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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猫 ...

  •   在维奇国的南部有一个叫零的小山村,零村人世世代代以种田为生,一天,村里来了一对母子,在村东头的一处年久失修的破屋安置下来。村里的老老少少,男男女女都围在破屋前看热闹,从那扇破旧不堪的窗户看到女人正在扫洒。

      这破屋多少年没人住过了,村里的孩子都把它叫做鬼屋,据说还有人亲眼在晚上看见这屋里有白影飘过,此后很少有村民会到这里来。没想到这孤儿寡母的胆子这么大,竟然敢住在这里。

      屋里的女人左手端着小木盆,右手将盆里的水泼洒在地上,纤纤玉指,修长如玉,指尖上挂着几滴水,忽的一束阳光打进屋内,指尖的水晶莹剔透,女人的侧脸柔美顺和,屋外的男人们纷纷倒吸一口气,女人们心里暗骂一句骚狐狸精,转头拎着自家男人的耳朵一路提溜回家。

      人群纷纷散去,只有一个人还痴痴地看着她。

      此后,这对母子就在零村住了下来。村里的人对他们很是好奇,没有人知道女人叫什么名字,只听她唤儿子叫做阿生。
      阿生,这是个什么名字。

      在零村,大大小小的孩子多数都叫稻子,狗子,牛子,阿生,还真是挺奇怪的。村里的男人们都捉摸着要不要也给自家的崽子改名叫阿生,不过这种想法刚一说出口就被家里的老婆打消,谁要和那个骚狐狸的儿子叫一个名字,贱名好养活。

      零村的女人们每日都要下地干农活,但她们从来没有见过阿生的母亲干过活,似乎她每日都是坐在屋里看书写字,教阿生念书。

      女人们心想:这不干活的女人有啥用,长得再漂亮都是吃闲饭的,念书能值几个钱,当不了官念再多的书都是白念,浪费家里的钱粮,还不如去地里干活。

      因此,女人堆里的大姐,村长的老婆自告奋勇地站出来,到了女人家里语重心长地劝说她跟着村里的女人一起干活。

      “你放心,我可教会村里多少女人了,就算你以前是手拿绣花针,我也能教得你扛起几十斤的斧子不费力,这事儿啊你就听大姐的。不为你自己想,也得为你儿子想吧。就算你丈夫去世了,你也要好好地活下来吧。”

      女人闻言一愣,微微地笑了笑,说:“丈夫去世了?”
      “对啊,你的丈夫不是去世了吗?不是去世了那你和你儿子是......”说着村长老婆的眼神慢慢地变得不屑。看着这么年轻漂亮,说话温温柔柔的,穿得又好,身上的料子怕是不便宜,手上的那对玉镯也不是凡品,年轻女人带着一个儿子,别是做小老婆的吧。

      女人敏锐地察觉出了对方的鄙夷,心里叹了口气,说:“嗯,阿生的父亲在几个月前参加了和拓人的战争。”
      原来是烈士遗孀。

      村长老婆的眼神变得恭敬起来,握着女人的手,激动地说:“原来是这样啊,大妹子,你怎么不早说呢。那拓人太不是东西了,净在咱们边界抢东西,抢女人,这一仗打得好,打得他们滚回他们的沙漠里去。妹子,啥也别说了,今晚就到大姐家吃饭。”

      “不.....不麻烦了。”
      “唉,就这样定了啊。”村长老婆说着起身就往外走,丝毫不留给女人拒绝的余地。

      阿生抱着一只小黑猫从里屋出来,像献宝一样双手捧在女人面前,露出大大的笑容:“娘,你看,小猫。”

      “小猫从哪儿来的?”女人连忙从儿子虚弱不堪的小黑猫,看起来奄奄一息。
      “在我的床底下。我们能养它吗?”
      养猫?

      女人抱着小猫蹲下来,平视着阿生,轻声问道:“你很想养它吗?”
      “嗯!”阿生重重地点头,觉得这样不够显示他的决心,又加了一句:“我很想养小猫。以前家里都有小猫和小狗的,我想雪花和春天。”阿生的声音越说越小,雪花是他的小狗,春天是小猫。

      看着儿子可怜的样子,女人心里好一阵心疼,她一把搂住儿子,“那好,我答应你养小猫,但是你要自己照顾它,不能不想养了就把它随意丢掉了。”
      阿生急忙说:“我不会的。我会好好照顾它的。”

      “好,娘相信你。拉钩。”
      “拉钩!”

      就这样,家里多了一只调皮的小黑猫,每天看着阿生和小黑猫一起调皮捣蛋,女人心中的愧疚也淡了些。她带着阿生逃离都城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吃苦的准备,可是阿生才五岁,却要和她一起吃苦,是她对不起阿生。

      现在有一只小猫陪着他也是好的。

      自从那晚去了村长家吃饭后,女人刻意避免和村长老婆夏大姐见面。
      那晚,村长一家子很热情地招待了她和阿生,不过夏大姐有意无意地打探她的家世背景让她很不舒服,还有就是村长的独子,三牛,看她的眼神让她有些作呕。那样赤裸裸的眼神看着她,像是她没有穿衣服一样。

      但从那以后,三牛经常会在阿生家门前转悠。

      村里的人都说女人去村长家作客就是去勾引村长公子的。零村人都知道村长只有这一个儿子,平时宝贝得不得了,以致于养成了一个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到后来发展成了吃喝嫖赌无所不能,平日里还有点小偷小摸的行为,村民们也不明白,村长家的公子为什么还要偷别人家的鸡,这是一种什么嗜好。

      可在零村没有人敢站出来指责三牛,被偷了也只有认栽。
      也就是因为三牛不成器,没有哪一家有头有脸的姑娘愿意嫁给他,愿意嫁给他的,村长一家子又看不上,一来二去,三牛拖到了二十多岁都还没成亲。

      这一下急得夏大姐嘴上冒一圈燎泡。眼看着村里跟三牛年纪一般大的人都已经有孩子了,三牛却还没能娶到老婆。她儿子一表人才,都是那些姑娘不长眼。

      一心想为三牛找一个好媳妇的夏大姐万万没想到一表人才的儿子看上了村东头的那个寡妇,整天在人家门前晃悠,就是想找机会跟她说两句话。

      因为三牛的骚扰,女人整天躲在屋里,自然也就不知道村里人是怎么说她的。有的说她是狐狸精转世,专门勾引男人;有的说她是镇上大户人家的小老婆,跟家丁偷情,生下了阿生这个杂种,被人赶了出来;有的说她是青楼女,被一个富家少爷赎了身,养在外头,生了阿生,后来被人家老婆找到,把她打了出来,等等等等,各种各样不堪入耳的说法,就像这些长舌妇躲在人家床底下亲耳听见、亲眼看见似的。

      谣言的版本越穿越多,慢慢的把女人和三牛扯到了一起,说女人就是故意去村长家吃饭,知道村长家有个没成婚的独子,在饭桌上勾引三牛,引得三牛天天在她门口转悠。夏大姐听到这话暴跳如雷,原本她儿子就不好找老婆,现在和寡妇扯上关系,那更找不着了。

      夏大姐冲到女人家里,指着她的鼻子大骂:“我告诉你,我们家三牛可不会跟你这样的女人在一起。你别痴心妄想了,不要脸!”
      “我没有......”
      “你还没有!”女人的话没有说完被夏大姐粗暴地打断,“你是什么意思啊?我儿子配不上你吗?你还没有!你还敢说没有!”怒气上头的夏大姐高高地扬起巴掌,女人紧蹙着眉,迅速地往后退了一步。

      就在巴掌要落下来的时候,“喵”地一声,一只黑猫从角落里跳出来,抓破了夏大姐的手,痛得她哇哇大叫,很快黑猫一口咬住她的左脚踝,夏大姐痛得眼泪与鼻涕齐飞。
      女人也忍不住低头笑了。

      “你个畜生,敢咬我,我踢死你!”说着夏大姐一脚踢向黑猫的腹部,女人一个箭步冲上去抱起猫,肋部生生地挨了一脚,顿时痛倒在地。

      夏大姐眼看女人趴在地上起不来,慌慌张张地打开门,嘴里说着:“不......不关我的事啊。是......是你自己冲上来的。不关我的事!你别再缠着我儿子了!”说着把门重重地关上,逃也似的飞快地跑了。

      阿生从里屋跑出来,见娘趴在地上,哇得一声哭了。
      “别哭,娘没事。”女人忍着痛,用干净的手背擦了擦儿子脸上的泪,“阿生乖,别哭。”
      阿生含泪咬着唇,“我不哭。我不哭。”

      挨了这么一脚,女人晚上疼得翻来覆去睡不着,正躺在床上,忽然听见有动静,像是有人在撬门,女人猛地坐起来,点燃煤油灯,捂着被踢的地方小心翼翼地走出去。

      只见“哐当”一声,门闩应声落地,三牛粗暴地把门一推闯了进来,见女人站在屋中,□□着说:“小美人儿知道我要来,这是来接我了。”
      “滚出去!”

      “哟,还是个烈性小美人。我喜欢。我喜欢性子烈的。”说着三牛用脚把门踢上,扑向女人。
      女人拿着煤油灯左躲右躲,最后还是被三牛一把抱住腰。
      “老子就喜欢性子烈的,上起来才爽快。”三牛拿着嘴一直往女人脸上拱,那股恶心的酒臭味扑面而来,女人强忍住恶心不断挣扎,可她的力气哪里有三牛大,很快就被摁在桌子上。

      三牛粗暴地撕开她的衣服,女人大喊大叫,三牛解下腰带塞到她的嘴里。
      就在这时,从黑暗中跳出一只黑猫,尖锐的爪子一下子戳瞎了三牛的右眼,三牛疼得在地上打滚,女人连忙抱着黑猫躲到一旁,惊魂未定,全身瑟瑟发抖,三牛捂着眼睛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第二天,天边刚露出鱼肚白,女人家的门被敲得“哐哐”作响,一众人手持斧头和木棍凶神恶煞地冲了进来,嘴里叫着:“狐狸精,骚货,滚出来!”
      村长和夏大姐冲在最前头,女人一现身,夏大姐冲上去抓住她的头发,“你个臭婊子,你勾引我儿子,还把他的眼睛弄瞎了,老娘打死你!”

      也不知女人哪儿来的力气推开夏大姐,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自己的妆容,看着村长,说:“是您的儿子半夜冲到我家来,图谋不轨。养不教,父之过,夏村长,您看,您是不是该好好教您的儿子。”

      “我呸!”夏大姐面露凶光,“啪”地就是一巴掌,女人的右脸顿时肿了起来。
      阿生抱着黑猫跑出来,哭着说:“你们不要打我娘,不许打我娘。”

      看见黑猫,夏大姐的理智全完消失了,从阿生手里硬夺过黑猫狠狠地摔在地上,黑猫发出了最后一声“喵”,然后猩红的血从黑猫的脑袋里流出来。

      阿生哇地一声哭了,女人心疼地抱住儿子,看着屋里那些健壮的男人,讥讽地笑了:“一群大男人,不上战场保家卫国倒是在这里欺负我孤儿寡母,真真是国之栋梁!你们真是枉为男人!我都为你们感到羞愧!”

      站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夏村长开口说:“我见你和阿生是孤儿寡母才收留你们在村里,现在你却搅得我们零村鸡犬不宁。还让我儿子瞎了一只眼,你说该怎么办?”

      “怎么办?哈哈哈,真是笑话!你儿子半夜闯入我家里意图不轨,现在你来问我怎么办?按照维奇律例,擅自闯入私宅,□□未遂的,夏村长,你告诉我该怎么办!”

      “你胡说八道,老娘撕烂你的嘴!”夏大姐冲到女人面前和她扭打起来,阿生用力地推着她的脚,哭喊着:“你是坏人,不许你打我娘。”

      “滚开!”夏大姐怒吼一声,抬脚踢向阿生的肚子,阿生撞到墙上,顿时晕倒过去。
      见儿子晕倒,女人怒吼着将夏大姐推倒在地,高举着木凳子就要砸向她,被周围的人拦了下来。
      女人连忙跑到儿子身边,抱着那个瘦瘦小小的身子,嚎啕大哭:“阿生!阿生!”

      夏村长见状不好,连忙示意周围的人架着夏大姐退出去,见人都走了,夏村长居高临下地看着哭泣不止的女人,说:“事已至此,我也就不再追究了。我儿子眼睛瞎了一只,看在他这么喜欢你的份儿上,我可以勉强允许你进门。”

      女人抱着阿生缓缓地站起来,看着夏村长的眼神犹如三九天的冰雪,嘴角抹出一股嘲讽:“勉强?呵呵。真真是笑掉大牙。夏村长,我听闻你年轻时也去过都城,你听说都城李家吗?我本姓李,家夫姓钱。现在请你立刻滚、出、去!”

      夏村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回到家的,都城李家和钱家,李家一门出了三任宰相,现在虽然败了,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钱家可是有赫赫军功,这次打拓人,听说钱家一门五十七口,除了妇女都上了战场,他招惹了什么人!

      “爹,她同意嫁我了吗?”三牛急忙忙地冲到父亲身边。
      看着三牛着急的样子,右眼上捂着草药膏,想到都城李家和钱家,夏村长一巴掌将三牛打倒在地。

      “爹,你打我做什么。”
      “老子打得就是你!你个败家子!老子都要被你害死了!”夏村长随手拿起一块木板打向儿子,三牛疼得哇哇大叫,夏大姐哭喊着冲出来扑在儿子身上,“你要打就打死我,你不要打我儿子!都是那个狐狸精!”
      “你给老子闭嘴!”夏村长将木板丢在地上,颓然地坐下,冷汗直冒,不行,他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这晚,夏村长悄悄带着一群人潜到女人屋外,将门窗钉死,然后在屋外放了一把火。
      那晚的火烧了三天三夜才被扑灭,据说灭火的人听到女人的笑声和小孩的哭声,还有一声“喵”。

      一个月后,零村出现了上千只黑猫,赶不走,打不死,见人就抓,夏村长一家子被发现死在家里,三个人的眼睛都被戳瞎了,身上都出现了无数道猫抓痕,那一晚参与放火杀人的人,也都离奇死亡。
      于是,村民们说是女人和黑猫回来报仇了,在女人居住过的地方修建了寺庙,将女人、阿生和黑猫的牌位都请了进去,日夜祭拜。
      又过了一个月,村子里来了一个年轻威武的将军,一下马就连滚带爬地跑去寺庙,扑通一声跪在门口,一路跪到女人的牌位前,抱着女人和阿生的牌位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嘴里直喊着:“我来晚了。我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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