”萧睿蹙眉听着耳机里传来的能把人心脏气犯病的发报节奏。
　　发到后半段，展光照急得满头是汗，这组码已经错三遍了，再改就是第四遍……他发现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的右手，“太紧张了吗？不能这样啊……这样下去会死的……”他头皮发麻地告诫着自己，但情况无可挽回地越来越糟……
　　萧睿终于受够了这发报，“好了，先不要发了。”他摘下耳机，这个世界终于清静了。“差的太远了，留下来练习吧，其他人没什么事就回去吧。”他无奈叹口气。
　　展光照默默松开键钮呆坐着，他的脑子仿佛短路了。
　　这时，屋外走进来一个人，也不管其他，径直朝第一排坐着的展光照而去。
　　讲台上的萧睿抬眼看到百里骏，心中一震，只见他飞起一脚将18号连人带椅子一道踹翻。“喂，你……”
　　展光照正心烦，冷不防挨了一脚跌落在地，心中更是烦躁，他抬眼向上瞪去，却见百里骏用他一惯的冷淡目光对着自己。“……”展光照收敛了神色，从地上爬起。
　　“为什么别人都能做到的事你却做不到？”百里骏训斥道。
　　“我努力练了，可怎么都不行，情报员就一定得会报务吗？”展光照除了一肚子的委屈之外，更多的是不满。
　　“起开。”百里骏把他推到一边，拉过椅子坐在电台前。这小子七个不服八个不忿，无非就是想说：你也是情报员，你行你发一个试试。“抽一张给我。”他向那助手道。
　　助手看了看萧睿，便随便从试题纸里拿了一张递给百里骏。
　　展光照眨眨眼半信半疑盯着百里骏，眼看着他拔掉耳机线，按试卷要求调到指定频率开始发报。
　　清晰的嘀嗒声很快填满整间教室，百里骏在众人注视下面无表情敲着键钮。
　　百里骏拿到的是11号试卷，萧睿认真听着，他发的算不上很好，却也不是很差，总之没什么特别的优点，这样的水平在局机关等高层次的单位是排不上号的，但按底层联络站的报务水平衡量还是说得过去的。
　　两声“嗒嗒”收尾，试卷内容发送完毕。百里骏扬头看着萧睿：“如何？”
　　萧睿见他一本正经，便也实事求是给出点评：“百里教官，您的发报总体还算流畅，但4和5似乎分得不是很清晰，存在些许瑕疵，所以我给75分。”
　　一旁的展光照有些尴尬，方才电台里传来的每一声嘀嗒都仿佛是百里骏在羞辱他。他没想到百里骏这种人竟然真的会发报，而且水平并不差。
　　百里骏轻松站起身，对方指出的缺陷是事实存在，没什么好质疑的。“辛苦萧教官。这个不开窍的小子就劳烦你了。”他按上展光照的脑袋狠推了一下。“他要是偷懒，我建议你直接动手，不必客气。”
　　自打进这个培训班任教，萧睿就一直不喜欢百里骏这幅咄咄逼人的架势，搞得好像土匪恶霸一样。“为学员补习自然不必说，但百里教官这是明示我体罚学员是合理合法的吗？”他反问道。
　　“其他培训班我不清楚，但在这里，只要理由充足，就是合理合法的。”百里骏牵了牵嘴角。
　　萧睿被这直白的回答惊了一下。
　　“对学员太仁慈就是在害他们。请务必记住这句话。”百里骏继续道。
　　“那他的手是怎么回事？”听得这话，萧睿猛然将百里骏单独抽走18号的试卷和18号那只熊掌一样的右手联系在一起。
　　“我打的。作为考核不合格的惩罚。”
　　“明知道最近需要频繁使用电台，还要把发报的右手打成这样，你是存心不想让他通过考试罢。”萧睿倒不是特意为18号说话，只是对这事忿忿不平，就算是特别培训班也没有这么糟践人的。
　　百里骏倒是不讨厌萧睿这耿直的性子，只是觉得这家伙过于天真。“作为报务员，右手受伤就不能发报了？整个组织要等你伤势痊愈再恢复联络？”
　　“我……”萧睿被他噎得够呛。
　　“那如果配置的报务员死了，所属组织是否也要跟着去死？”“搞行动与会报务从来不冲突，我没有瞧不起报务员的意思，但在一些对人数限制极为苛刻的任务中，单独配置报务就是一种累赘。”当着电讯教官和学员的面，百里骏说得毫不留情，他不在乎得罪萧睿，像萧睿这种没见识过死亡的人就只适合呆在机关收发电报。
　　“你、你，你说的这叫什么话。”萧睿没想到百里骏竟做出这种无赖的言论。
　　“我得对学员负责。”百里骏瞥了他一眼扬长而去。
　　“教官，您别往心里去，他这话主要是冲我说的。”展光照见萧教官气得直瞪眼，便赶紧缓和气氛。
　　补习每晚都在进行，展光照慢慢克服压力，逐渐习惯坐在教官能够注意到的地方发报，只是他的右手经过这几日的折腾肿得越发厉害。百里骏依旧每晚都会到补习教室转上一圈，偶尔还会因为18号跟萧睿发生些不大不小的冲突。
　　是日，抄报练习，展光照昏昏沉沉抄错了两组码，使得电文翻译不出人话，一旁盯着的百里骏二话不说径直将他扯出教室。
　　钝物敲打身体的声音沉闷地传进屋内，萧睿再也受不了，这个百里骏简直是疯子。“百里骏，你太过分了！当我不存在吗？你这是干涉教学！”他气呼呼冲了出去，今个非得把话说清楚不可。
　　教室门外，展光照勉强撑在地上，百里骏手中的棍子正没头没脸往下砸。周围路过的学员不敢说话，也没人敢上前劝阻。
　　“就算你是副总教官，也得尊重我这个授课教官！你不能在我的课上打我的学生！”萧睿试图推开百里骏，却差点被对方甩个跟头。
　　百里骏收了手，抬眼视着萧睿，已经很久没人敢找自己的茬了。“我有处罚学员的权力。倒是你，擅自干涉本教官执行公务。”
　　“别拿执行公务吓唬我。我不跟你争论。18号虽然做得不好，但也没必要这样对待他。”
　　“没有必要？如果这不是模拟，而是一次重要的监听，或是紧急情况下的抄报，那他的失误必然会拖累组织，由此带来的损失要如何弥补。”
　　“可这就是模拟，你要容许学员犯错，给他改正的机会。训犬还要讲究个方式方法，怎么训人就这么简单粗暴？”
　　“心慈手软对笨蛋没用。不给他点教训就不长记性。”百里骏踢了脚趴在地上的展光照。“起来，少装死。”
　　展光照默默从地上爬起来，他无话可说，百里骏说得一点没错，真若赶上危急时刻需要使用电台，自己这破烂水平只会把事情搞砸。
　　“吵吵吵，吵什么啊？一群人围这干什么？找挨骂是不是？”鲁齐不耐烦的声音越来越近，大晚上聚堆准没好事。“赶紧滚！”
　　四下围观的学员一溜烟没了影，只剩下百里骏、萧睿和展光照还留在原地。
　　“诶？是你们啊，我还以为又打架了呢。”鲁齐一看是这三人，总算放心一些。但见展光照一身的灰土，犯了错误一般立在那，百里骏和萧睿满眼的怒意，他又觉得事情并不简单。“出什么事了？”
　　“百……”萧睿正要向鲁齐报告，却见百里骏扭头走开了。
　　“什么事都没有。”百里骏扔下这句冷冰冰的话便扬长而去。
　　“……”这人什么毛病。萧睿干瞪眼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鲁齐由着百里骏走远，只搭上萧睿的肩膀，将他引到一边。“萧老弟，到底怎么回事？百里是不是又搞什么出格的事了？”
　　萧睿如实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哦，原来如此呐。老弟，这事你甭往心里去，你刚到这，还不了解百里，他那人就那个臭脾气，别跟他一般见识。”
　　“那我也得对学员负责啊，他那么下手打，打坏了算谁的？”萧睿只觉得不可思议，鲁齐似乎早对这些事习以为常了。
　　“当然算他的。”鲁齐笑着劝道，“老弟，大哥我也不瞒你，18号是百里看好的人，所以事事要求苛刻，时不时就要搞出点鸡飞狗跳的事，你就多担待吧。”
　　“……好吧，我知道了。”萧睿无奈叹口气。“我本也不想与他争吵，只是看不惯他那嚣张跋扈的架势……”
　　鲁齐连连点头，萧睿这话说到他心坎里了。“他一直是那副样子，也就杜处能管管他，我们权当看不见就没事了。”“算起来，他和老弟你也是师出同门呐。”
　　“啥意思？”萧睿不解，自己怎么可能跟百里骏同门。
　　“他报务跟栾海平科长学的。”鲁齐凑近小声道。
　　“喔操，真的假的？”萧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电讯大拿栾海平怎么会跟百里骏扯到一块。
　　“当然真的，栾科长自己说的，一看见百里骏就头疼。据说大半夜陪着百里骏练发报抄报，还不许打瞌睡。”
　　萧睿闻言差点翻白眼：“是百里骏能干出来的事。”
　　“所以啊，老弟就多担待吧，有得罪的地方，我替百里赔个不是。”鲁齐笑道。
　　“大哥言重了，我配合好百里骏就是了。”
　　“老弟真是通情达理，有什么事跟我说，我来解决。”鲁齐拍了拍萧睿肩膀，“有机会替我向萧局长问好呐。”
　　送走鲁齐，萧睿重新回到教室。他看着身后跟着进屋的展光照：“你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别打坏哪了。”
　　“没事，都是朝肉多的地方招呼的。”展光照揉着伤处。“已经不疼了。”
　　“好吧，我们接着之前的说。”萧睿眼看他小心地坐上椅子，就知道这小子在死撑。“你呀，怎么能犯这种低级错误。”他看过电文恨铁不成钢指着他批评道。
　　“对不起，我当时太困了。”展光照解释道，白天训练晚上补习，加上手疼得难受，他这几日都没睡过安稳觉。
　　“走神，还是走神的缘故。”萧睿摇摇脑袋。“虽然可能会伤到你，但我还是想说，你真是不适合做这个。”
　　展光照垂下眼眸，听到这句话他并不感到意外。“教官，请您帮帮忙，我必须得通过考核。”
　　萧睿看着他，这小子该不会是想求自己通融罢。“你想让我怎么帮？”
　　“您找根棍子什么的，只要我走神就动手。”展光照建议道。
　　“我干脆找把刀拿着好了，敢出错就来一刀。”萧睿睨了他一眼，这么这家伙跟百里骏一个路数。
　　“我觉得可以，这样更有威慑力。”展光照连连点头，这确实是个好办法。
　　萧睿气得无语：“我觉得不咋地。我看你倒不如把每次测试都当做泰山压顶的大事来看待，抱着马上要死的信念去做，兴许就不敢走神了。”
　　“是，我这就开始，请教官指点。”展光照十分兴奋，心理暗示，早怎么没想到这个办法。
　　萧睿歪着脑袋吐出口气：好了，现在自己走了栾海平的老路。
　　补考的日子终于来临，电讯教室内，萧睿的助手为补考人员发下试题。
　　按照抽签顺序，展光照依旧是最后一个，他接了试题并不着急浏览，而是闭上眼睛心中默念：“组织要崩溃了，敌人的搜捕开始了，我们的人马上要死了，现在只能由我将消息传递出去……”念过一通，他戴上耳机准备发报。
　　补考开始不久，百里骏来到教室“视察”考试纪律。萧睿懒得理他，继续将注意力集中在下面发报的学员身上。
　　展光照也不管四周如何，憋足了劲按动键钮，只当自己下一秒就要被人破门而入拿枪顶着脑袋毙掉。
　　发报、抄报两门考试相继结束，五名考生正迫切等待教官宣布成绩。
　　萧睿清了清喉咙，他知道，自己读出的内容将决定这些学员的命运。
　　展光照疲惫地立在讲台下，考试结束，虽然做好了无论什么结果都接受的准备，但内心依旧发慌，甚至比考试时候还要紧张百倍。
　　百里骏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
　　“……18号，抄报78分，发报61分。”萧睿念完成绩合起本夹。“恭喜大家通过补考。”
　　听罢成绩的展光照差点激动得昏过去，“61！合格了！合格了！终于合格了！我不用死了！”他在心里反反复复激动叫着，培训班大大小小的考核他经历过很多次，也拿过不少高分，但今天的61分却是最让他开心的。
　　百里骏没说什么，听完成绩便走开了。
　　阶段考核完成，萧睿一身轻松地往宿舍溜达，这几天跟18号熬夜累得不行，这回要好好补补睡眠。
　　“61分是怎么回事？”百里骏骏将他截在半路。
　　突然出现的百里骏把萧睿吓了一跳，“你这家伙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就冒出来了。”“61怎么了，还嫌少啊？”
　　“他究竟是什么水平？”百里骏神情严肃，他的直觉告诉他，61这个分数有问题。
　　萧睿打量他一眼：“你什么意思？认为我故意放他通过？”
　　“要不为什么刚好过合格线？”百里骏反问。
　　“他就值这些。多了我还不给呢。”萧睿绝不会承认这个分数参杂了他的个人感情。
　　“你同情他，担心他不合格会被我处置。”
　　“我可真爱操这份心。”萧睿白了他一眼。“你咋不说18号贿赂我？”
　　“他不会贿赂你，也不会求你高抬贵手。这是你个人行为。”百里骏毫不犹豫道，他了解展光照，那家伙耍不出这种心眼。
　　萧睿并不在意自己的小动作被戳穿，他微笑看着百里骏：“对发报水平的评判本来就带有主观的成分，即便你是副总教官，有权利过问考核情况，也不能毫无证据地下定论。”“还有，对一个人的考核不止是看他的业务水平，还有个人品质。”
　　百里骏一言不发望着萧睿。
　　“他是抱着为组织牺牲的信念去发报的，所以合格。”萧睿擦过百里骏的肩膀，继续朝宿舍方向走去。
　　百里骏点了支烟，长吸一口，将目光投到远处雀跃着庆祝考核通过的展光照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