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血》麦弦

46、Chapter46

　　格黎人民医院特护病房区休憩地带的条凳上坐着两个年轻人——宿飞檐和许薇妮，同为圣灵苏亚的崇拜者加亲信，他们算得上是好朋友。

　　“飞檐，你必须马上行动了，我知道你还在作心里斗争，可你知道的呀，你是非走那一步不可的，阿姨已经不久于人世了，她虽然闭口不提，可你比谁都清楚她老人家的遗愿是什么，让她还在人世的时候看到她想要的，好吗！”许薇妮焦急地对飞檐说，几乎算得上是在恳求。

　　“薇妮，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担心的是穆倾星，对吗？”飞檐微微一笑，双手肘抵在双膝上，十指交叉而握，让自己纷乱的情绪沉静了下去，侧头看了一眼薇妮，语气中带着不解：“认识几十年了，从没见你这样喜欢另一个人，我说的没错吧，你很喜欢那个穆倾星，不过，我真看不出她和苏亚有什么相似之处，差得太远不是吗！”

　　“飞檐，你是要贬斥我许薇妮不从一而终是吗？是的，我对爱情不感兴趣，可爱情跟友情的定义在我这儿跟在你那儿是一样的！你只有一个心爱的女人，却拥有很多个朋友。”薇妮无奈地拉拉嘴角。

　　“所以，我要恭喜你发现了人生的第二个好朋友！”

　　“如果圣灵把我当做好朋友的话，是的。”

　　“她当然把你当做好朋友，就像把我也当做好朋友一样，我多想跟你一样，只要这个就够了。”

　　薇妮趁机开解到：“你当然可以，我就是最好的例子呀！你看，我不是一直以为自己只要苏亚就够了，永远不可能再喜欢上第二个人吗，谁想到又对那个穆倾星动心了，谁想得到呢，惊喜就这样不期而至！”

　　飞檐重重靠到椅背上，开起了调侃身旁好友的常规玩笑：“薇妮，你真的能够确定不需要宣布出柜？”

　　被调侃者以一种习以为常的自若神态冷冷甩了飞檐一眼，说：“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中，为什么我们女人非要找个男人谈情说爱呢，我实在看不出所谓的爱情有什么可值得追求的，到头来，除了伤害还是伤害！”

　　飞檐类似的调侃从没激起过薇妮此种有故事的回答，她一般都是敷衍了事的一句“清者自清，爱咋说咋说”。

　　他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继续揶揄：“怎么有一种千帆过尽的感觉，薇妮小姐，到底是什么人让你对爱情产生了这样的错觉？”然后朝病房走去。

　　薇妮急忙一下子站起来，追上飞檐，激动地结结巴巴：“那个——用得着什么人嘛，你，还有苏亚，还有林式漠，那个穆倾星，你们不都是活生生的例子吗！”，

　　深呼吸中，这个人灵意识到了话题已经扯得太远。于是连忙原归正传：“飞檐，你就不能了了阿姨的心愿吗？并没有让你随便找个女孩结婚呀，只是让你给阿姨一点希望，一点你会改变现状的希望而已，你不是已经答应苏亚了吗，你就不怕苏亚问你问什么迟迟不行动？”

　　飞檐停下来严肃地看着薇妮，一针见血地指出：“这不像你许薇妮，许薇妮不会傻到认为宿飞檐会中她的激将法，你要对我甘拜下风了吗？”

　　“是的，我承认自己乱套了，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失去倾星，或许对她只是一种移情，苏亚是高高在上的女王，我奢望不了她的友情，于是转而把感情投在了不可能成为女王的人类穆倾星身上，如果那女孩不是以圣灵的身份降临这个世界的话，我认为自己是不会这么喜欢她的。突然间，我甚至觉得，穆倾星就是我的责任，你知道这种感觉吗？相信你多少能从自己对林式漠的友情中体会到一点我的感受。”薇妮的神态看起来很沮丧，却又流露出真切的渴望。她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让宿飞檐体会到她的情感状态，因为她永远也不可能让任何人知道她曾经有过一个尚未出生就夭折在肚子里的孩子，孩子如果出世了，现在也正好19岁，她想象中的宝贝，太吻合穆倾星的样子。

　　薇妮的心情，飞檐多少能够体会一些，他对好友林式漠的情感虽不如薇妮对穆倾星的那般浓烈到“变态”，但自从看到林式漠对穆倾星的爱慕苗头之后，担忧和怜悯便一直盘踞在他心头。

　　可飞檐的思想与其说不可捉摸，倒不如说是一种超脱，他知道母亲飞凤身患癌症，并且已经到了癌症晚期时，虽然感到万分剧痛，但同时他又觉得这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呢！他相信天堂的存在，相信善良敦厚的母亲会进入天堂，那里才是她应该存在的地方，在那里，她不用再为了顾全宿家的名声而维持宿荣耀名存实亡的婚姻，不用为了倔强的儿子而忧虑惶恐，不用面对最好的朋友苏亚的冷漠与残忍……

　　飞檐在参加苏亚的寿宴后回格黎的路上得知了母亲飞凤生病入院的消息，他心急如焚地赶到了母亲身边，一直寸步不离地守到现在。就算这个人灵的思想再如何超脱，他始终是一个即将丧母的儿子，飞檐马上就会行动的，陪伴母亲的这些日子算是一个缓冲期，毕竟是要骗取一个女孩的爱情，而且，还是夺好友的挚爱。宿飞檐，多么圣洁良善的一个人间天使，却要行使一个卑鄙之徒的职责！

　　“薇妮，你觉不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你我都知道你保护穆倾星的意愿有多强烈，我相信你时刻都在守护着她。可每次穆倾星出事你都被巧妙的隔离在外，就好像有一个影子随时跟着你，在穆倾星遇险时，那影子便会跳到你跟前挡住你的视线。”飞檐似乎已经进入角色，开始剖析即将进入的现状。

　　“是的，我也正纳闷儿呢，上次倾星摔下悬崖，我在苏亚那儿，这次她被劫持，我又在你妈妈这儿，好像专程趁我不在，那影子就会对倾星下手，可它绝不想要倾星的命——”

　　“它要的是林式漠……”

　　“林式漠去救穆倾星！”两个人灵同时说出了结论。

　　“它在撮合林式漠和穆倾星，它想让他们万劫不复！它为什么那么做那？它到底想干什么？”薇妮喃喃自语。

　　飞檐若有所思地回应：“你想想，谁能从这件事里受益？”

　　“苏亚？”薇妮随口回答。

　　飞檐沉默了几秒后，给出了一句：“不会，她不会，我相信她，问问你自己，你相信吗？”

　　“我就随口说说，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薇妮笑着说，“难道是穆倾星的身份泄露了，有人在利用她的身份做文章？但愿不是，不然，这就太可怕了，我们应该立即把这件事告诉圣灵！”

　　“暂时先别说，让我想想。”飞檐神色凝重地告诉薇妮。

　　他的心里并没有排除苏亚的嫌疑，他太了解她，她是位于权力顶端的女王，她的权谋与手段曾让他深深折服，他告诉自己：苏亚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了世界的和平与安宁，她不是恋慕权力，她只是太苛求自己，责任与担当两个词已经烙印在她的灵魂深处，苏亚应该是是永恒的女王，这是众望所归！凭什么人灵族要听任那长草的画框摆布，凭什么它可以随随便便指定一个人灵担任圣灵。看它指定的这个人选吧：柔弱，怯懦，畏缩，她身上到底有哪一点特质能让人触碰到“女王”二字的光辉呢！没有！她只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小女孩而已，凭她，到底有何资格代替圣灵苏亚！

　　苏亚告知宿飞檐新圣灵穆倾早已出现但被她控制灵力成为普通人类时，宿飞檐深深舒了一口气，当时，他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除掉新圣灵！可那念头马上被苏亚的话语驱散了。苏亚不用告诉他她为什么要雪藏新圣灵，他知道她绝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这个世界。苏亚只要告诉他他应该做什么，比如为了新圣灵能平安度过人类的一生，需要他宿飞檐以爱人的身份陪伴。

　　此时飞檐的脑子里又闪现出了那可怕的念头，如果苏亚为了这个世界而改变了主意，要除掉穆倾星，他宿飞檐是一定会领命行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