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祭》萱草晖

6、Pashelled(2)

　　塰文历1797年·巴露斯勒山脉
　　“巴露斯---巴露斯---巴露斯……”无数子民在我脚下狂呼，我，巴斯赫尔·巴露斯，冷眼观赏着这根本不属于我的繁华。
　　巴斯赫尔，是祖母为我取的名字。
　　赫尔？呵！在唯一的至亲眼中，我竟是地狱的象征。
　　在出生之前我便拥有了记忆，很不可思议是不是？
　　我永远也无法忘记我对这世界的第一抹记忆：我在一个拥挤的未知世界之中，很饿，非常饿，狭窄的空间束缚的我无法呼吸。
　　耳边有嘈杂的声音。
　　“求您让她留下……”
　　“不可能，巴露斯家族绝不能容下一个混血的异类……”
　　我不知道我在哪，只是有一种意识指引着我，我要出去，一定要出去！用锋利的爪和牙齿，我撕咬开了束缚我的屏障，甜腥的液体流入喉咙，一股浑浊的冷风灌入我尚未发育完成的肺叶，夹杂着女人嘶哑的尖叫，和男人崩溃般的惊异的怒吼。
　　“哈哈，这就是报应！与伟大的巴露斯家族私通的报应！”一个苍老的女声徘徊在耳边，久不能散去。

　　那时的我，还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私通，我更没有意识到，被我啃噬的女人，是我的母亲。
　　母亲，这是这六年来族长绝对禁止我提到的词语。
　　族长，我那所谓的祖母，她的残骸也即将长眠于巴露斯勒山山下，同历代族长相伴，当然，还有我那仅有一面之缘的父亲的灵牌。
　　你可以不相信，但这是事实，我的祖母，曾经统治整个巴露斯家族长达几十年的伟大首领，是被我咬死的。

　　至今我仍然无忘不了，六年前的那个夜晚，当我正沉浸在鲜红滚烫的热血中时，祖母一把将我从母体残骸中拎起。
　　“来人！将这女人的尸体扔回山林里！而他，他是个异类，他的出现本身就是个错误，根本没有存活的必要。”
　　忘了为何，当时的我异常镇定，没有挣扎，没有哭嚎，任凭她掐着我的脖子将我拎到化尸池边。
　　“可是母亲……”
　　“不要叫我母亲！”
　　“族长……求您放过他”父亲跪倒在地，“希儿已经死了，求您将孩子留下吧！”
　　祖母冷笑一声，没有理会父亲苦苦的哀求，转身一抬手，我已经悬在了化尸池上方，池中一泓清澈的水，却在无声的冒着泡，像是沸腾了一般溅到我幼嫩的脚上，一阵钻心的疼，脚上已冒起了白烟。
　　我忍不住一声惨叫。
　　瞬间,祖母松开了手,扭头却看见原本唯唯诺诺的父亲像疯了一般冲了上来,在后背接触池水的那一刹那,父亲抱住了我.
　　父亲的惨叫令我也禁不住战栗,他像发疯了般向祖母哀求：“母亲！求您放过他！……”
　　化尸池水葬神魂，化形化魄了无痕。
　　许久,祖母叹了口气,将仍在战栗的我从父亲手中拎起.回头,池中哪里还有父亲只剩下两只仍在被不断腐蚀的手臂,在难闻的白烟中依然直挺挺的矗立在沸腾的池水中。

　　如今,祖母的残骸也已被隆重下葬于巴露斯勒山山下。
　　“哼”我的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父亲,我终于为您报了仇,也还了您一个人情……
　　族人的欢乐声还在继续，转身，庆典的事情交给智谋们去做了，欢乐与我无缘，从来都是这样，那么，我又何必参与其中呢？
　　“哥哥！”身后，一声清亮亮的呼唤。