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崽子，我才是你亲爹！》苏小愚

136、番外2

　　　穆城睿很快便找到了灾后临时建设处，可在问询大哥地址时遇到的麻烦。

　　“对不起，穆先生，我们不能把穆弘毅先生的住址告诉你。”

　　“为什么？他是我大哥，我刚不是把身份证给你看了吗，我们是堂兄弟！我难道看起来像是坏人吗？”

　　“我们不告诉您，并不是主观意识上判断您是好人还是坏人，而是规定如此。希望您能理解。”

　　“OK，我理解。但我们要解决问题不是吗？我现在想要见到我大哥穆弘毅，你不告诉我地址，那你告诉我，要怎样才能见到他。”

　　“我们会派人去找穆弘毅先生核实，若没问题的话，他会来这找您。而在此之前您可以先到旁边的招待所住下来，随时等我们的通知。”

　　“那最快什么时候能通知我？”

　　“您先登记一下，最快可能要等一个星期左右。”

　　“一个星期？你干脆让我一家一家去找算了！”穆城睿的火气噌噌地往上冒，超级想破口大骂，但由于自身修养，生生地忍了下来。

　　就在这时有人走过来问道：“怎么回事？”

　　办事人员连忙站了起来对那人说起了经过，那人听完后微笑地对穆城睿说：“不好意思穆先生，因为我们附近有个区域发生了命案，就是因为工作人员疏忽无疑将受害者的信息告知了凶手，所以我们不得不谨慎。至于需要一周的时间实在是因为事情太多，而我们人手又不够，并不是有意为难你。这样吧，您先在这等一会，我看一下出去办事人员谁顺路，可以尽快帮您通知家人。”

　　穆城睿这才满意，并坐在门外安安心心地等着大哥来接他。可等着等着人就有点犯困，迷迷糊糊便睡着了。

　　梦境纷乱，一会儿是小时候父母吵架的场景，一会儿是被人欺负的画面，还有无数个意义不明的片段不停的闪回。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城睿，醒醒，该起来了。”

　　声音温暖，就如同无数个贪睡时母亲的呼唤。

　　穆城睿伴随着呼声，梦游般地坐起身来，揉了揉眼睛。等他彻底清醒时，便看到站在他面前红了眼眶的大哥。

　　还未说话，便被穆弘毅一把抱住。

　　这份拥抱不禁让他想起小兔崽子，心情舒畅，软糯糯地叫了声大哥。

　　穆弘毅轻声应和，两人抱了一会才松了手。

　　穆城睿望向左右，“怎么不见二哥，还有伯父伯母，二伯他们？”

　　穆弘毅神色黯然，“爸妈和二叔他们在来的路上就失散了，你二哥他为了救慧敏和琳琳，被丧尸咬伤致死。”

　　“啊，什么？他们……”穆城睿不敢置信。

　　“你二哥也算是死得其所，走的时候没有什么痛苦。爸妈是为了不拖累我们，偷偷的离开的，我一直都想回去找他们，可沈墨受伤，脱不开身，我真是不孝。”

　　“大哥别这样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哪像我，一直都没在他们身边。”看到大哥自责，穆城睿连忙安慰。

　　两人一时间都没说话。

　　穆弘毅强打精神道：“走吧，你现在一定饿了，我们先回去。我还有很多话想问你呢，你不是被研究所抓住了吗，最后是怎么逃出来的，又是如何到的这里？”

　　张言良可没有跟他说研究所的事，他更不想让大哥知道他九死一生的事，遂含含糊糊地说了一通。穆弘毅想到他那时高烧，记忆模糊也属正常，便也信了他的说辞。

　　“在来的时候，我和弘树找了你一阵，但总找不到，还以为你身遭不测。前些日子在田里遇到了秦木舟，他却说是他害了你。我忍不住打了他一顿。”

　　“我听张言良说了，我就是从他们家那边过来的。”穆城睿随意指了个方向，但他突然想到自己连句话都没跟木舟说，就匆匆出了门。不知道儿子会不会感到失落。看来要早点回去才行。

　　穆弘毅看了眼神情不属的穆城睿，低声说了句，“是吗。”

　　随后两人默默赶路，在各自的思绪中沉默。

　　穆弘毅的家离灾后临时建设处不远，木舟住的位置应该离这也很近。穆城睿于黑暗中凝望，想找出木舟所在的方位，却不辨东西。

　　穆弘毅在屋内唤他，穆城睿应声进屋。大哥给了剩了一碗粥，本以为在张言良家吃得那顿就足以寡淡无味，没想到大哥的这碗粥可以让他嘴里淡出个鸟来。

　　穆弘毅明白自己厨艺不佳，遂歉意地朝他笑笑，进里屋去了。

　　穆城睿看了看手里的粥，心一横大口大口地往肚里吞，食物越过味蕾变得不再那么难食，并且还挺有饱腹感。

　　喝完粥，穆城睿坐在堂屋无所事事，见大哥呆在里屋老是不出，便起身去寻。穿过堂屋，来到一个小院，小院里数间平房，有间房里透着光。穆城睿走近那间有光的房子，透过虚掩的门，看到大哥正在给一个躺在床上的人喂食。

　　穆弘毅抬头看到了他。

　　“粥喝完了？”

　　穆城睿点了点头。

　　“稍微等我一下。”

　　穆城睿复又点头。

　　穆弘毅将一勺粥舀进那人的口中，可粥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穆弘毅赶紧替他擦拭，看着那人毫无知觉的样子，他叹了一口气，掩了掩被角，离开了房间。

　　他带着穆城睿来到另一间房。

　　“我平常都睡这屋，今天你暂时先睡在这，明天再跟你收拾一间出来。”

　　穆城睿乖顺地点头。眼见穆弘毅要出去了，连忙叫住了他。

　　“大哥。”

　　穆弘毅回头看向他。

　　“那个躺着的人是……”

　　“他就是沈墨。”

　　果然。穆城睿在心里道。

　　“是为了救我受的伤，哪哪都好，就是醒不来。对了，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我想再等些日子就带他去县里、市里，或者干脆直接去B市。也可以顺路找找爸妈。”

　　“我……我不知道。”

　　“你难道不去找你那儿子。”

　　穆城睿想了想，但还是摇了摇头。

　　“去找他吧，有他陪在你身边，我也放心。”

　　穆城睿不置可否。

　　“大哥，你会离开我吗？”穆城睿突然问。

　　“怎么会，我永远都是你大哥。”

　　穆城睿失眠了。

　　想着伯父伯母，也想着二哥，还想着大哥，和那个昏迷不醒的沈墨。今天的所见所闻让他感到有些荒诞。没准这只是他的一个梦。一觉醒来搞不好他睡在B市的卧房里。伯父伯母在，二哥在，二伯那一家子也在。

　　只是他儿子秦木舟……

　　话说回来，这次见面小兔崽子对他的态度有些奇怪，他可是记得的，儿子之前并不待见他，这次怎么一反常态，一上来就用力拥抱。这态度难道说是认他这个父亲了？这感觉还真有些不真实，就像前一秒还在努力学习，下一秒就被自己被心仪的大学给录取了。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来的路上他还在想，如何补偿他。给张言良一笔足够的钱，然后再好好培养秦木舟，倾尽所有给他最好的。可现实是穆家已家破人亡，他还能拿什么出来补偿他们。所以大哥让他去找木舟时，他心里有些犹豫。

　　就这样东想想西想想，最后还是睡着了。

　　第二天也没着急去找秦木舟，反而是抢着帮穆弘毅干活。当然干活的水平比他哥还不如，常常是他做一遍，穆弘毅跟在他身后又做一遍。

　　过了些时日。

　　一天，穆弘毅带他去参加一个婚礼。

　　在礼成的那一刻，新娘的母亲哭得稀里哗啦。说是自己原来一直都忙于工作，很少回家，蓦然回首才发现与家人相处的时间不多了，她很是后悔。母亲发完言后，众人都有些沉默，可能都在想自己的亲人。

　　主持人为了活跃气氛，唱了首歌，现场气氛才又恢复热闹。

　　穆城睿感觉自己很久都没有认认真真地参加过一场婚礼了，他眼睛追逐着新郎新娘，认真观看他们婚礼的每一个环节，跟随着欢笑、痛哭和鼓掌。离开时思绪像还停留在婚宴上。

　　“去找秦木舟吧。”回去的路上，穆弘毅突然说。

　　穆城睿没有应他，而是一边走一边踢着路边的小石子。

　　“刚刚新娘母亲的发言，你也听到了。人与人相处的时间可并不多，你这样犹犹豫豫，到时候可别后悔。”

　　穆城睿沉默了一会，说：“所以大哥你是故意带我来的。”

　　“我是看你老是呆在家里，怕你闷。”

　　穆城睿摇了摇头，“大哥你还是没变，总是想着方儿地对我说教。”

　　“并不是说教，城睿你爱他。”

　　穆弘毅的话如同重雷般炸在耳边，穆城睿强装镇定，“我当然爱他，他是我的孩子。”

　　“不，我说的并不是亲人之间的爱，是男女之爱。”

　　“怎么可能……”

　　“你不用否认，我知道，因为我也曾那样爱过一个人，你所有的感受、反应我统统明白，别自己骗自己了。”

　　“可……可我们有血缘关系。”

　　“血缘关系又怎样。你们都成年了，你情我愿与他人有什么相干，与世界又有什么相干。”

　　穆城睿从没想过他那古板的大哥会说出这样的话，不禁瞪大了双眼，愣了好一会才弱弱地说：“大哥，你不反对吗？”

　　“刚开始我是很反对，但经历了那么多，我们也算劫后余生。在生死面前，这些都是小事。

　　最后可别像我这样，会后悔的。”

　　“是后悔与沈墨哥相处的时间少吗？”

　　穆弘毅迟疑了一会，才道：“算是吧。”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会。

　　“过几天我就准备带沈墨出门。你要是还没想好，就住在这。走之前我会跟你留笔钱和食物，地里的农活不会干就请人干，实在不行就放着吧。到目的地了，会给你写信。等我们安置好了，你就来找我。”

　　“大哥我跟你一起去，路上还有个照应。”

　　“瞎说什么呢，现在路上还很不太平，到时候是你照应我，还是我照应你。我还要照顾沈墨，你呀就别添乱了。”

　　穆城睿有些无语，难道我就一点忙都帮不上，只会添乱？

　　“你放心，不是我一个人去。还有他的战友，你就安安心心地在这等我的信吧。”

　　几天后穆弘毅带着沈墨一起离开，穆城睿为他送行。

　　秦木舟扛着农具远远地看着。

　　“打听过了，是他大哥去，他不去。”张言良在他身后说道。

　　秦木舟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你既然关心他，为什么不去见他？”张言良问。

　　“随他。他要是想来见我，我就见他。他要是不想，我也不强求。”说完便离去了。

　　张言良见他离去，笑着摇头，“都活了这么久了，为什么还是这么呆。难道不知道感情是需要主动的吗。”

　　不过，他也乐见其成，恨不得他两一直这样别别扭扭，永不相见才好。

　　可谁成想在送走穆弘毅的第二天，穆城睿就跑过来，说要接木舟过去和他一起生活。

　　张言良有些无语，感情你不来找木舟是因为顾及你哥，等你哥一走，你便占山为王，无所顾忌。当然是否要和你一起生活，关键是看木舟愿不愿意。

　　张言良将目光转向秦木舟，穆城睿也紧张地眼睛瞬不瞬地盯着对方。

　　秦木舟沉默了一会，最后竟点头微笑道：“好啊。”

　　穆城睿高兴坏了，可表面上还是一本正经地走过来，踮起脚，摸了摸木舟的头，说：“那以后请多多关照。”

　　看到不可一世的舟大神被人摸头，画面确实有些搞笑。可笑着笑着，张言良就有些难过了。虽说结局早有预料，但真正面临的那一刻还是觉得心如刀绞。

　　当天秦木舟就搬过去和穆城睿开始了同居生活。

　　秦木舟离开后，张言良立马就吃不好，睡不着了。

　　好不容易熬到第二天早上，便以送东西为由巴巴地赶过去，见他二人从不同的房间出来，心情舒畅了些，并高兴地喝了两大碗寡而无味的稀饭。

　　你们住在一起又怎样，还不照样挣不开道德的枷锁。再过几年，木舟就长大了，然后结婚生子，到时候还不是跟我一样形单影只。

　　这样一想，张言良又吃得饱睡得香了。

　　可当他有一天见他们两从同一个房间出来以后，又心如刀绞了。后来干脆来个眼不见心不烦，日子居然也能过得下去。

　　秋日，田里的麦子刚收完，庄稼人为了抢农时又开始翻地播种。

　　往日都是木舟犁地，他播种，几亩田一个上午就可以种完。可现如今木舟去了他亲生父亲那边，张言良家里的地，也只能是他一个人干了。

　　他先是耙了一块地，然后再返回来播种。一个人做两个人的事，别人都卸了牛具准备回家吃饭了，他还有几块地没种。他佝偻着身子贴近大地，强迫自己不去想与种地无关的事。等他播完一块，准备再次犁地时，却发现牛不见了，抬头一望，看到不远处木舟正在帮他犁地。

　　张言良有些发愣，过了一会才晃过神来，他连忙播种，直到播到木舟与牛的身后。

　　“你怎么来了？”张言良问。

　　“路过的时候看到了你。”

　　据他所知，这里可不是他回家的必经之路，换句话说，是木舟故意绕远路来看他。想到这，张言良鼻头一酸，有某种暖呼呼的情绪堵在了胸口。

　　“你家里的那位知道吗？”

　　秦木舟摇了摇头。

　　“他恐怕还在家里等你吃饭吧。”

　　正说着，两人便听到田边有人在唤木舟。

　　两人抬头一看，发现是穆城睿正朝这走来。

　　张言良笑着朝田埂上喊：“谢谢你让木舟过来帮忙，今晚就到我家来吃饭吧。”

　　穆城睿没有理他，而是抱着手臂在田埂上站了一会。见这地一时半会忙不完，便转身离去了。

　　“他应该是生气了。你还是早点回去吧，剩下的地我自己来。”

　　秦木舟没有理他，还是继续犁地。

　　不一会儿，两人便把所有的地都播种完了。

　　临走时秦木舟说明天还来帮他施肥和平地，张言良嘴上说着不需要，心里却乐开了花。

　　结果第二天来帮忙的竟然是穆城睿。

　　“怎么是你，木舟呢？”

　　“他去县里买东西去了。怎么，种地而已，他能帮你，我就不能帮你。难道你还想让他帮你做别的事。”

　　“没有，你来帮我，我也很高兴。”

　　结果两个吭哧吭哧地忙了一上午才弄了一半。

　　张言良不禁在心里非议了，要这祖宗来，还不如他自己干。若是木舟在这，早就干完了。

　　穆城睿瞧他老朝田埂上望，便说：“不用看了，我让他去买的东西，可不是一时半会能买得到的。等他回来，我都帮你把地平完了。”

　　闻言张言良不禁默默地叹了口气。提议吃点东西再劳作，穆城睿欣然应予。

　　张言良将饭团递给他，穆城睿伸手接过，

　　在伸手的那一瞬，张言良瞧见他锁骨下的吻痕。

　　张言良沉默了一会，最后还是用开玩笑地口吻道：“你们现在都这种关系啦，难道就不怕别人说闲话。”

　　穆城睿红了脸，立马拉好了领口，“别人又不知道。”

　　“可现在我知道了啊，你就不怕我一不小心说漏了嘴。”张言良故意逗他。

　　“最好不要，不过就算别人知道了，我也不怕。都经历那么多了，除了生死，其他都是小事。”

　　张言良心里一跳，难道他都记起来了。可若是什么都记起来的话，也不应该是这种反应。

　　“这话是我大哥说的。”穆城睿一脸骄傲。

　　确实不像你的风格。

　　快天黑的时候秦木舟来接他，两人与他挥手作别，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看着他俩的背影，张言良笑了笑，扛着自己的农具回家了。

　　同样是死而复生，自己什么都忘了，却让我什么都记得。这样看来，你还是真是狡猾啊，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