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徐度之》翼苏轼的鬼

11、第十章

　　十五年前。

　　2004年7月31日。

　　“你们说，我们要不要买个彩票？”喝着酒，唐其德突然提议。

　　原本闷声喝酒的陆匀抬头，“买彩票干什么？”

　　“留个纪念呀，我们四个人自此之后就各奔东西了，总得留点啥，你们说是不？”

　　高川点了头：“行吧，我们选什么号码好呢？”

　　“得写串有意义的。”

　　“今年04年，昨天是7月30号，你们谁记得完事的时候几点来着？”

　　李秋成发了声：“我看过了，23点35分的样子。”

　　高川拿酒瓶撞了下他手里的，“有文化的就是不一样啊，还注意这个。”

　　李秋成脸色不好，什么都没说。

　　“那行，04、07、23、30、35，我们四个人，蓝球就写04。”

　　“诶不对，少了个号啊。”

　　高川喝了口酒，语气轻描淡写的，“5吧。”

　　没人问这代表着什么，因为四个人都清楚，五条人命。

　　“那就定下来了啊，04、05、07、23、30、35+04。”

　　四个人在七月三十一号各自去彩票站买了彩票，相同的号码，相同的罪恶。

　　然后如同命运安排一般，他们中奖了，虽然只是四等奖，但对于唐其德来说，他觉得这预示着，从今天开始，他要走好运了。

　　于是他把这张彩票小心的放在皮夹子里，随时随地都贴身带着，因为这是他的幸运物。

　　这串号码是他的幸运数字。

　　***

　　韩沛和徐度赶到酒店的时候，高川已经死亡，而李妍妍已经离开了。

　　韩沛忙着做部署，调看沿路监控追踪其下落。

　　徐度却突然拦着了他，“给徐苒打电话。”

　　“什么？”

　　徐度没有解释原由，只是重复着那句话。

　　他这么说一定有他的理由，韩沛拨出了电话，然而听到的却是熟悉的女声，“正在通话中。”

　　徐苒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殡仪馆值夜班，她没睡，听到铃声便接了起来。

　　“喂。”

　　“还是我。”

　　没有变声器处理过的声音稚嫩清透，那是属于女孩的声音。

　　“2004年7月30日的灭门案。”

　　徐苒没有去网上搜索，因为她听说过这个案子。

　　“现在你知道我是谁了吧。”

　　柔弱的声音却使徐苒呼吸一滞，推算回去，十五年前的她还是个孩童。

　　这个年纪的话……她瞬间什么都明白了，“你是李秋成的学生？”

　　“他先认出我的，因为那条我从四岁起就戴着的项链。”

　　徐苒的声音低缓，“他发现自己时日无多，便在临死前把十五年前的事告诉了你。”

　　“那年我才四岁，我记不得什么，只记得那一晚，我和哥哥在玩捉迷藏，我来躲，他来抓我。”

　　——“快点藏好，我要开始数数啦，数到三十我就来抓你了哟。”

　　“我躲在了柜子里，一直没被他找到，等着等着，我就这么睡着了。”

　　徐苒听着胸口有点闷，“你成了唯一的幸存者。”

　　女孩的话透着悲凉，“独自活下来的那个人真的是幸运的吗？”

　　这个问题太悲伤了，徐苒回答不出，只能转了话题，“那后来呢？”

　　“我被戴上了一条项链，就被扔在了路边上，被人.贩.子带走了。”

　　“养父母对我很好，把我当亲生女儿一样，我也活得很好，无忧无虑，只要好好读书就行了。”女孩自嘲的笑了一下，“直到我收到了那封信，那时候我就想我为什么要活下来呢？”

　　“后来我想通了，因为五条命的血债，我得报，那四个人，我要让他们一个个下地狱！”

　　果然，还有一个人。

　　徐苒看了眼时间，已经过了零点，“你报完仇了吗？”

　　女孩笑了，“报完了。”

　　徐苒闭上了眼睛，叹了一口气，“为什么要给我打电话？或者说，为什么选了我？”

　　“因为我需要有人帮我揭露他们当年犯下罪，他说你可以办到。”

　　毫无疑问，这个他指的是腾建宇。

　　“也是他教你利用他们自身的弱点吧。”一个不到二十的普通女孩，光凭她根本做不到以一杀三，完成这场复仇。

　　“陆匀的弱点是妻女。”他深爱着自己的妻子和女儿，他不会想让她们知道自己是杀人犯，身上背负着这么多的血债，所以，为了她们，他可以任她差遣，做任何事。

　　杀人、自杀。

　　“话剧票是你订的吧，你给她们选了最好的位置。”说到这时，徐苒忽地停住了，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低声重复着那五个字，“最好的位置……”

　　“原来是这样。”思路顿开，徐苒缓缓松开了拧着的眉头，“你也给自己准备了最好的位置，陆匀跳楼时，你就在楼下围观，那个恰好在拍视频的人就是你。”

　　“你果然很厉害，那你不妨再猜猜我现在在哪里。”

　　女孩的声音里充满着悲凉和哀求，“你来找我吧。”

　　《无人生还》

　　挂断电话后，徐苒的脑海里回响着的就是这其中的那首歌谣，女孩所做的所有事都是有原因的，她也不是无缘无故订这场话剧票的。

　　“十个小兵人，外出去吃饭；一个被呛死，还剩九个人。
　　九个小兵人，熬夜熬得深；一个睡过头，还剩八个人。
　　八个小兵人，动身去德文；一个要留下，还剩七个人。
　　七个小兵人，用刀砍木棍；一个砍自己，还剩六个人。
　　六个小兵人，无聊玩蜂箱；一个被蜇死，还剩五个人。
　　五个小兵人，喜欢学法律；一个当法官，还剩四个人。
　　四个小兵人，出海去逞能；一个葬鱼腹，还剩三个人。
　　三个小兵人，走进动物园；一个遭熊袭，还剩两个人。
　　两个小兵人，坐着晒太阳；一个被晒焦，只剩一个人。
　　这个小兵人，孤单又影只；投缳上了吊，一个也没剩。”

　　一个也没剩……

　　当所有恶人得到惩罚，她给自己准备的结局昭然若揭。

　　她会去哪儿？回到十五年前最初的地方。

　　在通话过程中徐苒有听到警笛声，但有一定的距离，她像是在高处。

　　徐苒打开电脑，搜索着当年案件的案发地，旅店的位置如今变成了公园，她不会在那里。

　　高处的话，能看到公园的楼。

　　徐苒打开地图查看着附近楼的情况，很快就锁定了一栋楼。

　　来不及交代自己的徒弟，她拿起手机就往外走，刚准备给韩沛打电话，手机却先响了。

　　没注意号码，她以为是女孩又来了电话，却意外听到了徐度的声音。

　　“徐苒，别过去。” 命令式的口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

　　“她要自杀。”

　　不需要过多的言语，双方都听的懂对方要说的意思。

　　“公园侧门的对面有一栋刚废弃不久的楼。”

　　徐度这么说是为了让她知道，警方已经清楚女孩所在的位置了。

　　“她想让我过去。”

　　“你还不明白吗？她让你过去的原因。”

　　徐苒止了步，脑内像是有无数个炸弹，在同一时间爆破。

　　女孩要自杀，她要让自己目睹她的自杀。

　　这就是她被安排的角色。

　　走廊上的窗户映出了她此刻脸上的表情，痛苦而悲伤。

　　“待在原地别动，我来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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