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徐度之》翼苏轼的鬼

2、第一章

　　七月，S市

　　入伏后，连日的极端高温天气来袭，即便到了夜里也是闷热不减。

　　值班室里的空调早在一小时前自动停止，只有一台落地电风扇摇头运转着，有节奏的发出哒哒的声响，就像是窗外的知了声，让人听着烦闷。

　　走廊上的灯都关了，只有紧急出口的指示牌发出绿莹莹的光，刘喆躺在折叠床上，透过值班室门上的那扇玻璃窗往外看，一片漆黑，但他总觉得有什么在窥视着他，仿佛下一秒便能出现一只眼睛来，现在又已经是凌晨一点，据说是阴气开始加重的时候，要是……

　　刘喆被自己的想法吓得一个激灵，腋下热出了汗，额头却冒了冷汗，他赶紧移开视线，看向了左边的休息室，虽然听不到任何动静，但起码他知道这里不止他一个人。

　　也不能怪他胆小，自毕业后进了单位，这还是他第一次值夜班，虽然应聘这工作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心理建设，但到底还是怕的。

　　他向左面翻了个身，心里想着一夜无事，强迫着自己入睡。

　　凌晨两点多，半睡半醒的刘喆就被一串尖锐的电话铃声吵醒了，他起身走到办公桌前，左上角的座机显示屏亮着，显示着来电号码。

　　直到挂了电话，他的心脏还跳的飞快。

　　开了灯，他拿着记着地址的工作本走到休息室前，刚想敲门，门就从里面开了。

　　刘喆看着已经换上工作服的人道：“师父，那个，有活儿了。”

　　“嗯。”徐苒瞥了眼他手上的本子，“什么情况？”问的同时她拿出手机拨出了个电话。

　　“是一位老太太，说是发现的时候过世超过两天了。”

　　刘喆刚说完，电话也通了。

　　“喂，戴师傅，我是徐苒，有个活儿得麻烦你。”交代完之后，徐苒正要开门出去，却突然止了步。

　　跟在她身后的刘喆也赶紧停下来，“怎么了师父？”

　　徐苒微抬下巴，“拿包烟带着。”

　　“哦。”刘喆折回去拿了包烟塞进口袋里，心想大概是要给戴师傅的。

　　两人到了楼下，车也已经开出来了，上了车，刘喆把地址报给了戴师傅。

　　从这开过去大概三十分钟的车程，刘喆扭头发现徐苒已经闭目养神了，他却紧张的没法合眼，这还是他第一次跟着师父外出，不知道会面对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好。

　　三十分钟的路很快到了，楼下的警车还在，戴师傅先下了车，刘喆准备开车门，却被徐苒叫住了，“这种天气，尸体被放置超过两天，视觉、味道都会很糟糕，你是第一次，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别吐在屋里。”

　　大概是想到了尸体的情况，刘喆皱起眉，脸色白了几分。

　　“如果进去之后受不了，就出来透口气抽根烟。”

　　刘喆默默点着头，这才明白那包烟是给他准备的。

　　死者住在103室，徐苒向门口的警员出示了证件，表明了身份，“我们是宝华殡仪馆的。”

　　警员是新来的，之前没见过她，见她是个如此年轻的女人，不免打量了她一下，徐苒也早就习惯了。

　　干这行的多是男性，在第一线工作的女性更是少之又少。

　　进入屋内，越往里走，味道就越严重，朝南的卧室里，死者脸朝下躺在床旁边的地板上，尸体的情况和徐苒预想的一样，在连续数日37度的高温下，尸体已经腐败，散发着尸臭，尸体四周满是蝇蛆。

　　死者的手边是一瓶打开的药，里面的药片散落在四周，她一眼便认出，这是硝酸甘油，心脏急救药。

　　这样的情况徐苒见过不少，心脏病突发，来不及吃药人便倒下了，连打电话求救的时间都没有，人便没了。

　　身后传来犯恶心的声音，徐苒回头，果然刘喆用手捂着嘴，脸色差到不行，这样严重的尸臭即使戴着口罩也挡不了多少。

　　徐苒示意他出去缓缓，毕竟是第一次，她本来也就没指望他能帮上什么忙。

　　警方的勘察已经结束，排除了他杀的可能性，死因就是突发的心脏病，老人唯一的儿子就住在隔壁小区，听说到了之后看了一眼，还在外面吐着。

　　徐苒和戴师傅两人一起将逝者抬进了殡仪车，随后她又折了回去，和死者的家属交代了些事情。

　　走出103室，徐苒回头看了一眼隔壁的104室，迟疑了两秒，她开口问了门口的警员，“是谁发现的死者？”

　　警员见她是殡仪馆的人，便说了：“是102室的，闻到了臭味，还在楼道里看到了蛆虫，就报了警。”

　　“那104室呢？有人出来过吗？”

　　“应该是没有。”警员看了眼104室的房门，又移回了视线，“怎么了？”

　　徐苒却摇摇头，“没什么。”

　　警员虽觉得奇怪，但也没在意，几分钟后，又一个穿着殡仪馆工作服的人走了进来，不过不是刚才那个年轻女子，而是个年轻男子，只见他在104室的门口徘徊了一会儿，不知在看什么找什么。

　　“有什么事吗？”

　　刘喆抬头，他按捺住着内心的紧张，指着104室道：“那个，我怀疑这里面有人死了。”

　　“有人死了？！”
　　“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那个门上有被撬开的痕迹。”瞬间被三名警察包围着的刘喆紧张到语塞，“而且，那个……虽然103室里面……”

　　五分钟后

　　靠在车上的徐苒看着刘喆走了出来，路灯的光下一张涨红的脸，看上去就快急哭了。

　　毕竟是刚到社会的小毛孩，怎么经得住警察的询问，几句话的功夫就把她给供出来了，“师父，我解释不清楚。”

　　徐苒叹了口气，抬眸对上了在刘喆身后警员投来的目光，“我来解释吧。”

　　104室的门口站着三名警察，视线齐齐看向她，徐苒的声音不疾不徐，思维没有丝毫的混乱，“103室传出的味道，最先影响到的应该是104室，但是报警的却是稍远一些的102室，这是其一；104室的门上有被撬开的痕迹，这是其二；这些从103室爬出来的蛆虫都往104室方向爬，说明那里也有腐败物，这是其三。”

　　“不过，这些都不是直接证据。”徐苒指着门口鞋柜上的两朵毫不起眼的干花，“这个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